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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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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清灼从未见过这样的蓝熠。
前世她讨厌他,从小便欺负他,因着欺负蓝熠之后,花家没有人会责怪她,也没有人会找她算账,所以只要她有任何不顺心的地方,便会找个借口欺负他。
而蓝熠,似乎从没有反抗过。
她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被她一直欺负的人,到最后却成为了权倾朝野的大人物。
啊,对了。
花清灼猛然想起,前世她与冯家订婚的时候,大概便是明年的这个时候,也就是蓝熠离开花家的那个时候。
在那之前的一晚,蓝熠难得一遇地主动与她搭话。
“你……当真要嫁那太守的儿子?”
她是如何回答的来着?
她怎么说的,她已经忘了,她只记得她当时十分烦躁,自己觉得十分美满的婚约,竟会遭到这么个人的质疑,于是她让青黛取了盆水,一下子泼到了他的身上。
她只记得看到他落魄离去时她心中说不尽的痛快。
她只记得,那个湿淋淋的背影,在她眼中,是那么的可笑……
思及此,花清灼忍不住笑了笑,天道好轮回,轮回轮回,原是这般样子。
蓝熠不知她心中所想,他看见花清灼释然的笑意,刚刚那一点点的得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嘴角的笑意,也一点点消失。
花清灼见蓝熠怔愣地望着自己,便惊觉自己竟无意识地笑了,她瞬间收起笑意,福了福身。
“熠哥哥,灼灼儿去净脸,待会儿再给哥哥拿水来。”
花清灼出去后,蓝熠握紧了双拳。
他不痛快,非常非常不痛快!
花清灼满脸是水的狼狈模样一遍遍在他的脑中回放,但她那副样子不但没有取悦自己,心中反而升起了愧疚。
你真贱!
少年蓝熠不禁在心中咒骂自己。
片刻后,蓝熠忍不住看了看门口,他如此过分,她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不回来也好,他早已下定决心要离开这里,若有牵绊……
不,他没有牵绊,花家人,不值得他牵绊。
…………
花清灼随便抹了把脸。
古人言:任重道远。
蓝熠这个金大腿若是那么好抱的,也就不叫金大腿了。
花清灼重新取了一碗温水,心中暗暗为自己打气,金大腿是自己选的,若在他离开花府前还没有抱上,那便放弃。
蓝熠看到花清灼回来,心中竟诡异地升腾起了一丝异样。
那是什么,蓝熠并不清楚。
他此时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花清灼刚刚洗过的脸白的透亮,因着肩膀上的伤,唇色有些发白。
折腾了数日,花清灼的体重也在渐渐下降,一个活脱脱的小美人坯子,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进了蓝熠的山底事。
待蓝熠回过神来,花清灼已经将温水送到了蓝熠嘴边,蓝熠移开了视线,慢吞吞的喝了几口。
蓝熠不言不语的,也不再与自己说话,花清灼便大着胆子问道:“熠哥哥,你身上可有不适?苏姑娘说你身上会麻痛三天,不如灼灼儿给你按一按?”
蓝熠没搭理她。
花清灼便给他按了按胳膊按了按腿。
她边按边观察蓝熠的表情,明明难受的要命,却一直隐忍,果真是个做大事的人!
到了夜里,花清灼的伤口碰了水,又是蓝熠从口中吐出来的,因此发烧烧的厉害。
蓝熠腿疼的睡不着,见隔壁屋人来人往地忙活,除了烦躁之外,心中竟有些愧疚。
他早上听那医师说花清灼的伤口不能碰水,他便产生了恶意报复的想法,可是真的这么做了,他心里又十分不舒服。
“惊鸿。”
惊鸿白日补了觉,夜里精神,闻得少主叫他,便赶紧到蓝熠跟前待命。
“你去旁边看看发生了何事。”
惊鸿瞥了瞥门外,道:“哦,回禀少主,是花家小姐烧的厉害,青黛等人在给花小姐添被子。”
蓝熠默了默,突然问道:“惊鸿,你说,我是不是过分了?”
惊鸿不知道白天发生的事,只道是蓝熠捅了花清灼肩膀一事。
“在惊鸿看来,花小姐近些时日已然正在改正之前的错误,对少主您也越来越好,但并不能抹去她之前对少主做的过分之事,如今少主给她一刀,让她受点苦,也算是扯平了。”
“扯平了吗……”
蓝熠陷入沉思,如今花清灼发烧难过,蓝熠心中除了后悔、愧疚之外,竟没有其他的情绪,自己到底是,从未怪过她啊……
…………
翌日,花清灼起不来床,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花清熔到底年纪小,也没瞒住,花老太和秦敬瑜气势汹汹地来到了山底事。
结果一看到一条腿高高吊起的蓝熠,两人的气焰就消了一半。
花清灼一看到祖母和大伯母,首先想到的也是为蓝熠开脱。
“祖母,这事儿真不怪熠哥哥,他当时吸了能迷晕一百人的麻服散呢!怎么可能伤的了我,真的是我自己不下心弄的。”
苏箬:我说的是迷晕一头大象!一百人什么鬼?!
花清熔在一旁帮腔,举手道:“妹妹说的对!我可以作证!”
秦敬瑜呵斥道:“对什么对?你自己不小心在肩膀上捅个窟窿试试!”
被呛声的花清熔低着头小声嘟囔:“本就是妹妹自己不小心,若是她当时没有把匕首放在那,别人想刺也没有机会啊……”
秦敬瑜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花清熔赶忙跑到花老太身后躲避。
老太太抹了抹眼泪,道:“是老身这些年忽略了老//二家的,老身对不起老//二,辜负了他的嘱托,才叫这孩子怨恨花家至此,灼灼儿受委屈了。”
花清灼脸颊晕红,裹在被子里晕晕乎乎地,“灼灼儿将熠哥哥的腿压折了熠哥哥都没有怪我,受点伤而已,灼灼儿不委屈!”
开玩笑!这可是花家的金大腿!好不容易才软化了一点,可不能再让他心寒!
秦敬瑜心中是有气的,再怎么也不能让她家小姑娘受委屈啊!
花清灼三岁便没了娘,父亲又是那个熊样,都是大家一起娇养着的,怎么能受这么大的委屈呢?!
可是一看见她发着烧也要为蓝熠说好话的小样儿,秦敬瑜登时就心软了。
她上前去摸了摸花清灼的额头劝道:“灼灼儿这几天跟伯母住吧?伯母照顾你。”
花清灼笑的一脸娇憨:“大伯母每日还要操持花府家业,已经很累了,灼灼儿只是发烧,过两天烧退了就好了!”
花清熔在一旁道:“娘,我每日都来照顾小妹的,您就不必操心了……”
秦敬瑜作势要打她,花清熔又窜到了花老太身后。
见花清灼态度坚持,花老太心软了,跟秦敬瑜商量道:“既然灼灼儿执意在山底事住下,那便住吧。”
秦敬瑜只得点头,她环顾了屋子一周,道:“只是这山底事中家具都已陈旧,不如添些新的吧?”
花老太点点头,“确该如此。”
于是乎,被冷落许久的山底事迎来了第二次翻新。
由于花清灼执意不肯离去,秦敬瑜便抱着花清灼站在院子里指挥。
花清灼将脸埋在大伯母的肩膀,觉得,这一世,真的值了……
借着花清灼的光,蓝熠的屋子也换了更好的家具,连他喜欢的书都比之前多了一大半,只是他吊着腿,大床就没有更换。
屋子里还堆着不少布匹发饰补品之类的,花家仿佛要把之前欠下的全都补给蓝熠。
只是到底生分着,两边都没有过多言语。
短暂热闹的山底事恢复了清净。
两个房间中的男孩女孩,心中却是别样的热闹。
花清灼觉得,这金大腿态度软了,花家对他也重视起来了,这一世,花家稳了。
蓝熠却心中难得的波涛汹涌,有些事,似乎在慢慢改变着……
…………
苏箬画了张图纸,花清灼便叫人找木匠赶制,很快,蓝熠这边的配置便齐全了。
白日里天气晴好的时候,花清灼便用轮椅将蓝熠推到院子中,吹吹风乘乘凉,好不惬意。
晓清风的奴仆们都跑到了山底事,晚了再回到晓清风,夜里留一个男仆值夜,这日子过的倒也飞快。
这些日子封家那几口子人也没有再来打扰,花清灼度过了重生以来最舒适的一段时光。
看看书,虽然她总是有很多问题请教蓝熠;
与蓝熠切磋切磋棋艺,虽然她总是在耍赖;
练练字,画几幅画,虽然总是被蓝熠嫌弃丑陋……
但是,花清灼是打心眼里觉得快活,蓝熠这块冰,终是被自己捂化了呀。
花清灼心中就像放下了一块大石,整个人每日都乐呵呵的,见人就笑,花府中的小魔王终是成了整个花府的小太阳,照的人人心里都暖洋洋的。
只是最近这位小太阳似乎有心事,心事还颇重的样子。
这日,蓝熠与花清灼对弈,蓝熠思量的久了些。
花清灼虽然总是耍赖,但学什么都很快,蓝熠觉得十分有成就感,因此很愿意陪花清灼玩闹。
这不,这局棋险些把蓝熠逼上了绝路。
蓝熠终是落下一子,看着被扭转局势的棋局,心中颇有些得意。
待他带着得意的笑意看向花清灼的时候,却发觉这小丫头不在状态,魂儿都不知道飘哪去了。
“小妹?小妹?”
花清灼回过神来,如今看着蓝熠灼灼的目光望着自己,花清灼还觉得有些恍惚。
前世她出宫后见过他一面,那时他坐在高高的战马上,连眼神都不曾施舍给她一个,语气冰冷冷地告诉她,有人假扮她,直到花家覆灭……
“小妹,该你了。”
花清灼将眼神放在棋盘上,随意掷了一子。
蓝熠看了看,将手中棋子扔回棋篓中。
“小妹可是有什么心事?”
花清灼依旧不在状态,懵懵懂懂地回道:“嗯?什么?”
蓝熠用下巴指了指棋盘,“你输了。”
花清灼一听,瞬间炸了毛:“怎么可能?!我刚才还占优势呢!”
她仔细看了看棋盘,自上边小心地抠起刚才掷下的一子。
“不下这不下这!刚才的不算!”
蓝熠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想继续下可以,但你不能再走神了。”
花清灼脸都快掉棋盘上了,闻言直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