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鬼杀队到立海大网球部》符玄

4、第4章

　　“本台收到最新消息：昨夜，东京中心的首都圈发生5.5级强烈有感地震。此次地震持续时间较长，东京都市区及神奈川县震感尤为强烈，部分区域报告出现断电及交通中断情况。”

　　“目前暂无海啸风险，相关部门正在紧急核实灾情，请当地居民注意余震并遵循避难指示……”

　　黎明前的天色最为沉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屏住了呼吸。

　　被遗弃在瓦砾堆上的老式收音机沾满泥点，正用夹杂刺耳电流的声音，播放当地电视台的新闻栏目。

　　只看塌成废墟的建筑残骸，灾情很是惨烈。

　　当镜头给到旁边的挖掘机和拆楼王，就让人松了口气：很好，看来没人需要就此事开记者会鞠躬道歉。

　　坏消息是灾后地面出现一条绵延几十米的断口，至宽处能停下一辆泥头车，有狗一直冲深处的黑暗吠叫，施工队打灯照去，见疑似有人掉入其中遇难。

　　待将毫无反应的“尸体”捞上来，他们惊讶地发现那是个年仅三四岁的幼童。

　　可小一个裹在层叠的衣服布料里，虽然脸蛋脏兮兮的，但从轮廓也能看出是个底子很好的秀气男孩。
　　纤密的睫毛搭在眼睑上，随呼吸轻颤，仿佛随时都会苏醒。

　　好消息：他生命体征平稳，没明显外伤，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问题是，这样一处位于市郊的工厂建筑地，哪来的三岁小孩？

　　更让人纳闷的是他身上的衣服……

　　明显属于成年人，像某种制服，外头还裹着一件羽织。
　　布料触感阴冷，能闻到一股浓重的尘霉味和土腥味，附着着些许菌斑，就好像已经在地下埋了很久。

　　话说又没有下雨，短短几个小时，会变成这样吗？

　　总之在报警前，好心的施工队决定先送这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虽然看上去没事，就算土质松软，掉下二层楼高的深坑，也难保没点不易察觉的内伤或骨折。

　　然而在送医途中，那孩子从车后座离奇失踪了。

　　只有一条沾染泥土的毯子，证明他们不是经历了群体幻觉。

　　-

　　背抵着粗粝的墙面，脚下是坚实的柏油路，混合着汽车尾气的微尘，在初生的太阳里缓缓浮沉。

　　一切都那么真实。

　　伊势柊真翻开勉强蔽体的衣服，找到自己缩小的双手，和还紧握在手中的炭治郎那半柄断刀。

　　就算是用特殊矿物铸成，日轮刀也已在岁月的磨损下锈迹斑斑，告知其上流逝的时间。

　　他的手微微发起抖来，记忆停留在那漫长到永远等不来黎明的一夜，仿佛一眨眼就完成了时空错位。

　　他回来了？

　　伊势柊真稚嫩的脸上浮现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震撼。
　　不久前，他昏昏沉沉被吊车运作的声音吵醒，警觉地装睡观察了一会，趁着天色尚暗跑了出来。

　　太阳已经拨开云雾，反射的阳光刺伤手背，疼痛给予真实的惊喜，同时在心头压下一座大山。

　　那一夜的经历也是真实的，他遭遇了鬼王无惨，或许是认为他还有利用价值，那荼毒世间的恶魔在他生机断绝前将他转化成了恶鬼！……失去理智的他还伤害了炭治郎和他的妹妹！

　　伊势柊真额头抵住刀柄深吸气，再抬眼镇定了不少。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吃到人类血肉、彻底无法挽回的最后关头，他在师弟的一声声呼唤下找回了自我意识。

　　以及，就算失去理智变成受鬼王之血驱使的怪物时，他仍下意识抵抗着那条试图挖掘自己大脑的阴影里的爬虫，未让其窥探到或将使鬼杀队陷入不利局面的记忆。

　　伊势柊真做了能做的一切，也做好作为一名鬼杀队剑士赴死的准备。

　　未成想命运会在这时候回应他的期盼，送他抵达渴求的「曾经/未来」。

　　凝望代表现代文明的玻璃巨幕，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脑子虽然还有些混乱，本能却已经驱使他向某个方向找去。

　　无论如何，想再看一眼名叫“家”的地方。

　　-

　　百年前他坠入的地缝位于浅草附近，与醒来的位置相差无几，应当是地质活动将他推回了地表。

　　此刻的情况无法乘坐公共交通，他躲着越来越高的太阳，搭运货司机的便车，横跨大半个东京去往临县。

　　终于。

　　沿着记忆中那条日渐漫漶的电车轨道，伊势柊真行至一处居民区，找到一栋再普通不过的一户建。

　　外墙漆色有些剥落，满溢而出的紫藤花迎风招展。
　　最醒目的要数摆满花盆的阳台，远远便能望见那簇繁复又和谐的亮色，都是出自幼时他手。

　　伊势柊真打小就有栽培的爱好，父母工作繁忙，家中杂事一直是他在照料，包括给院子除草和卫生清扫。

　　路上逐渐习惯了这具睡太久而关节生涩的躯体，伊势柊真让自己缩水的身体长大了一些，不至于继续衣摆拖地，而后脱下风干后梆硬的羽织挡在头顶，才扶着墙根走出来，摸到藏在门口盆栽下的备用钥匙。

　　期间难免受到太阳灼伤，但这不及这条漫长回家路的半分艰辛。

　　他握上门把。

　　触感出乎意料的熟悉，好像他只是短暂的离开了几天。

　　伴随一声滞涩的咔哒声，伊势柊真推开这扇梦里常对他紧闭的门。

　　一切都还是记忆中离家前的模样，空气中有一股植物的淡淡清苦气味，父母出差未归，墙上挂历显示为xx年3月28日。

　　是跌入枯井的那一日……

　　家中陈设未变，距离主人外出只过去了一日，于他而言，却是好漫长的一个世纪。

　　伊势柊真无声痛哭一场，宣泄完情绪，从地板上爬起来，去到浴室清洗身上腐朽的味道。

　　他将身体变回十二岁，换上衣柜里适合的衣服。

　　把自己收拾的足够体面后，在书桌前坐下。

　　鬼，是不会留下尸体的，曾斩杀过无数恶鬼的他非常清楚。父母下周开学日才能回来，伊势柊真不知道，他们该如何面对独子的猝然失踪。

　　他还是不擅长告别，思来想去，决定留下一封遗书，阐明经历与“去向”。

　　他很抱歉，但吃人的怪物，不该存在于世。

　　伊势柊真不曾遗忘说教义勇那日，自己选择背负起锖兔遗志时许下的承诺，与身为鬼杀队剑士的职责。

　　杀鬼是一份高危职业，剑士们入队时都会写下遗书，伊势柊真当初不知留给谁，就写给了未来的自己。

　　过去许多年，那封信的内容已经记不太清了。

　　此刻他有很多话想对家人说，落笔很是踌躇，进入状态后一封信倒是写得洋洋洒洒，最后用信封好好包起来，置与书桌正中央。

　　不渴求父母能尊重他的选择，只希望他们不要以为他精神失常。

　　炭治郎的半柄日轮刀已清洗擦干，伊势柊真将它压在信上，使其足够醒目的同时，也算作一个物证。

　　旁边是洗净烘干后叠放整齐的羽织，和他之前穿的鬼杀队服。
　　不知它们究竟是什么特殊纤维制成，埋在地下那么多年都没有太大变化。至于穿越初身上那套现代服饰，早不知道遗失在何处了。

　　百年前没能砍断他头颅的日轮刀，此刻腐蚀痕迹严重，刀锋已钝。

　　伊势柊真看向窗外烂漫的阳光，替自己选好迈向结局的方式。

　　能在从小长大的地方被太阳融化，也不失为一种幸运。

　　他喜欢晴天，因而多栽植喜光的花卉草木，穿越初，他还担心失去照料的它们会枯萎，此刻终于能去看一看它们了。

　　伊势柊真提上水壶，卷起袖子，像以往每个清晨给庭院里的植物浇水。

　　在他即将推门迈入耀目的白光前。

　　“阿柊！——阿柊！！”

　　“彭！”

　　人在放空大脑时无暇顾及周遭，事实证明五感更强的鬼在陷入心流时，反应也会变迟钝。

　　完全没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打扰，伊势柊真维持迈步向前的姿势，眼睁睁看那人就这样嚷着闯了进来。

　　“喂，你这不是在家嘛！上午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啊？”

　　门开合时，阳光距离他鞋尖不足半尺。

　　切原赤也心里恼火嘴上也没好气，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家伙一整个春假都没约出来一次，是在故意躲着他呢。

　　不就是上次打球上头，零封了他嘛……不至于还在生气吧？

　　切原赤也拿眼角偷瞥发小，故作大度地拍拍他的肩膀，往楼上跑，“快，我找你有正事。”

　　伊势柊真伸手扯住他背上的网球包。

　　这位留海带般泛绿卷发的男子一个仰倒，“咋了？”

　　伊势柊真先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手机丢了……话说。”

　　他做了个深呼吸，堆出礼貌的笑容，反问：“你，是谁？”

　　“？？？？？”

　　海带头点着自己的鼻尖：“是我啊，切原赤也？”

　　“我们幼儿园小学一个学校，我家就在你家旁边，我们逃课去游戏厅被逮住都是一起挨骂的。对了！我小时候尿裤子还是穿你的——”

　　“可我印象里的赤也，只有……”

　　伊势柊真在略高自己半个头的位置比了比，“这么高。”

　　嗐，原来是夸他长高了啊？

　　切原赤也挺了挺背，“一定是太久没见，才觉得我个头窜的比较猛，谁让我比你大一级呢。”说着已经从脖子到脚脖子都抻开了，“不过接下来就好了，我们又在一个学校了，可以每天都见面！”

　　看着面前绷直的一杆人。

　　伊势柊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