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没有人间失格》千烙沙

8、第八章

　　鹤见被送进了隔离室，一躺就是三天。
　　虽说按鹤见的伤势来看，躺上三年都算是这人生命力极其顽强了。

　　“只需要三天，就几乎完全恢复了……”森鸥外隔着玻璃看向躺在病床上的吸血鬼，眼里深沉，看不清颜色。
　　看到太宰治和鹤见截然不同的伤势，用脚想都知道太宰治是怎样被保护了起来，而鹤见的恢复力也更让森鸥外忌惮了一点。
　　——也更忌惮太宰治了一点。

　　但是事情还没有定论，这样的伤势真的不会影响脑子吗，森鸥外面无表情。

　　——

　　Lupin酒吧

　　太宰治已经连着好几天都出现在这里了，那场声势浩大的爆炸之后，就算是织田作之助这样的底层人员，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不管是自杀式袭击，或者是受伤严重的高层人员，还有拄着拐杖的太宰治。

　　虽然跟另一位比较起来，太宰治简直可以用毫发无伤来形容，再多不过是身上又多了些绷带，和多了付拐杖。
　　介于这人喜欢自杀劣迹斑斑，用毫发无伤来形容完全没什么问题。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织田作。”太宰治趴在柜台上，盯着酒杯，冰球已经融化了大半，酒液呈现出分层的状态，显然在融化的过程中，并没有人动过这个酒杯。
　　“没什么。”赤铜发色的男人愣了一下，好像才意识到自己盯着少年已有许久，把视线转移回了自己的酒杯上，端起来喝了一口。“受伤了的话，不要喝酒比较好吧。”
　　“织田作想问我什么吗？”太宰治用趴着的姿势扭过头，蓬松的头发滚过台面，看起来手感很好的样子。
　　有点可爱，“太宰的话，有自己的理由吧。”他回答。
　　太宰治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又慢吞吞的把脑袋转了回去，眼神虚无缥缈。忽然之间，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用一种含糊不清的声音打了个招呼，“哟，安吾。”

　　从阶梯上走下来的人推了推眼镜，“晚上好，织田作君，太宰君。”
　　“今天聚在一起，是有什么聚会吗。”坂口安吾放下挎包，坐了下来，“老板，要平时的那种。”
　　几乎在落座的同时，一杯金黄的酒液就摆在了他的面前，看老板的速度，显然是早就在着手调酒了。
　　“并没有，只是想找个地方呆着而已。”太宰治保持着自己的姿势。
　　坂口安吾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虽然太宰治这人做事随性又喜欢给人添麻烦，这么没干劲的样子却是十分少见。更不要说他既没有在计划自杀也没有在问老板要一些奇奇怪怪加料的饮品。
　　“到的时候碰巧太宰也在而已。”织田作之助回答。
　　“所以，是因为那件事？”坂口安吾问。
　　“安吾真讨厌啊，像织田作一样什么都不问不就好了。”太宰治歪着头，做出了苦恼的样子。
　　“难得看你这个样子，能让你这个样子的人可真了不起。”坂口安吾很真诚的说，“让人想去参拜一下取取经呢。”
　　“安吾要是学他的话，会死的很快的。”太宰治戳着杯子里的冰球，酒液混合在一起，沾染上了手指。“那家伙又不是人。”
　　“是这样吗。”坂口安吾的视线在空中停留，“那你为什么这个样子？被救下来什么的，不是很常见吗。”
　　“撒……为什么呢……”太宰治眯起了眼睛，叹了口气，“所以说，为什么会有吸血鬼这种生物嘛。”他抱怨道。

　　——

　　鹤见醒过来的时候是第三天的晚上，月光可以加速他的恢复，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发现了这一点，鹤见的病房里居然是有窗的，并且没有拉上窗帘。
　　刚苏醒的神智朦朦胧胧，睁眼看到了纯白的天花板，和挂着的输液瓶——医生最后决定按普通人类的方法给鹤见来上一套，死马当活马医，别让自己脑袋掉了就行。
　　鹤见扭了扭头，感觉自己的身体比沉眠了十年还要沉重。

　　饿
　　面无表情的盯着输液瓶，感受着自己空荡荡的胃，还有没了一大半的储备魔力。
　　血亏
　　鹤见想，太亏了。

　　在鹤见的世界，吸血鬼并不如传说中那样，是只能吸血为生的妖魔，正相反的是，吸血鬼可以说是精灵的异种，不过因为本能的会吸血而十分不受待见。
　　精灵按属性划分族群，是支撑世界元素平衡的重要支柱。简单来说，就是只要精灵活着，就是对世界做贡献，维持着世界的存在与稳定。

　　吸血鬼，原本被称为血精灵，再往久远里寻找的话，他们本应被称为——生命精灵。

　　战争，屠杀，侵略……无数生命消逝的重量压在生命精灵族群上，渐渐地，生命精灵们开始嗜血，无法逆转的被污染了。
　　痛苦于存在，痛苦于承受，痛苦于被世人厌弃。
　　不得不存在，不得不承受，不得不牢记使命活下去。

　　这就是血精灵，他们不再称自己为精灵，他们成为了吸血鬼。
　　其中一个死去，就会有新生的血精灵诞生。
　　即使不再热爱生命，吸血鬼们也无法忍受让新生儿从一开始就面临如此痛苦的命运，即使是依靠不断地沉睡，他们选择了活下去。

　　能够从血液中获得魔力，这原本应该算作一件好事，因为精灵们本只能靠着天生的元素亲和力从空气中获得魔力，一旦空气中魔力不足，就只能虚弱下去，甚至是死去。
　　但当血精灵们发现自己对血液的渴望不仅只是魔力的时候，他们感到惊恐，却无法控制自己。

　　鹤见穿越过去诞生的时候，已经离生命精灵变成吸血鬼，过去了将近万年。
　　他们找到了克制食欲的方式，他们接受了渴望血液的事实，他们研究出了新的食物。
　　——他们中的大多数，活了将近万年。

　　必须活着，是贯穿鹤见吸血鬼的一生的宗旨。

　　要补上这么多魔力可不容易，鹤见想着。在鹤见沉睡的自我设定里，进食魔力是比进食血液优先得多的选项。
　　但是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他在进食血液。
　　这也就意味着，在他周边数公里范围内，都没有比血液更好的魔力源——低魔世界，让吸血鬼真实沦为了吸血鬼。
　　鹤见叹了口气，决定还是靠血液为生，多年求生经验告诉鹤见，隐藏起来的东西越多，脱身的难度就越低，已经为了一个太宰治暴露了空间转移和恢复能力了，就不要再暴露空间袋这种东西了……
　　他按下了呼叫铃，“送一些血袋来，越多越好。”
　　鹤见面无表情的选择了目前最简单的方法，虽然他十分讨厌血袋的味道。
　　大局为重，大局为重，鹤见默默地在心里安慰自己。
　　可恶，我干嘛要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