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源。》骊*。

10、拾。

　　“你们……真的是兄弟？”虽然两张相像的脸可以说明一切，但雷切尔还是感到震惊。
　　“千真万确。岚……可是我绝无仅有的亲弟弟呢。”聿谷墨的眼神变得迷离，似乎想起了以往和弟弟在一起的美好童年。只不过很快，他的眼神又变回了冰冷，“岚，你还是把那东西交出来，然后跟我回去。我不会杀了你。”
　　“我绝对不会把父亲大人留下来的信物交给你！扶桑绝不能交给你来管理！”岚的表情又变成了刚刚来到沧源号上时的样子，冰冷疏离又带着一丝恨意。
　　“你们说的，到底是什么。”雷切尔有些困惑。
　　“还记不记得我上次问过你有没有见过一块被银链子牵着的祖母绿宝石？其实我上船来的确就是为了寻找这个。这是我父亲大人，也就是扶桑上一任大君留下来的信物，叫做‘绿洲’的宝石。里面藏有扶桑国的机密文件，得宝石者得扶桑！”说到这里，岚停顿了一下低下了头，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我并不是想做扶桑的大君，我只是不想让扶桑落在哥哥的手里。哥哥……聿谷墨他！并不是一个好大君！”又倔强地抬起头，雷切尔看见他发丝后的眼里已有泪水，许是想起了过世的父亲，许是想起了自己多年来的漂泊生活。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雷切尔看得有些心疼，不自主地便拉了他的手紧紧地握着。玲珑的骨珞握在掌中，竟是温暖了整颗心。突然她好象想到什么，空出手从绣有繁复花纹的衣领里拉出了一根长长的银色链子，“难道你们说的，是这个……？”
　　温润的绿色从月白衣杉里滑了出来，透亮的宝石一时看得所有人失了神。
　　“‘绿洲’…没错的，这就是‘绿洲’啊！”岚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一个。
　　聿谷墨见宝石现形，顿时沉了脸色，他挥手示意手下进攻把宝石抢过来。
　　在雷切尔和岚还未回过神来的时候，已有一道白色的身影悄悄地接近他们，雷切尔感觉到附近的杀气，便及时把岚拉到身后，自己抬起手挨了迅速砍过来的一刀。抬头一看来人，竟是散着头发的神无优！她双手握着太刀，将刀身指向雷切尔和岚，眼里杀气弥漫。
　　“雷切尔。你还能挨我下一刀么！”话音未落人已冲了过来，雷切尔将岚推开一边，自己只来得及躲开致命的一击，手臂上再次被锋利的刀刃划到。“别逞强了。你不拔刀是因为你的手根本已经挥不动刀了！”一声落下一刀已快速地挥了过来，雷切尔躲得十分吃力，“你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中了我抹在箭身上的蚀骨之毒！如今看来，不仅你的手已废掉，你的身体也渐渐撑不住了呢！”带着得意的微笑，神无优仿佛化身女修罗，一刀一刀精准地逼向雷切尔。
　　岚在一旁听得有些呆住，什么叫蚀骨之毒？什么叫身体撑不住？她……她会死么？不会的！不会的……埃里克爷爷说过，她很能打，一定不会有事！对，她那么能打，看起来那么强大，怎么会撑不住……一定是神无优骗人！
　　“岚，我的弟弟，把绿洲交出来吧。不然你美丽的船长小姐，可是会死的哦。”聿谷墨一脸残忍的笑，将岚刚刚说服自己的话顿时一下子推翻，“雷切尔小姐，你还是不要硬撑了比较好，你难道忘记了，你还有一群忠实的手下还在我手上么？”聿谷墨挥手，便有一个中年人将前日俘虏了的肯等一群人拉了出来，抵在栏杆上，“你看看他们，如果你再固执下去，他们就会被扔到大海里去喂鱼了呢。”聿谷墨对着沧源号上正吃力地躲避着攻击的雷切尔喊道，然而坚强的女船长却并没有任何认输的预兆，就连头也没有回一下。
　　“肯。任务都办好了吧！”在敌人船上的肯听见女船长这么一声大喊，知道了接下来要怎么做，他微微一笑，一刻都没有犹豫便纵身跳入了深海，身边的其他水手们也一一跃了下去，毫无留恋。金发和白色的水手服在夜色下的海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这一变故让聿谷墨心里一沉，便急急召回神无优和一干手下。女武士不甘心地转身跃上和式海船，离开前望向雷切尔的眼神是恨恨的。
　　雷切尔确定危险解除后终于有些支撑不住，扶住了一旁的桅杆，她擦掉了嘴边的血迹，笑着开口。
　　“聿谷墨，你以为我们维京人都怕死么。早在肯出发前，我便要他做好牺牲的准备。最英勇的维京人不但不怕死，而且会将敌人全部消灭。我想，肯和兄弟们已经在被俘虏的期间将你们船长最主要的船板结构都毁掉了。你难道不知道，在海上讨生活的我们，对船的结构了如指掌么。我相信没了那些船板，你们很快，就会全部沉溺在大洋里。”讲到这里，似乎应征雷切尔的话，真的有小厮打扮的人惊慌地从船头奔来告诉聿谷墨他们的船正在渐渐下沉的消息，聿谷墨在确定无法回到岸边的时候，眼神终于黯了下来。雷切尔笑得愈加灿烂，却突然被喉咙涌出的鲜血呛到，咳得弯下了腰。
　　此时岚终于意识到发生了怎么样的事，他远远奔过来扶住雷切尔，眼里有泪，却只是咬着下唇，颤抖地说不出话来。
　　不远处的和式海船却正在以急迅的速度下沉，船上所有的人都尖叫着乱成了一团，岚看见有着和自己相像脸庞的哥哥无力地闭着双眼，最终被冰凉的海水吞没……
　　“岚…我说的没错吧。雷切尔•金的确是一个奇迹……来，扶我去那里，让我看看这片海。”雷切尔在岚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靠到了栏杆上，她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连日来一直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在今天似乎像爆发似的全部都表现了出来，看来自己……也到了终结的时候了呢。唯有不舍的……
　　唯有不舍的，只有那个倔强的孩子了……
　　“你不要死……不要死…”过度惊慌的孩子好象只会说这句话了。他眼里的泪水簌簌地落下来，砸在她染满血迹的衣杉上，变成一个个的水印。
　　“岚，你要好好地活下去……‘绿洲’…这个给你……”雷切尔吃力地将脖间的链子取下，塞到少年颤抖的手里，“岚……不管怎么样，我会变成美人鱼，夜夜为你歌唱……”话音刚落，在岚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她便仰头坠入了深海里……
　　月白色的衣裙在海上开出美丽的花，然后渐渐地沉下去…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