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四 ...

  •   六

      阿彻不是凭空出现的人物。
      他像是汲取危颜生存养分的一株植物,根深蒂固,紧密相依。
      她至今难忘他的歌,那种你独自站在十字路口的彷徨,无所适从,让她记起小时侯明明亲人在身边,却不会在伤心时给她安慰的场景。
      但那不过是她生命中昙花一现的绝美,酒精,烟和昼夜颠倒的生活使他不能长时间保持一个良好的状态。
      于是,危颜取代了他成为“逆风”主唱,他成了站在她身后的吉他手,他们是心灵上的盟友。
      阿彻从来不会直接或者间接地向她表示什么,但他那么了解她,弦一颤,就是她想唱的那个音。
      认识的人都对他们的事情心照不宣,暗地里想这这对什么时候能修成正果。
      在她几乎快放弃自己心甘情愿陪同他堕落的时候,沈逸扬的出现如同晨光投射在一颗麻木冰冷的心上。
      于是,她自私地,舍弃了,背叛了他。

      “逆风”是一个乐队的名字,“暝色”是他们演出的酒吧。
      危颜带着沈逸扬来到“暝色”,介绍给“逆风”的成员,包括阿彻。
      她朝他努了努嘴,报了个名字:“沈逸扬,我男朋友。”
      不同于其他人直来直往的热情或诧异,那个抱着吉他的男人自顾自地调弦,仅仅不为所动地“哦”了一声。

      “阿彻这家伙一直这样,吉他是他的情人,音乐是他的灵魂,把我们这些不值钱的通通当作空气,嚣张得欠揍。”她摇摇头,表示对他的无可奈何。
      但沈逸扬是何等人物,怎么会发觉不了她对这个男人的特别,她与其他异性之间甚至对他都不曾话里带刺,何况是看似厌烦实际亲昵的抱怨。
      “丫头,不带你这么损我兄弟的。”鼓手大鹏冲她扬扬拳头。
      危颜冲他竖竖中指,眯起眼睛的样子像只庸懒的猫:“去你的,我们这正谈情说爱呢,你这混蛋乱插嘴。”
      在一旁沦为陪衬品的沈逸扬打量着眼前很是陌生的女友,从没见过她这样有朝气到令他头疼的模样。
      “我一定找时间纠正你出口成脏的毛病。”他好笑地挑眉,表情亦是她没见过的无奈又轻佻。
      “哈,这下有人管着你咯。这么个野丫头,回家用绳子拴牢教训。”大鹏一见有男朋友帮腔,乐得笑歪了嘴。
      “我怕我是被管教的那个。”他耸肩,一脸诚恳到让人想吐血。
      “神经。”她忿忿地一拳捶在他肩头,又朝向幸灾乐祸的人,“等你以后交女朋友,看我不和她整死你。”

      放任两人在那里唇枪舌战,沈逸扬不自觉地看向始终在角落不言不语的吉他手。
      不想阿彻的目光不知什么时候落在了危颜身上。
      察觉到他的视线,眼神相交,他清楚地看见阿彻嘴角勾起个嘲讽的弧度。
      让沈逸扬一下想到了危颜答应他交往时那一刻捉摸不定的神情,心略微一沉。
      不论是危颜刻意的强颜欢笑,还是“逆风”成员的初见他的过分惊讶,甚至那一首时常萦绕在他耳边的《TOMORROW》,都是放在台面上的答案,不用思考就可以得出结论。
      沈逸扬可以不在乎这个人,却不能不猜想他在危颜心中的分量。

      “下个月,我准备去北京闯闯。”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出自一直沉默的吉他手口中。

      那一晚,沈逸扬扶着眼神迷茫,两颊泛红的危颜回家。
      走到半路,危颜忽然将头埋在他胸前。
      沈逸扬仰头无声地叹息,薄薄的衣衫逐渐湿透,凉意蔓延四肢直入心肺。
      在那一刻他就认命了,自己可能一辈子推不开这个总在人后悄然饮泣的女子。
      她早已把骄傲铸成了一座城墙,如今他才知道不是坚无可摧的。
      可是即使现在他紧紧抱住了她,也给不了她想要的温暖。

      七

      酒量不算太差的危颜勉强把沈逸扬带到了她租的公寓。
      脚步虚浮的她一到家就倒头放任自己陷入柔软的沙发里,用手揉着太阳穴保持清醒,还不忘记吩咐人:“麻烦帮我倒杯水,厨房在右手边。”
      反客为主的沈逸扬径直走进厨房,倒了杯热水出来,坐在她身边。
      他环顾了一下这个除了家具齐全外没有丝毫生气的地方,然后看着房子的主人莫名地盯着天花板,像是能用目光戳出个洞来。
      如果用笔来描绘,可能是一幅能命名为“空虚”的画作。

      过了一会,总算回神的主人拿着水杯暖手,视线又停留在那徐徐升起的白雾上。
      那个独独被忽略了的在她身边的人也透过白雾看她,雾里看花,一片朦胧中美却不真切。
      “有些事情得跟你解释下,这样我会比较好过。”
      真是有鲜明个人风格的开场白。

      我是高中毕业的时候看见“暝色”的征人广告的,那个时候阿彻自己瞎折腾嗓子,说话也跟鸭子似的又干又哑。
      简单了解了下情况,想想薪水不错,工作轻松便答应了下来。
      之后发觉,“逆风”那几个混蛋家伙比我还难相处,恼人得很,可我不想食言只好忍了。
      酒吧最热闹时间一般是晚上6点到10点,那也是我的工作时间了。
      因为阿彻和我顺路,所以好心的“暝色”老板娘不客气地命令他送我。
      他那时候可不怎么心甘情愿,走路时候冷脸对着地面不吭一声。
      本来只是兼职两个月,领了钱就分道扬镳的事情。
      可你也知道,我这性格到哪里都是惹得麻烦找上门又不肯息事宁人的。

      一个借酒装疯的莽汉跟我拉拉扯扯,“逆风”几个当时和我处得不好,就口头上劝着我忍忍。
      我也火了,从小到大没吃过这亏,一瓶子啤酒灌下去然后一巴掌甩在那男人脸上,大声嚷着:“我也醉了!”
      对了,还特不解气地踹了他几脚。
      反正大不了一拍两散,这份工作我也不是丢不起。
      那晚,阿彻居然追了出来。
      他依旧冷着一张脸,送我到家,最后特拽地留了一句“你倒挺会惹事。”
      第二天接到电话,老板娘运用关系把事情摆平了,叫我来店里一趟。
      那天起,连大鹏那群家伙好象也被我的疯劲吓到,没谁敢跟我恶声恶气了。
      也是那天,登台的感觉很奇怪,不至于心有灵犀那么夸张,至少和他们配合比以前默契了许多。
      后来,才知道,是阿彻去跟他们沟通的。
      本来嘛,这种事除了兄弟,哪是其他人能说动的。

      还要接着听么?
      危颜浅笑着喝了口水,平静的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但沈逸扬肯定她醉得厉害,不然怎么可能会这么多话。

      接着就是那天,阿彻来找我,他问我愿意不愿意跟他一起走。
      阿彻真是一个自负的人,问我时候用的竟然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志在必得一样。
      可我不是那种不切实际为爱走天涯的人物,喜欢和他在一起仅仅因为贪恋没有负担不受束缚又彼此接近的感觉。
      再接下来你应该都知道了,我遇上你之后的事。
      我想找个人陪着我堕落。
      到头来,我最爱的还是自己,不是吗。

      以陈述句收尾的冗长的独白。
      人说酒后吐真言,沈逸扬却分不清危颜话语的真假,眼前这个女子残忍到连自己也可以欺骗。
      溺水之人想抓紧一根浮木,何错之有?
      何况他是心甘情愿的。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