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蛾》沈逢春

3、第 3 章

　　牧遥神情恍惚的回到宿舍。

　　打开宿舍门，牧遥看见了正在收拾东西的楚梦。
　　楚梦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问她。
　　“回来了？”

　　“你怎么在宿舍？”牧遥以为她出去吃饭了。

　　“我回来收拾东西。”楚梦头也没抬。
　　“最近天气太冷了，这宿舍我可住不了。”
　　“我爸在学校外面给我买了个公寓，我准备搬出去住。”
　　楚梦把她的那些瓶瓶罐罐的东西都装进了行李箱，然后还不忘补充一句：
　　“陈绍也和我一起住。”

　　牧遥知道陈绍，他是楚梦一直挂在嘴边的男友，金融系才子，和楚梦郎才女貌。

　　楚梦也不管牧遥有没有在听，突然递给了牧遥一大包东西，用纸袋子装着。

　　牧遥接过纸袋子，看见了里面装的东西。

　　“里面有暖水袋，还有一些吃的，你将暖水袋里面装一些热水，晚上能暖和些。”
　　楚梦看了牧遥一眼。
　　“本来你就喜欢凑合，我不在，你还不知道要过什么日子呢。”

　　“你看看你，又吃面包，这玩意儿这么难吃。”
　　楚梦注意到了牧遥手中拿着的面包，十分嫌弃。

　　“你桌上我放了个打包回来的饭菜，你记得吃。”
　　楚梦拖着行李箱离开，最后给牧遥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楚梦离开之后，牧遥看着这个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宿舍，缓缓地笑了。
　　楚梦这个姑娘，看着挺不好相处的，其实心地挺善良的。

　　她们宿舍虽然是四人宿舍，但却只有两个人住。

　　这一年北京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暖气不大热，晚上都冻得发抖。

　　-

　　时间一天天过去，北京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雪，在几天后终于晴天，出了太阳。

　　牧遥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再次遇见他。

　　那段时间牧遥很忙，忙着画稿，忙着上课，楚梦也不常回来，在教室里面也见不到几次。偶尔在画室里面见到，她一心只顾着画画，而且楚梦在画室也待不长，待一会儿就走了。

　　那天天气很好，大雪过后，阳光明媚，路上的积雪融化，化成了一滩一滩的水。
　　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牧遥这个南方人也算是见识到了。

　　那是在她画完稿子，回宿舍的路上。
　　牧遥穿着个中长款的白色棉衣，怀中抱着几张画，快步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

　　前几天雪下的很大，雪化的时候，理所当然的，路上的积水很多。

　　牧遥觉得，她的运气真的是很差，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路边经过一辆车，靠她很近，从她身边经过的时候，车速有点快，溅了她一身脏水。
　　她本可以躲开，但是身体却下意识地停顿，低头先护住了怀中那刚画好的画稿。
　　这可是她的宝贝，可得好好保护着。

　　牧遥低头看着自己白色衣服上的污渍，站在原地，没有抱怨，只是心里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她的母亲素来喜欢拜佛，心中总是祈祷好运，她受母亲的影响，虽然不信佛，但对佛也是尊敬，但是好运却从来都没有轮到她的头上。

　　开车的人似乎是也有点意料之外，车速渐渐放缓，直到停在了原地。
　　司机侧头看了一眼副驾驶的秘书周南，发现周南也在看他，两个人眼中皆是疑惑。

　　刚刚从公司出来，老板提出要来A大逛逛。
　　刚进A大没多久，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季行止不知是不经意间看到了什么，突然开口：
　　“车靠路边开，开快点。”

　　司机闻言，也不敢怠慢，也不敢问理由，立马按照自家老板的指示去做，以至于忽略了路边的牧遥，溅了她一身水。

　　“倒回去。”
　　季行止眼睛透过后视镜，看到了站在路边的女孩儿。

　　太阳大的有些刺眼，季行止依稀看见了女孩的样子。
　　女孩儿整张小脸儿白白净净的，长发老老实实的搭在肩膀上，眼睛大大的，眼神中流露出来的全是无措。
　　无辜，单纯，像一只迷了路的小鹿，可怜又可爱。

　　直到车子停在牧遥身边的时候，司机老张和秘书周南才反应了过来。
　　他们两个人跟在季行止身边的时间都不短了，自然是知道他们老板的意思，大概是知道他们老板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的，不过也就只是一星半点儿罢了。

　　季行止没有下车，而是朝着周南说道：
　　“你下车去给她一张名片。”

　　“是给我的还是...？”
　　周南想问，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季行止打断。

　　“给你的。”季行止眼睛微闭，语气淡淡的，轻声说道。

　　“好的老板。”周南推开门下车。

　　-

　　在牧遥愣神间，原本走远的车突然倒了回来。
　　牧遥还没反应过来，还在为她那弄脏了的衣服感到惋惜的时候，车上下来了一个人。

　　牧遥一下子就将他认了出来。
　　是那个男人身边的人。

　　完全没有给牧遥任何反应的机会，那人直接就递给了牧遥一张名片，对她说：
　　“刚才的事情，多有冒犯，这是名片，您打上面的电话，我会给您相应的赔偿。”

　　“不用不用。”
　　牧遥连忙拒绝，这件衣服就是她随便买的，根本就值不了几个钱，根本就用不上赔偿。

　　牧遥拒绝的话还没说完，车子的后座车窗突然被降下来了一半儿。

　　车内有点暗，牧遥隐隐约约的，看见了半个人影，像是侧脸，在半明半暗中，牧遥听见了车内传来的声音。
　　“周南，走了。”

　　这是牧遥第一次听见季行止的声音，他的声音很轻轻飘飘的，但是却带着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好的老板。”周南接到了季行止的指令，立马上了车。

　　牧遥还没来得及看清车中的人，车窗就被关上。

　　很快的，黑色的车子就消失在了牧遥的眼前。

　　行驶在路上的黑色轿车，车内一片寂静。

　　周南转头看了一眼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的季行止，开口问道：
　　“老板，我们现在是去公司还是去沈大少的场子。”

　　今早康隆建设的沈大少特意打电话给周南，邀请季行止参加他今天组织的聚会，但是公司里面还有很多文件没有处理，周南拿不定主意，索性问季行止。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季行止此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没有看前面的周南，缓缓的开口：
　　“回公司。”

　　司机老张闻言，立马朝着公司的方向开了过去。

　　周南得到了季行止的答案，心里稍稍放下了心来，幸好回公司了，要不然还不知道又要去哪里折腾呢。

　　-

　　等牧遥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早已经没有了什么人，只有身上沾着污渍的她，和她手中握着的那张名片。

　　牧遥低头，看见了名片上的信息：
　　JS集团，总裁秘书，周南。

　　接下来便是他的电话。

　　是他的秘书，牧遥想。

　　回过神来，牧遥竟然有点心惊。
　　因为就在刚刚的一瞬间，她竟然在惋惜，惋惜这张名片竟然不是他的，而是他的秘书的。

　　那种不应该有的惋惜，很快的就消失在了牧遥的脑海中，不留一丝痕迹，就好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的一样。
　　她将那张名片带回了宿舍。
　　那张名片，牧遥一直放在宿舍里，夹在一本书里，那本书被她看了很多遍的《追风筝的人》。

　　她从来都没有主动联系过。

　　她那时候认为，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意外，根本就不值得放在心上，对方也一定不会放在心上的。
　　熟不知，这不是一场小意外，这恰恰是他们故事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