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男主上位手册（重生）》宋如意

4、偏执

　　明染是施展了缩地成寸的神通来到平和殿的。他白日里刚惹了顾九瑶生气，很想亲眼见见她，但又不敢光明正大地递折子入宫，就只好利用神通做起这夜探香闺的“采花贼”的拿手好戏了。

　　事实上，几乎每晚，他都会像今晚一样 ，潜入平和殿，封上隔音的结界，静静度过实际上只有他一个人的二人世界。

　　和白天一样，明染还是着一席白衣，在只有两个人独处的这份安静的空间里，他的神情似乎多了一丝脆弱和落寞，就好像高岭之花终于染上了红尘的情感，竟有一种亵渎的禁忌之美。

　　明染伸出手为顾九瑶掖了掖被角，想去抚一抚她的脸，又怕如之前千百次徒劳的抓取一样，触碰到的只是虚空而已。

　　像是担心将顾九瑶惊醒似的，明染的手指最终只虚虚搭在了被子上，一感受到那柔软而真实的触感，才放心的收回手指，并向手心，回味和感受刚才触摸到的质感。

　　前日夜里，他向往常一样，将神识放出来笼盖住整座玉京，替她在夜中守护住这座城。
　　只有做这件与瑶瑶并肩的事，他才能感到和她之间，又多拥有了一份别人难以明说和分享的亲密和默契。

　　即使，这种原本属于两个人的亲密和默契，只有他自己独知。

　　明染守护玉京，就好像是在守护他的瑶瑶。

　　实际上，整个皇宫更是被他用神识里三层外三层的包了几圈，要不是怕日后瑶瑶知晓后责怪，他恨不得将神识散布在平和殿除了盥洗和内室的全部地方，即使只是天天看瑶瑶批折子。

　　也就是因为神识覆盖范围过大之后，密度和精度达不到探查所需，不然，明染一定将神识盖住整个大曜甚至北域，然后让瑶瑶放心放下政务，天天陪他度过二人世界。

　　只是没有想到，他和瑶瑶竟然两个人前后脚同时发现了荆州王谋反之事。

　　明染发现端倪，比顾九瑶稍早一些，他是在每夜用神识的夜巡探查中偶然听到了只言片语。

　　因为此事有关顾九瑶，明染不敢大意，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和荆州王有交往的官员府邸“逛”了个遍，通过神识和隔空取物的秘术看了全部易谌一党交流的秘件和密信，发现荆州王党关于谋反一事的筹备竟已过半。

　　明染一将证据查清，又发现瑶瑶还尚未入睡，便径直入宫求见了。

　　昨夜他丈二摸不着头脑，直到回到府中的路上，发现瑶瑶的暗卫接到命令，前去刺探荆州王易谌谋反的迹象并搜集相关证据，才恍然大悟。

　　实在是阴差阳错。

　　荆州与玉京以连绵起伏的玉京山脉为界，山脉地形复杂，树林茂密，蛇虫毒物众多，是玉京的一道天然屏障。平时玉京通往荆州的官道是绕山脉而建，故路途有两三日之久。如若能够翻山而行，路程必能大大缩短。只是自古以来，无人能成，看中这层天堑也是大曜始皇帝选择建都玉京的原因之一。

　　然而易谌一党有野心，又在荆州盘踞日久，渐渐发现玉京山脉的众多溶洞，便开始在此积蓄金银粮草，并蓄养私兵。并决心自玉京山脉的地下开挖一条地道，直通玉京，好在他日起兵之时打玉京一个措手不及。
　　因蓄养私兵和积蓄粮草之事行得隐蔽，再加上有玉京山脉为天堑，无法翻越这一“常识”的误导，这么多年来顾九瑶分拨在荆州的暗探竟都没有发现此事。

　　这些筹划荆州一党已经准备了十数年之久，万事皆井然推进，只是地道的修建迟迟没有开工。不是荆州一党不想，相反，他们迫切之致。只是地道的修建工程浩大，除了需要耗费的大量人力财力，地道的安全性才是第一位的。否则万一地道修建得不够牢固，早不塌晚不塌，偏偏在大军偷渡玉京的时候出现塌方，那便是真正的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了。

　　所以易谌一党一边继续积攒金银粮草，一遍秘密寻访能胜任建造地道的工匠。皇天不负有心人，直到今年年初，终于找到了一位神匠赫连氏后人能够胜任这一工作，按照他的设计图纸和方案，不过两年便能够完成地道的建造。

　　除了对荆州王一党胆大包天的愤怒，明染更多的是后怕和恐惧。他恐惧自己毫无察觉于可能导致的后果。

　　如果真的无知无觉地被荆州王通过地道率大军攻进玉京，玉京肯定将会受到一次血洗。

　　那个时候即使自己再站出来，却是为时晚矣。
　　扪心自问，明染坦白，对他来说，百姓就如同更新换代的蝼蚁，个体渺小如沧海一粟，生命短暂如须臾蜉蝣。

　　见过太多的生死和悲欢离合，太多的朝代更替和政权衰亡，高位者多余的怜悯只是扰乱了世间的规律。

　　他的道心更是在至情之中又有无情。

　　但是，对于瑶瑶呢？

　　对瑶瑶来说，这些都是她名下的大曜子民，都是活生生的生命，甚至不乏她曾经见过的小官吏，年轻时服侍过她、年纪大了之后受恩被放出宫外的奶嬷嬷，年纪尚小但朝气蓬勃立志考取功名为大曜做栋梁的少年郎。

　　瑶瑶怎么可能不伤心难过呢。

　　他现在都还记得，自己一次不经意间流露出对百姓的淡漠时，瑶瑶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不豫。
　　至此以后，他就再也不敢如此，甚至开始自发地每晚用神识巡逻玉京。

　　为了瑶瑶，他愿意成为一个更好、更善良的人。

　　即使这只是伪装，他也愿意装一辈子。

　　一想到瑶瑶可能自责难过，明染就感同身受，心痛得好像心都要碎了，倒是自己先把自己给吓住了。

　　要知道，自从修真之后，他已经很多年没感觉到过恐惧了。但一涉及到瑶瑶的事情，他就没法冷静。

　　所以一发现所有的证据，明染便积极的赶来宫中，想乘着瑶瑶还未睡下，把自己收集到的密信和密件交给瑶瑶，让瑶瑶早些知晓，早做准备。

　　昨夜的对话，明染话音刚落，就发现不对。他熟悉顾九瑶，了解她的每一个表情，更是知道她的每一个动作背后的含义。

　　现在再加之得到了暗卫的动向，明染不必多想，便能得出原因。
　　他不怪顾九瑶误会自己，相反他会顾九瑶的敏锐十分骄傲。他只怪自己发现的太晚，并且一到涉及到遥遥的事情就失了轻重。

　　他心知顾九瑶奇异的是自己能够掌握暗卫动向的原因，甚至可能怀疑自己和荆州王有所交往。
　　才发现自己的疏漏之后，明染马上做了补救，今日白天都在布置荆州王之事，大事肯定不会误了时机。但瑶瑶如今没有记忆，自己怎么也洗脱不了嫌疑。

　　明染心知自己不能直说自己的神通，否则便是一个更大的破绽，瑶瑶也不会相信自己一个神通者暗暗潜伏在朝的原因是为了她自己。

　　他是如此熟悉她，也就熟悉她的固执和骄傲。

　　只能等此案了了，能够证明自己与荆州王无关的证据水落石出，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只是在此之前，瑶瑶恐怕都会一直误会和疏远自己，甚至会筹划着想把自己给扳倒...

　　……

　　如此也好，自己也能顺势在明面上远着遥遥...

　　明染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想着,指节却捏得几近发白。

　　“反正，我们以后会永远在一起的。”明染不自觉出声，声音飘忽，忽高忽低，叫人听不清楚。

　　“对，我们会在一起的。 ”他突然又很有自信了起来。“瑶瑶只有我，我也只有瑶瑶。我们都是彼此之间最好的选择了。”

　　那根手指终于缓缓摸上了床上随着呼吸均匀起伏的脸颊，先是摸上了夜灯下显得金黄的短短绒毛，再按压住她丰润的唇，慢慢用力，看着充满血色的红唇在手指的按压下褪色，变白。

　　明染笑了，眼角微红，带有一丝妖异和疯狂：“对，你只会是我的。”

　　太长时间的分离，让明染对瑶瑶的感情过于炽热，甚至变得畸形。冷淡的外表只是他的外壳和伪装，明染的内心暗藏着一座灼热的岩浆，巴不得瑶瑶将自己的肉吃了,血吮了，这样自己就和瑶瑶永远都分不开了。

　　明染将心中的野兽隐藏的极好。他有自知之明，这样的感情太浓烈而且畸形，知情者会胆栗，旁观者甚至会望而却步。

　　万一吓着没有记忆的瑶瑶，结果把她吓跑了可怎么办？

　　记忆！瑶瑶没有记忆，自己根本不敢妄动。明染虽然十分笃定曾经的瑶瑶的爱意，但是时过境迁，人世两变，万一真的...明染简直不敢想下去，万一...

　　不可能，瑶瑶一定是会爱上自己的，就算没有记忆。他痴痴地否定着自己。

　　就算最坏的情况发生了，自己也一定能够把瑶瑶抢回来的。明染想。

　　她一定会爱上他的，就像自己对失去记忆的瑶瑶一见钟情一样。明染越想越自信，然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东西，甚至神经质第露出来了一个傻笑。

　　灯光将他的背影打在影壁上，像一头来自洪荒的恨不得吞噬整个世界的疯狂巨兽。
　　床前的他却蜷缩成一团，显得无力而又矮小。

　　昏暗的光影间，好像有一颗晶莹的泪拍打到地上，破碎成无数瓣，又转瞬间消失不见。

　　看到顾九瑶在睡梦中眉头微微拧起，似乎睡得并不安稳，明染迅速翻手施了安神诀，又隔空摸了摸顾九瑶的面庞，凝视了好一会儿，身影才缓缓从原地消失。

　　明黄色的重重帘幕之下，好像曾有一个吻曾轻轻落下，落在那个无知无觉的人的额上。轻得好像是一片羽毛从空中悠悠漂在水面上，除了羽毛自己本身带来的那一圈圈涟漪，什么都没有留下。

　　空气中，又好似有一片悠长但却安静的叹息曾经划过，但终究归于虚无。
　　平和殿里还是很安静，空气中连一丝一丝浮动浮动的风都没有，静谧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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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我们明小宝的症状是因为入过魔的原因，后面会解释哒，不用担心！
渣作者本身是一个重度偏执控，嘿嘿
但是现实中的偏执狂我们还是要避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