《赠君一壶酒》知向

10、第 10 章

　　我感觉呼吸有些困难，睁开眼，柳云间与我面对着面。
　　他还睡着，眼圈很重，嘴边也挂着没有清理干净的胡茬。
　　柳云间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上，酥酥麻麻的，回忆潮水般涌来，我的脸顿时红了。
　　我就那样待在柳云间的怀里，傻傻的看着他的脸，一直看到他醒了，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尴尬。
　　“先生。”刚睡醒，柳云间的声音有些哑。
　　我不说话，闭上了眼，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弄不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柳云间想是看透了我的沉默，我听见他叹了口气，接着有东西贴上了我的唇，但很快就分离。
　　我睁开眼。
　　柳云间将下巴靠在我头顶上蹭了蹭，很轻但很肯定的说：“先生，你都知道了。”
　　我生硬的“嗯”了一声。
　　“书是洛叔给我的。”柳云间说：“他比我们都清楚。”
　　“我也清楚了，只是先生还不懂。”柳云间亲了亲我的额头“先生，你现在明白了吗？”
　　我的手死死攥着柳云间的里衣，忽然一瞬间就豁然了，我不说话，直接抬头亲他，径直撬开他的牙关。
　　分开时我俩的呼吸都有些乱，我挑眉笑着看他，“我可是你先生，还要你教。”
　　柳云间笑的眉眼弯弯“是，先生。”

　　人逢喜事精神爽，恰好柳云间治水的封赏也下来了，我便决定去醉不归淘几坛酒回来庆贺庆贺。
　　老板胡戈翘着二郎腿嗑瓜子，我上前冲他拱拱手：“胡老板，可新进了什么好酒啊？”
　　“哈哈，有几坛上好的荷花蕊，给您留着呢。”胡戈突然吸了吸鼻子，一脸猥琐样“哟，洛爷好福气，被哪家姑娘相中啦，染了这么一身最相思。”
　　我不解。
　　胡戈笑道：“想来是个南地的姑娘。洛爷您不知道，南地米酒最为出名，以红豆合欢入酒，取其相思相悦之意，故名最相思。这酒都是家酿酒，不拿出来卖的，南地相亲若是相中了，婚前要互赠相思。若是有倾慕的人，也可取这酒赠给对方，以表心意。”
　　我闻了闻袖子，淡淡的一股酒香，是柳云间酿的那坛。今早我俩玩闹，不小心撒了一杯在袖子上，我懒得换，直接出门了，不成想这酒还有些来头。
　　我唇角难以抑制的上扬。
　　“胡老板，那几坛荷花蕊，我都要了。”

　　“尝尝这个。”柳云间为我夹菜。
　　我放下筷子笑着看他，给他倒了杯酒，说：“柳工部，您送我那酒，不给个名头，啊？”
　　柳云间耳朵有些红，语气很无奈：“先生都知道了，还要来笑我。”
　　我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倒是花样多，我看那话本写的也不差，你是惯会耍花招骗小姑娘的。”
　　柳云间抓住我的手亲了亲，笑道：“哪能啊，我可骗不来小姑娘，只能骗来一个先生。”
　　“去你的，”我给了他一拳“你个逆徒。”
　　“酒后观花情不厌，花前饮酒兴偏奢。”柳云间凑过来亲了亲我，在我耳边道：“那也只是先生一个人的逆徒。”

　　我同柳云间抽空去了趟他老家。
　　上次他随汪大人来治理水患，竟还抽空埋了几坛最相思。
　　春雨如丝，山色正好，我悠闲的使唤着柳大人挖地取酒，他竟也真的拿着锄头挖了起来。
　　我拿过帕子替他擦了擦手“都是泥，你也不嫌脏。”
　　“总归是要进到你肚子里的，你倒多话。”他笑我。
　　柳云间支起炉子，仔细地生着炉火。他的面上覆了一层薄汗，鞋底也沾染了南方新雨后湿润的红泥。
　　白烟在他的周围蔓延缭绕，将他的身影遮的模糊不清。我看着他若隐若现的模样，总觉得他像那天上冷冷清清的谪仙，但等那仙气似的白烟散开，又还给我一个满浸着人间烟火气的凡人柳云间。
　　我忽而又忆起了那个雨中温酒的夜晚。
　　那如炉火上沸腾的清酒一般从胸腔里涌出的莫名情愫敲打在心尖，借着雾气的遮掩，在我恍惚的醉眼中恍惚成柳云间的脸。
　　“先生。”
　　我回过神，只见柳云间拿着蒲扇有点不知所措，脚边是快要熄灭的炉火。
　　“错啦。”我笑着上前，覆住了他的手“应当这样。”
　　重新亮起的火光闪烁着，将我们俩的脸都映得晦暗不明，染上了橙红色的暖意。
　　白烟重新席卷上来，丝丝缕缕的，把我们俩圈在其中，缠绕成无数的缱绻缠绵。
　　我抬眼望向不远处的青山，正值春季，恰是漫山遍野的红豆灼灼。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赠君一壶酒，酒中有相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