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魅》花海不冷

3、玳瑁猫

　　两人争吵声引来众多人扒着窗户围观，飞月看到有不少人脸上已经带上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她往日是楼里的第一人，惹来不少人嫉妒；后来结识付柳年，就有很多人说她天真，竟想奇货可居，打算资助一个进士出来。她忍下这些冷嘲热讽，拿出银子供他生活。

　　而付柳年也果真争气，付柳年考中榜眼的消息传来的时候，狠狠地打了那些嘲笑她的人的脸面。众人对她是又嫉妒又羡慕，纷纷巴结讨好她。毕竟她对付柳年有恩，就算做不得正牌夫人，一个如夫人是妥妥的，便是一朝大翻身了。

　　飞月也以为自己将要翻身，没想到付柳年临到头给她来这么一出。如今被这么多人围观，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看她笑话，妄想嫁给榜眼，却反被玩·弄抛弃，她今后恐怕也难以抬起头来，她都能想象得到那些人会用哪些幸灾乐祸的词语嘲讽她。

　　要想洗刷今日的耻辱，除非她有更好的出路，不然这个笑话会跟她一辈子。她虽是楼里的第一人，往来客人也皆是达官贵人，可那些人只把她当做一个随意玩·弄的女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只愿给她花钱却不愿带她回家。愿意带她回家的，不是家中妾室成堆，就是才貌品行不尽如人意。

　　做这一行的女子已经没有了尊严，活着就争这么一口气。飞月气苦，她是想从良的，可如今人人都知道她心有所属，谁愿意花大价钱赎一个心有所属的女人回家去？！男人都一个样，哪怕她依旧是处子之身，只要想到她倾慕过当朝榜眼，心里都会膈应，除非她白送上门。呸，她倒是想白送上门，可惜妈妈不同意。

　　这付柳年可真是把她架到了火上烤，断了她从良的路了。若要她就此接客，倚楼卖笑，却又不甘心。她有这般的容貌，这般的才艺，明明可以搏一个更好的出路。

　　飞月虽有一肚子的怨言，却清楚地知道，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她目前只有付柳年这一条路可以走，她必须得抓住他。

　　春天的雨一场接着一场，催着桃红柳绿，又催着绿肥红瘦。我撑伞走在繁华的街头，却被一只瘦小的玳瑁猫拦住去路。

　　玳瑁猫又叫滚地锦，有的人觉得这种猫毛色斑斓极漂亮，有的人却觉得毛色太混乱极丑陋。

　　我静静地看着拦着我去路的这只猫，瘦骨嶙峋还瘸了一只腿，那断腿细看已经开始腐烂，再看她乳·房臃肿好像还有小猫崽要养。这下雨的天气，她不看顾着她的孩子，拦住我是要我帮她？可我作为一个蝴蝶魅，天南海北地做生意，不养宠物的。

　　那猫也静静地看着我，冲我喵喵叫了两声，意思是让我跟她走。

　　飞月那边还差点儿火候，左右无事，我跟着这凄惨的母猫去看看也无妨。

　　这瘦条条的猫儿因为瘸了一只腿，走的很慢，天上还下着小雨，看上去颇为可怜。街上时不时有路人撑伞走过，那猫儿要小心避让，这一路便走的更慢。我在它后面跟着，绵绵的雨水打湿了它的毛发，看上去更瘦、更可怜了，并担心它会不会走到半路就没了力气，摔倒在路上。

　　我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虽然瘸了一条腿，但它坚强地走到了目的地。那是一个无人居住的破土坯房子，那猫儿从排水沟钻进去，我穿墙而入。却见那猫儿进到东墙的破草棚底下，几只半个巴掌大的小猫崽蜷缩在一个垫着干草和烂衣服的破箩筐里。

　　那母猫小心爬进破筐里，几只睡着的小猫崽闻到母亲的味道，纷纷爬起来寻找乳·头吃奶。我看那猫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还在给孩子喂奶。这哪里是喂奶啊，简直是割肉放血。那母猫安安静静地趴在破箩筐里，时不时舔一舔猫崽儿们的毛发。

　　那猫又喵喵冲我叫了两声，意思是让我帮她养孩子。

　　我蹲下来看她，反问道：“你让我帮你养孩子？”我自己都不生孩子呢，怎么帮一只猫养孩子？

　　那猫又喵喵叫道：“我愿意用我的敏捷来换。”

　　猫是最敏捷的动物，一只没人喂养的野猫没了敏捷靠什么生存？更何况这还是一只瘸了腿的猫，行动迟缓捉不住老鼠，抢不到食物，活不过三天。她哪里是用敏捷来和我交换，她是在用生命和我交换。

　　我该答应她吗？我如果答应她，就要养大这一群刚睁开眼睛的猫崽子，而且我去哪里就要带着这群猫儿去哪里。如果我不答应她，这只母猫和这群小猫崽注定饿死，看这只猫瘦成这样就知道了。

　　我叹了口气，离开破屋时，用一只竹篮抱走了这群猫崽子，而那母猫在我抱走它的孩子后，便没了气息。

　　这群猫崽还没断奶，我找了一只生了小猫的温顺母猫，让她奶自己孩子的时候也奶一奶这群没了娘的猫崽子。

　　这只黑白花的母猫性格很是温柔慈爱，把那群花毛的猫崽子当自己孩子一样疼爱，我看她奶孩子辛苦，便命人一日三顿地煮了鱼汤喂养它。

　　飞月那边摆了酒席请了状元郎喝酒，状元郎叫肖正源，和付柳年交好。飞月请肖正源喝酒，便是想请他从中说合。就如她之前所说，情愿给付柳年做妾，赎身银子也自己出，只要付柳年给她一个安身的地方。虽然付柳年那么待她，可付柳年是她能抓住的最好的依靠了，而且因为她曾帮过他，有这一点情分在，就算他不喜欢她，恐怕也不会待她太差。

　　就在飞月和肖正源觥筹交错之际，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嚷嚷着要见飞月。只见他一边大步往里闯一边气愤喊道：“爷见天儿地给飞月姑娘送衣服送首饰，可爷一连几天想见飞月姑娘一面，你们都找各种理由给拒了。就算是想端着身价抻着我，也抻得过了吧！”

　　老鸨子知道飞月在宴请新科状元，一边赔笑一边苦苦拦着，“哎呦，哎呦，世子爷您消消气，不是我们飞月不想见你，是她现在有客人啊。”

　　“你当爷我还相信你的鬼话？”这位世子爷一把推开拦路的老鸨一边道：“爷告诉你，你这一招用过太多次，不新鲜了！”

　　“哎呀呀，我哪敢骗世子爷您呀，飞月是真的在宴客啊，这客人就是新科状元。”老鸨子紧紧跟着他道：“我也知道我那闺女欠教训，要不这样，世子爷先去雅间儿歇歇，听首曲子，等飞月送走了状元郎，我让她好生打扮过亲自给您赔罪。”

　　“走开。”这位世子爷已经走到了飞月的房间门口，一脚踢开房门，却真的见到飞月在款待状元。

　　老鸨子此时也跟了上来道：“世子爷您看我没骗您吧，借我八个胆子我也不敢骗您啊。”

　　“滚开。”世子爷骂了老鸨子一声，冷笑道：“飞月姑娘好雅兴啊，有时间款待状元郎，却没空见我一面，是瞧不起小爷我不成？”

　　“岂敢。”飞月微弯柳腰，柔柔行了一礼，“飞月区区一介烟花女子，哪里有资格瞧不起尊贵的世子爷呢？”

　　其实自打付柳年考中了榜眼，飞月便推了所有的客人，生怕自己跟了付柳年后，自己这段经历给他抹黑，却不想付柳年根本没打算要她。

　　虽然飞月已经赔罪了，可是世子爷之前屡次被下面子，积压了一肚子的火便不想就此作罢。他绕着飞月走了一圈，啧啧感叹道：“原来你还知道你是烟花女子啊，爷还以为你被人捧着忘了自己什么身份呢？”

　　被人如此言语羞辱，飞月脸上闪过一丝难堪，“飞月自幼跟随师傅学舞，学成之后有幸得诸位公子抬爱方有今日，享花团锦簇之时，却从不敢忘记自己什么身份，世子爷这么说，让飞月惶恐。”

　　美人蹙眉有愁容，最是惹人怜爱。肖正源在一边看了，自觉自己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上前给飞月解围，“拜见世子爷，在下新科状元肖正源。飞月姑娘虽然出身卑微，可她出淤泥而不染，向来卖艺不卖身。世子爷既然身居高位，当有肚量，何必为难她呢？”

　　“要不是她卖艺不卖身，你当爷乐意捧她这么长时间？”这位世子爷也是个混不吝，不把肖正源这个新科状元放在眼里，嗤笑着上下打量了一番肖正源“爷倒是想问问飞月，你没空见爷，却在这里请这个状元喝酒，是觉得爷我的身份比不上他清贵？爷告诉你，就算他是状元又怎么样？翰林院里的状元一抓一把，都在那熬资历呢。”

　　肖正源刚考中状元，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哪个人见到他不夸一句青年才俊，却不料在这里吃了一个纨绔的软钉子。

　　飞月知道读书人都清傲，眼看着肖正源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恐他一气之下不管自己托付的事情，连忙上前替肖正源挡火。

　　我看戏正津津有味，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皱了皱眉闪身避开那檀香味的主人。

　　只见一个身穿赤色袈裟的年轻和尚，褚黄色面庞，双目炯炯有神，如同庙里的佛像一般宝相庄严。脸颊清瘦，是平日苦修所致。手里拿着一个小儿手臂粗的玄铁制降魔禅杖，这一禅杖打在奸邪身上，准叫他皮开肉绽。

　　焚空拄着禅杖，精准地捕捉到半空中那一抹消失不见的蓝色身影，立刻飞身追上去。

　　我一路跑到城外，回头看焚空也紧跟不舍地来了城外，索性不跑了。停在一棵树上，笑着看他，“大和尚，你跟着我做什么？”

　　焚空大喊道：“妖女，贫僧劝你速速收手，不要再危害人间。”

　　“危害人间？”我轻笑一声，“我一不杀人二不放火三不奸·淫·掳掠，我虽不是什么好人，可危害人间这顶帽子太大了吧？”

　　“你影响篡改他人的命运线，还说没危害人间？”

　　我巧言狡辩道：“那些人可是自愿与我交换，每个人可都要自己的选择负责，我从不强迫他们。”

　　“住口，你和人交换的行为，只是给他们一个实现自己内心贪欲的捷径。所交换来的成果不是他们努力得来，终将失去。”

　　我看着焚空如此义正言辞，不耐烦地眨了眨眼，偏偏这世间很多人都喜欢投机取巧。“大和尚，你与其费心劝我，不如多念几遍经文普渡世人，他们不和我交换，我也就没机会影响他们的命运了。”

　　焚空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只要渡了你，便可以釜底抽薪。”

　　“渡我？”我眯了眯眼对焚空道：“我可不愿被你渡呢，做一场吧。”

　　焚空摆开架势，禅杖直指花缤儿，“妖女，执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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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原来的大纲压根没焚空这么个角色，是突然想起来加的，所以第一章压根没他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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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为什么加焚空？因为觉得全文只有女主视角，讲述她的所见所闻，太单薄了，而且第一个故事加上女主自我介绍才三千字出头，篇幅太少了，所想给女主加一个演对手戏的。但因为是突然加进来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排这个人物，让他具体做些什么事情才能让这个角色显得不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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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焚空是一个让我伤脑筋的人物！如果有他出现的戏份，觉得写得不好看，那就是我写崩了，请大家多多包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