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鸽子兰女士

4、第 4 章

　　“于景鸿！我操你大爷！”
　　接着门就被人骂骂咧咧地捶了几下：“大清早的吵jb吵！还让不让人睡了！”
　　暴怒的陈离没理会外面的声音，又叫了几声，缩在墙壁里的于景鸿才颤颤巍巍地把脑袋伸出来。陈离猝不及防对上，吓得倒退一步，很快又上前伸手把他拽出来，一手拎着他的领子一手指向自己的头发：“麻烦跟我解释一下！”
　　原本厚重的蘑菇头现在变成参差不齐的菠萝头，配着俊秀的长相效果非常滑稽。
　　“呃……那什么……”
　　于景鸿支支吾吾半天，才小声地挤出一句：“你不想去外面剪那就我来呗……”
　　陈离突然反应过来：“你不会以为我舍不得那点钱吧？”
　　见于景鸿点头，陈离轻叹一声松开他，换好衣服招呼他：“走了。”
　　于景鸿愣了下：“啊？哦……哦。”
　　他们来到街心公园的一家理发店，一名留着当下流行的周边铲烫发的青年过打招呼来：“小帅哥，想剪什么造型？”
　　“就帮我把头发修一下吧。”
　　青年点点头把他领到中间的座位：“ok，坐这边。”
　　“哥！哥！”
　　陈离看向于景鸿，示意他有屁快放。
　　于景鸿的手臂像根杆子一样杵起来，直接穿过一个路过的女孩的脑袋指向墙上的其中一张海报：“剪这种剪这种！”
　　那张海报上是某个著名的奶油小生，烫着栗色的卷毛衬得那张精致的脸更显乖巧干净。
　　青年顺着陈离的目光看到那张海报，真挚地夸赞他：“帅哥眼光真好，那款发型非常适合你，只可惜……”
　　摆弄了下他的头发遗憾道：“你现在的头发太短，可能弄不出那种效果了。”
　　陈离轻飘飘地扫一眼缩在角落的于景鸿。
　　于景鸿：嘤呜呜呜呜……
　　“那就修好看点吧。”
　　“好。”
　　洗过头的陈离坐在椅子上看着镜子，理发师拿着剪刀和梳子在给自己理发，咔擦咔擦的声音掩在旁边嘈杂的电吹风里。角落里的的于景鸿上前站在他身边，轻轻碰了下他的肩，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身上阴森森的鬼气都被冲散了一些，他对陈离说：“这样帅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于景鸿的夸赞，他总觉得自己顺眼了许多。
　　吹完头发，陈离再次看向镜子有些恍惚。
　　以前因为长相没少被人身攻击，开始几个还能辩驳挣扎一下，到后面加入“声讨”的人越来越多，被攻击的范围扩大，学习，性格等等，他越来越吃力，最后彻底自暴自弃。他看自己越看越不顺眼，慢慢地开始讨厌自己，他不再去花多余的时间照镜子看看自己，在人群里他想方设法减弱自身存在感，不让任何人注意到自己，这样或许能避免他们的攻击。现在突然感觉那种办法蠢得要死，也许……
　　镜子里的少年干净秀气，腼腆地抿唇微笑。
　　可以换种方式，不要再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微信支付到账——80元。”
　　于景鸿开始怀疑人生：“卧槽，这他妈修一点头发就80了？”
　　走出理发店，陈离拿出手机装作打电话的样子：“没办法，物价年年都会涨。”
　　“那这也太离谱了吧！”
　　“别太惊讶，明年更离谱。”
　　走过一个街角，空气中传来一阵香味，陈离还没反应过来，于景鸿双眼泛光地冲过去：“是肉夹馍啊啊啊啊！”
　　“哎！等下……”
　　陈离正要追过去，不小心跟人撞上了。
　　那名少年跌坐在地上呼吸急促，浑身哆嗦着，陈离把他扶起来小心询问：“你没事吧？”
　　少年白着脸看向他，抽搐着嘴角声音虚弱：“没……事……嗯，没事。”
　　说完就走了，弄得陈离一头雾水。
　　被这段小插曲打断了下，陈离找到肉夹馍小摊却没看到于景鸿，这条街来回绕几圈都没看到他，只能转进街尾处的一条小道，也许能找到他。
　　进去后又转过几个弯，在一处脏臭的角落看到于景鸿，他背对自己静静站着，陈离正想过去叫他，突然发现哪里不对，不止是于景鸿，还有这片空间。
　　四周高耸的旧楼紧密的挨在一起，挡住阳光和人气，把这片昏暗的角落与外界分割开来，空气中弥漫着某种腥味，让人无端地感到压抑窒息。
　　陈离做几下深呼吸，缓缓靠近于景鸿轻声开口：“于景鸿，你在干什么？”
　　离他越近，那股腥味越重，令陈离几近作呕，于景鸿突然冲过来用力搂住他。陈离的头猝不及防地被摁在肩上，气喘不上来，声音含糊地挣扎：“你他妈干嘛！”
　　“你现在先闭眼，然后转过去。”
　　陈离挣开他的束缚，恼火道：“你闹p啊你……”
　　接着就看到让他无法忘记的一幕——
　　血，满地的血，不仅如此，墙和旁边的垃圾堆都溅上不少。地上七零八落地散着尸块，只能靠其中一块上的浑浊的绿色兽瞳辨别出是猫。
　　胃里一阵翻涌，陈离跑到墙边呕吐，吐完腿有些软，顾不上脏直接靠坐在地上，抖着手指着血泊：“这……这，谁啊？变态啊！”
　　于景鸿把他扶起来，声音发紧：“先出去吧。”
　　“嗯。”
　　陈离走的很慢，于景鸿索性拉住他的手往外赶，即使他快跌倒也连拖带拽地跑着。这让陈离感觉非常奇怪，想问但看到于景鸿凝重的表情只能压下所有疑问。就在他们走后，一个穿着黑色兜帽卫衣的身影手握尖刀从墙的另一边出来，他看了眼手上姜黄的皮毛，顿时失了兴致随手丢弃，再次看向二人离开地位置，缓缓地咧开嘴笑了。
　　“你还吃吗？”
　　“不吃了。”
　　他们回到街心公园，恹恹地并肩坐在树下的长凳上平复心情。于景鸿转头看向脸色白里泛青的陈离小心询问：“你饿吗？”
　　“不饿。”
　　“哦。”
　　于景鸿得到答案可有可无地应了声，开始回想自己看到的。
　　他在摊位前搓手等着陈离过来，一片喧嚣嘈杂中，隐约参杂着不太和谐的声音，升起好奇心循着声音过去，途中有个少年连滚带爬地往外跑，这让他的好奇心更重了。
　　“没事没事……很快就不疼咯~嘻嘻嘻嘻……小可爱~”
　　走进看到那个人的时候，于景鸿僵在原地。
　　黑衣兜帽男捧着血淋淋的姜黄皮毛捂在脸上陶醉地深吸一口，接着收拾整齐摆在身边，手起刀落把还在痉挛抽搐的红色□□分开。
　　这一幕与自己生前的那段重合在一起，他眼神空洞失去理智，双手伸向兜帽男，就在他扶住兜帽男的脑袋准备拧断脖子的时候，外面的脚步声让他下意识停下动作，兜帽男趁此机会跟个大黑耗子似的迅速闪到墙后面。
　　“于景鸿，你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让他彻底清醒，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连忙转身冲过去搂住陈离，挡住他的视线。最后还是让他看到那片狼藉，即使知道他腿软跑不动，但不管如何一定要带他逃离这里，因为恶魔就隐匿在角落里凝视他，随时都有可能下手。
　　“……臭弟弟？于景鸿？嘿！”
　　陈离用点力拍了下于景鸿的肩，见他回神，明显放松下来：“叫你半天都没反应，还怕你怎么了。”
　　于景鸿笑道：“刚刚只是在想晚上吃什么，看你吓得那怂样！”
　　陈离笑着伸腿踹他一脚：“过分了啊！都是怂逼怎么就你有脸嘲讽同伴呢？弟弟！”
　　“弟弟？你是准备不做爸爸了？”
　　“有一说一，我叫你弟弟，你喊我爸爸，两者之间并不冲突啊。”
　　陈离说完，二人相视一笑，于景鸿对他竖起大拇指：“陈离，你是这个。”
　　他们休息够了起身往公交站走去，路过那条街的时候停了辆警车，看样子是有人报案了。
　　“走了。”
　　陈离拽了下愣住的于景鸿。
　　“嗯。”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于景鸿时不时朝后看，突然在人群中看到那个黑色身影，伸手推着陈离跑。
　　陈离一脸懵逼：“于景鸿你有病吧？”
　　于景鸿想都没想扯了个理由：“我饿了，回去吃什么？
　　陈离：“啊？啊？”
　　当晚，于景鸿心满意足地干完半个大西瓜，靠坐在窗边晒月光，陈离坐在桌边算着今天的开销。
　　陈离算完放下手机手撑着下颌看着眯眼享受的于景鸿吐槽：“你简直就是散财童子啊！”
　　于景鸿迷茫地看向陈离：“我又怎么啦？”
　　“按理来说你现在已经是进化成不食人间烟火的状态了。”
　　陈离起身打开有些旧的电扇走到床边躺下，吹着微风闭上眼，耳边环绕着电扇转动发出的声音让人昏昏欲睡。
　　他满脸都是做作的疑惑：“到底是怎么做到让我心甘情愿花钱养你呢？白嫖大使？”
　　于景鸿比陈离更做作，只见他夸张的甩了下头发，捏着嗓子语气山路十八弯：“大概是我那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吧~”
　　“呕……别说了别说了！于景鸿你怎么可以……”
　　于景鸿飘到陈离正上方，近距离面对面笑嘻嘻回问：“我怎么可以什么？”
　　陈离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一出懵了下，下意识伸手推开嘴上不耐烦地嘟喃：“走开点走开点！这一天天净那骚烦死了！”
　　于景鸿大笑着飘远了，陈离侧身对着墙闭上眼。
　　“爸爸？陈哥？陈离？”
　　于景鸿试探着叫几声没有丝毫反应，彻底放下心，伸手轻轻地碰了下他的头发。
　　“晚安，陈离。”
　　陈离轻轻勾起唇角。
　　晚安，于景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