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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转型失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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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小皇帝一同来到了咸阳宫,林南风一眼就撇见了书案上他今早叫侍卫送来的奏折,那可是他花了一个通宵牺牲睡觉时间,辛辛苦苦指出的见解,做的笔记,不知小皇帝有没有看啊。
“皇上,臣提出的建议你觉得如何?”林南风满眼期待。
“不如何。”
“额……这样啊,皇上是有什么地方不懂吗?”林南风略微有些失落。
“朕觉得相父应自己批阅奏折。”楚晨陌暗暗冷讽,“当今楚国,人人都知道相父为国为民,殚精竭虑,这些奏折理应是相父来批录。”
“御批奏章,这是皇上之事,如今皇上已经到了可以执政的年纪,臣希望皇上可以学习如何批奏折了。”
林南风并没有发觉小皇帝的冷嘲热讽,一板一眼地矫正楚晨陌错误的观点。
“臣这几日未动奏本,就是希望能由皇上亲自批阅这些奏章。”
“相父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林南风说得掷地有声。
看着林南风坚定的面容,楚晨陌蹙眉思虑,他无法看透林南风这番说辞的深意,更加看不透林南风究竟又在动什么坏心思。
措辞了半晌,楚晨陌也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只能拘谨地道:“谢谢”
林南风看到楚晨陌别扭地将头转了过去,忍不住在心中暗萌道:小皇帝害羞了,好可爱,好想捏捏他的脸啊怎么办。
但为了不让小皇帝从害羞变成惊吓,林南风还是控制住了不让自己荡漾的心思表现出来。
转而十分真挚地回复道:
“陛下言过了,不必道谢,臣作为丞相,理应为陛下做到这些。”
林南风的语气诚属极了,真诚得令楚晨陌有些恍惚,几乎以为这是从另一个人嘴中说出的,而不是那个一心只想篡位的林丞相,楚晨陌忽然发觉自己已经完完全全看不透林南风了。
他分不清林南风到底是一片真心还是虚情假意,只觉着林南风变得十分奇怪。
与其说是变得十分奇怪,倒不如说是林丞相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若是放在以往,以林南风这种的冷淡性子来看,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什么理应为皇上做这些事之类的话。
无法想象这个的林南风会一心为他考虑,事事以他为重。
林南风看到小皇帝眼中的迷茫,以为是他看不懂自己写的批准,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悯。
毕竟小皇帝才只有十四岁,就得学习如此复杂的朝改之事,再怎么聪慧的孩子也难免会感到迷惑。便下定决心悉心教导小皇帝。
他高中的时候就曾做过中小学的补习老师,对于教这个年龄的学生,林南风还是很有信心的。
“如若陛下能够恩雅,”林南风提议道,“臣愿意手把手地教陛下。”
“手把手....”楚晨陌语气更加困感。
怎么个手把手法
但楚晨陌疑感了片刻,随后很快就从林南风的实际行动中明白过来。
因为他的这位相父大人走到他的身后,随后不由分说地就将他圈在怀内,用修长的手指握住了他的手,教着他如何用朱笔御批奏章。
楚晨陌僵便地靠在林南风怀里,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在奏章上行云流水地游走着。
缭绕于林南风周身的浅淡清香不容拒绝地钻入了楚晨陌的鼻中,几缕乌黑的青丝垂在了他的面颊一侧,令他无法忽略脸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瘙痛之感。
“皇上,你看这本民生类奏章中,我发觉有很多臣子曾经上奏洪涝灾害问题,多发生于春夏季江淮中下游部分。
过去几十年做法大多是拨款济灾,最多也只有派人修河堤防洪水。没有见过要改进排水系统之类的建议,臣觉得需要改进,日后可以…………”
耳边传来的是林南风轻缓温柔的嗓音,还有些湿热的鼻息喷在他的耳廊上。后背上贴着林南风的胸膛,对方的体温几乎是透过丝绸华服而传到了他的身上。
楚晨陌的脸色变得一阵红一阵青。几乎是花了十万分的精力,才忍住不将桌上的观台抄起扔到林南风的脸上。他林南风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突然要对他做出这种事情!
楚晨陌脑中倏地闪过他先前在他宫中听到的种种谣言:
“哎~,你们知道吗?听说当朝丞相喜欢皇上喜欢得不得了,那简直是魂牵梦绕,朝思暮想,花前月下,痴情堪比日月长,”
“你们懂什么,皇上和丞相那是一见钟情,他们是要执子之手,白头偕老的。”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丞相大人在府内养了十几个娈童,听说全都是和我们皇上长得像的。”
…………
想到这里,楚晨陌眉头紧蹙,一股难以忍受的厌恶从后背紧贴林南风的地方传遍了全身,脸上现出一丝阴霾,楚晨陌突然开口道:“林南风。”
这是楚晨陌头一次连名带姓去称呼林南风。与先前乖巧又带着许些撒娇意味的相父之称完全不同。
这让林南风不由得愣了愣,放开了握着小皇帝的手,走到御案前,恭敬的行礼。
“臣在。”
“朕觉得你变了。”
楚晨陌叙述的语气很平静,眼神中却夹杂着丝丝危险的盯着林南风,与先前装出来的乖巧样完全不同。
“皇上觉得臣哪里变了呢?”
“哪里都变了。”楚晨陌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如同换了个人似的。你有没有话想对朕说?”
楚晨陌话里的意思很清楚,就差明晃晃地要问林南风“你到底在心怀什么鬼胎,突然非要装出一副良臣的模样?”
然而林南风听罢只是抿唇轻笑,一双剪水墨瞳里盈盈皆是笑意。
楚晨陌几乎都要被这笑容晃了神。
“臣没有变。”
林南风从容地向小皇帝作了一揖,“臣只是在生病的时候回想了一些往事。当年臣承父亲遗愿与官位,本是一心想要辅佐陛下,途中却走了些弯路。如今生了场病,想通了不少事。正所谓做人要勿忘初心,臣也想起了自己的初心……”
林南风的话语戛然而止,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留给了小皇帝足够的脑补空间,他总要给小皇帝一些接受自己相父改变的时间,他想清楚了,与其辛辛苦苦的模仿原丞相,还不如寻个借口做回自己。
但他却不知小皇帝对他的印象比先前更差了。
楚晨陌本是不相信林南风会是个番然悔悟的人,如今林南风这番举动,更让他觉得厌恶,像吃了苍蝇似的令人恶心。什么一心辅佐,什么勿忘初心,这让他觉得得可笑,可笑得令人发指。
一君一臣皆沉默不语,各怀心思,也不知这份沉默持续了多久,久至那万里无云的天空都出现了一丝阴沉,墨灰色的乌云不知不觉地吞噬了天空的苍蓝,笼罩上了厚厚的一层氤氲浓郁云气。
先前还稍显干燥的空气中已变得湿润一片,回过神来的楚晨陌伸手轻抚宣纸,指尖都能感受到依附在纸张上的淡淡水汽。
“臣要回去了。”林南风看了眼窗外的天气,恭敬地向小皇帝行礼,“快下雨了,臣请求回府,望皇上应允。”
楚晨陌抬眸看向一脸毕恭毕敬的林丞相,强压下心中隐隐莫名的怒气,恢复了先前的乖巧唯谨的模样,开口挽留道:
“相父不妨留在皇宫,吃了午饭等雨停了再走?”
“皇上一片好心臣领了,不过,臣还是趁着未下雨前回府比较好……”
林南风推辞,不是他不想留,而是他觉得现在的气氛不太对,这小皇帝不好糊弄啊,怕是根本不相信他找的借口。
“林南风!你好大的胆子!”
果然,楚晨陌蓦地拍案而起,眼里迸发出怒火,直视着林南风。
“你从未把我的话放在眼里,凭什么?我才是皇帝!叫你留下你必须留下!”
楚晨陌怒吼着,像是把这些年备尝辛苦的忍耐一股脑门,不记后果的倾吐出来。
林南风目瞪口呆,不知这皇上为何发怒,随后惶恐的跪下。“皇上息怒,臣,不敢!”
“呵!”楚晨陌嗤笑一声,野心勃勃,摄政夺权,权倾朝野,将我玩弄于鼓掌之间,你林南风还有什么不敢的。
眼中翻滚着愤怒与屈辱之色,楚晨陌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中,血珠顺着手指滴落于地面,晕开触目惊心的猩红,刺骨疼痛传来。
现在时机未到,他得忍。
“相父起来吧,地上凉,身体最重要。”
“皇上,臣……”
“不必说了,是朕多嘴了,相父不想留就不留。”
楚晨陌语气淡泊平静,似乎刚刚发怒的不是他。
“朕累了,相父请自便吧。”说罢便不再看依旧跪着林南风一眼,与贴身太监小蓝子出了咸阳宫。
“臣恭送皇上……”林南风看着小皇帝的背影呐呐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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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沉沉的天空不知何时落下了蒙蒙细雨,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屋檐滑落,溅起地上的细小水花。
“果然还是下雨了啊……”楚晨陌仰头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冰凉的雨水打落在伸出的手掌上,仅仅停滞了片刻后便顺着掌纹缓缓地滑下。
“下雨了就回宫吧,皇上,午膳已准备好了。”站在旁边的小蓝子劝道。
楚晨陌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卧薪尝胆,尝的是苦胆啊。”微撇了一眼小蓝子,“今天没胃口,午膳撤了吧……”
“皇上……龙体要紧。”
小蓝子没读过几年书,只能勉强认识些字,虽然没能听懂皇上所谓的卧薪尝胆是什么意思,但他能看出圣上那略显稚嫩的脸上满是愁容。
不仅整个天下都得年幼的皇上撑起,还得成天烦心着内忧外患。内有如狼似虎的林丞相,外有虎视眈眈的匈奴蛮夷。
这个十四岁的孩子,已有许多个夜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了。
压在幼小陛下身上的担子,沉重得令人心疼。
仅比楚晨陌大了四五岁的小太监张了张唇,想要出声安慰圣上,却笨拙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蓝子。”似是下了什么决心,楚晨陌突然开口。
“奴才在。”
“传朕的密旨,把朕那几个心腹朝臣喊来开秘密朝议。朕这个傀儡皇帝做得够久了,是时候该准备准备杀林南风夺权了。”
“奴才遵命。”
“好了,摆驾去步寿宫,朕去看看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