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不可言》牛涂图

2、第二章

　　2013年的秋天特别冷，那时候金言还在上大学，大三，可能临近毕业，所以大三下学期的课特别多，各门课的老师都铆足了劲儿的布置作业，根本不管学生的“死活”。导致学生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长时间的高强度学习，很多同学都受不了，开始抱怨，可尽管嘴上抱怨着说：受不了了，不搞了，可每个宿舍凌晨的灯仍然都亮着。
　　一个普通周五的凌晨，设计学院的宿舍仍然灯火通明。漆黑的夜空中簌簌的寒风吹散了云层，皎白的月光探出云层，忽明忽暗的，似乎在惊讶为什么这个点儿还有屋子的灯还亮着。
　　全班所有人都收到来自班长的一条消息：由于老师临时出差，所以把课调到下周。同学们，这个周末咱们终于没课了，所有作业也已交给各科老师，所以，享受这个来之不易的周末吧。该回家的回家，该补觉的补觉！！！
　　只听见设计系的宿舍楼传来一阵欢呼……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1609女生宿舍却是一片寂静。
　　——因为前几天宿舍3个人约好一起去图书馆看书，却忘记带雨伞，晚上图书馆闭馆回宿舍才发现，外面大雨倾盆……
　　三个无依无靠的“单身狗”凭借着一腔热血，抱着书，同男生一起冲回宿舍…在大雨的洗礼下，三位勇士全都光荣“牺牲”——感冒了。
　　收到消息后，原本默默在桌前奋斗的三人，停下手里的动作，互相凝视了三秒钟之后，相继丢下画笔，上了床。
　　金言最后一个爬上床，打开手机，只见两个舍友在宿舍群里聊天。
　　舍友A：既然明天没课，我就回家了。
　　舍友B：嗯，我也回家。
　　舍友A：好不容易的假期，我们怎么就感冒了？老天爷啊，给我们认识认识小哥哥的机会吧！
　　舍友B：回家养病还不好？我累了，撤了。
　　舍友A：也许，这就是命吧。如果，初恋的感觉是心动，那感冒的感觉一定是心痛！
　　金言：离家近真好，我明天去医院配点药，你们早上走的话，喊我一声。我怕睡过头了。
　　舍友A：ok,撤了。
　　舍友B：1
　　随后金言就在网上预约了早上离学校最近的医院的门诊，定好闹钟，放下手机。咳嗽了几声，金言拿起枕头旁边的糖浆，喝完最后一口，准备睡觉。
　　想着明天去医院，医生给开点药，再挂个吊瓶，周日再在宿舍休息一天，病应该也就好的差不多了。可，生病了，还想睡安稳觉？金言想的太简单。
　　因为喉咙太难受，糖浆也喝完了，一直强忍着咳嗽怕影响舍友休息，所以金言只是朦朦胧胧睡了几个小时，等到6.30，听见宿管阿姨拉开了宿舍铁门的声音，就起床洗漱，拿上医保卡、学生证、身份证，套上厚厚的卫衣，就出门了。
　　金言本想打车去医院，可是下楼后发现，早晨的秋风似乎不是那么的冻人，天气也挺好的，就想着反正医院也不远，走过去也不错。
　　路过食堂，发现食堂也已经开门了，就点了一份粥一碗热豆浆，久违的坐在食堂悠闲地吃完早饭，然后慢悠悠的跟着导航向医院走过去……
　　沿途看着裹得严严实实的行人，被秋风吹落最后一片叶子的银杏，走了一会儿觉得也有点冷，默默将卫衣帽子扣上… …
　　跟着导航金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医院门口，看了眼时间，才7点，环顾四周，都是些老头老太太。空调的暖风，暖暖的，可是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吹在脸上的感觉可不太好。
　　金言默默带上了口罩，取完挂号单，就找了一个人少、靠窗的角落坐下，带上耳机闭目养神，想着能睡一会儿是一会儿。因为时不时地咳嗽，也睡不踏实，恍恍惚惚的。
　　突然耳边变化的音乐、手机嗡嗡嗡的震动，闹铃响了，该去候诊室排队了。金言关掉闹铃，准备去诊室门口排号。
　　刚站起身，可能因为睡眠不足，一时有些眩晕，眼前发黑，恍惚间感觉有一个个子很高，长得很秀气，却穿的花里胡哨的小伙子，径直朝她走过来。
　　等到眩晕过去，金言一抬头，人已经走到面前了。金言下意识后退一步。警觉的看向他，满脸问号，眼神里写满：你要干嘛？
　　因为男孩背着光，金言也不清他是什么表情，一时间，金言有些无名的慌张，四处张望，准备逃走。
　　可只见这个男孩低下头，将一个挂号单放在金言面前，着急地问道：“您好，打扰一下，请问您知不知道普通门诊8号诊室在哪儿？”
　　金言接过挂号单，换了个方向看单子，刚想回答，一抬头就看见这个男生看着自己。一时忘记了自己要说的话，只听见内心在不停循环道：“妈耶，他好帅~妈耶~好帅~~~”一时间晃了神，竟也忘了回答，直到男孩又礼貌的问：“额，8号诊室在哪里，您知道吗？”
　　可能因为前段时间高强度的学习，昨天晚上失眠，又咳了一整夜，金言刚回过神来想回答，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了。金言朝着男孩点了点头，正想着该怎么表达。发现跟自己挂的也是8号门诊，就用手势告诉他：我带你去。那个男生楞了一下说：“那麻烦您了。”二人就朝着电梯走过去了。
　　因为早高峰，电梯来的慢了些，男孩站在金言旁边，时不时的偷瞄两眼，欲言又止好几次。似乎看到电梯还在15楼，还得等一会儿，伸出手在金言面前晃了一下，一脸抱歉的说：“其实你不必带我过去的，你告诉我在哪儿，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金言看了他一眼，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朝他摇了摇手，想表达的意思是：我喉咙疼说不了话；又拿出自己的排号单给他看，又指了指候诊室，意思是：顺路，不必客气。
　　男孩接过排号单，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变成明了，最后眼里竟还流露出了一丝同情。把排号单还给金言后，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哦，同路啊，那就成，我还怕会耽误您时间”。
　　走到诊室门口，金言朝他指了指牌子，就在前面的等候区找了个位置坐下了，然后这个男孩就顺势坐在了她旁边，金言看看他，看看周围，加上他们两一共也就5个人。金言皱了皱眉头，虽然他很帅，可是作为严重社恐本人金言有些排斥，可也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广播里传来机械的女声：八号诊室，金*言女士请准备。
　　……
　　金言拿着药单从诊室里出来，就看见男孩冲着它笑，跟他招手，就礼貌性的跟他招了招手，就离开了。
　　配完药，挂完水，出了门诊大楼，医院门口一棵很大的银杏树，吸引了金言的视线。慢慢走到树下，看着满树金黄。金言很喜欢秋天，在他心里，秋天就是微凉的风，金黄的小麦，以及上学时终于可以在短袖外面套上最喜欢的秋季校服外套……这是一年中最好的时候。
　　本想扫辆单车回学校，可是只是在银杏树下站了两分钟，就感觉到了一丝凉意，金言带上帽子，在路边打了辆车……
　　回到学校，在食堂简单吃了个午饭，回宿舍发现舍友都已经回家了，打扫了一下宿舍卫生，吃了药，就上床休息了。
　　金言睡梦中被电话铃声吵醒，一看时间，才睡了三个半小时，有些不爽，是社团的学姐打来的电话。
　　“喂，有什么事儿吗？”金言闭着眼睛,哑着嗓子不耐烦地问。
　　只听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一连串，不带停顿的撒娇式的喊着：“江湖救急小金子！我在剧场兼职，临时有事，能过来帮我顶个班吗？拜托，拜托~”
　　听着学姐招牌式的撒娇，金言有些无奈，可是理性告诉她，一定要拒绝！
　　金言冷声回到：“拒绝，今天我好不容易没课，你听听我嗓子，需要休息，你找别人去，我不去！没时间。”
　　对方愣了一秒，随后使出杀手锏：“生病啦，等学姐回来给你送药，小金金，你最好了，帮帮我，之后我请你吃饭，帮你建模二话不带说的好吗？拜托拜托~”
　　金言无语…可是听到建模，“电脑杀手”本人想了半天终于是没抵住诱惑。
　　从床上坐起来，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拿出“商人”的样式，开始“谈判”：“这样讲的话，今天我可以帮你，但是，我有条件。第一，告诉我，你为什么去不了；第二，吃饭免了，这学期我的建模作业你包了；以上两点都能做到的话，第三，工作内容，时间，地点。”
　　“easy,行！我都答应你。第一，我男神约我晚上去蹦迪，所以我去不了。第二，建模，画图，这学期你需要我帮忙的，我二话不说熬夜给你办行吧？第三，下午5点，白云剧场，一会儿我把工作证放宿管阿姨那儿，你拿了，到那儿，走后门，到后台找到李老师，跟他说你是我同学，然后他让你干嘛你就干嘛就完事儿了。Mua~”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果然是跟帅哥约出去疯了……
　　金言放下手机，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无用的挣扎了十分钟，最后也只能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吃了药，带上口罩，在包里揣了两瓶急支糖浆，就出发了。
　　刚到剧院后台，金言看着剧院的工作人员各司其职，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忙碌着，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有些局促的站在门口，不到一分钟，人群中一个打扮干练的中年女人径直朝着金言走来，金言心想：“她应该就是李老师吧。”刚准备打招呼。可李老师还没走到金言面前，就看着他一边走着一边说：“余莞尔的同学？过跟我来。今天要辛苦你了，事情挺多的，时间也紧张。听余莞尔说你有经验，那就直接上手吧。”金言愣在原地，愣是将早前在心中打的腹稿硬生生咽下去，疾步跟在他后面，小声回答：“好的。”心里无声咒骂：“余莞尔，我有tm什么经验，我有打你的经验。”
　　熟悉场地，布置道具，迎接演员，将演员安顿到各自的休息室，临近开场到剧场门口组织观众入席……演出开始后，仍有迟到的观众匆匆赶来……解决突发事故……金言忙的焦头烂额，一边哑着嗓子微笑着耐心的跟别人说话，一边在心里疯狂咒骂余莞尔……
　　演出开始一个小时后，工作才渐渐轻松了些。
　　金言带的两瓶急支糖浆眼看着快见了底。李老师看见这个女孩默默在旁边喝糖浆，心想：“余莞尔这个疯丫头，哪儿来这么老实的朋友们。”
　　随后走过去，对金言说：“你叫什么名字？”金言见李老师朝他走过来，急忙收起糖浆，随后回答道：“我叫金言，黄金的金，言语的言。是余莞尔学姐的学妹。”
　　李老师点了点头：“嗯，我看你脸色有点不好，这会儿不太忙，你到后台找个休息室休息一下，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到点儿了我打电话给你。”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之后就是善后，没什么事儿了，演出结束收拾一下道具就可以了。”金言点头回答：“嗯，好的。那我先撤了。”
　　金言随便找了个离舞台近的休息室，坐在角落，定了个闹钟，本想就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儿，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恍惚间金言听见耳边有人说话，从梦中惊醒，环顾四周，发现都是穿着戏服的演员。这一看就是演出结束了，心想：演出应该结束了，得赶紧去帮忙。
　　就急忙站起来，可刚站起身，发现有些看不清楚，第一直觉想找眼镜，一低头，突然后脑勺像抽筋了一样，半边脑袋都麻了，眼睛也看不见，麻痹的感觉从脑袋逐渐蔓延到半边身体。一时间，失去了平衡，金言双手摸索着，想找个东西扶一下，可本想着能碰到桌子的距离，却抓了个空。
　　慌乱间，一只手稳稳地握住了金言身前摸索着的双手，一只手轻轻托住金言的后背，引导他坐了下来。金言有些不知所措，可是麻木的身体无法动弹。坐下后，金言用手紧紧捂住脑袋，钻心的疼痛让她无暇顾及其他。过了一会儿，金言才慢慢恢复了知觉，视力也逐渐恢复，金言眯着眼睛在桌子上摸索着……
　　“你没事吧？在找什么？眼镜吗？”一个男生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金言寻声看去，一个身着白色衬衣，画着油彩浓妆的男演员正坐在旁边卸妆。金言想说话，可嗓子疼得厉害，一时竟跟早上一样发不出声音，便从包里摸出止咳糖浆，一口饮尽，喝完后一边找着眼镜一边对他说：“嗯，额，请问演出结束了吗？”
　　那个演员扫了一眼桌子，一边摘头饰一边对金言说：“小姑娘，别找了，桌子上没有眼镜，演出结束了，你是剧场工作人员吧？”
　　听完金言才反应过来，今天带了隐形眼镜出门的……心里顿时一万只草泥马奔过。
　　小声道：“靠，真倒霉，隐形眼镜掉了。”说完金言感觉手机在震动，立刻从包里拿出手机……
　　“金言，演出结束了，到舞台后面，整理道具。”李老师的电话。
　　“嗯，好的，李老师，我这就过来。”金言一边说着一边整理了一下衣服。
　　“嗯，快点儿，早点儿收拾完早点儿回学校。”李老师说完就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金言转身就跑，刚出休息室，突然想到没跟刚刚坐在他旁边的演员道谢，这样有些不礼貌，转身匆忙朝着那个演员坐的方向走过去，哑着嗓子郑重的跟他说：“不好意思，我刚刚脑子有点乱，我是这儿的工作人员，刚刚谢谢你。”
　　“哦，没事儿，不用谢。”
　　“那，我先忙去了。”
　　“嗯，去吧。”
　　说完金言就转身，疾步走出了休息室，直到晚上10点半才收拾完。跟李老师道别，踩着宿舍门禁的点，金言赶回了学校，本想吃点东西，可学校食堂已经关门了。金言只好去超市买了面包，将就吃了，洗了个澡，吃了药，就关灯睡觉了。
　　这一天，对金言来说太累了。可终于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