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都不想画画》森檀柏

27、chapter27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沈听溪发现狄琢有些不对劲。眼神总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瞟，一脸若有所思，像是在参什么天机。

　　“脸上的细节不用表现得太明显，你花太多时间在脸上，衣纹来不及画就这么潦草，远看画面效果很吃亏。”沈听溪夹着板子，给狄琢做速写范画。

　　最近的课渐渐都步入正轨，速写的弱势就显露出来了——因为占分比只有百分之二十，所以在来集训之前的老师，都没有系统地给学生做过讲解。

　　老余忙的眼底青黑，明媚也得给学生做范画，来不及的时候就会摆脱沈听溪帮忙。

　　狄琢蹲在沈听溪身边，手腕搭在膝盖上，沈听溪说一句他点点头。

　　笔在沈听溪手上似乎格外听话，他画出来不是粗了就是歪了，沈听溪游刃有余，单欣赏他做范画也是件很治愈的事。

　　“别光点头，”沈听溪用笔杆敲敲他的脑袋，“听懂了么？”

　　一般按照狄琢的性格，肯定会借机说点不正经的浑话，谁知——

　　他弹了弹舌，似乎想说什么，又生生咽了回去，点点头：“懂了。”

　　沈听溪放下画板，直视他：“你最近怎么了？”

　　听话正经地都不像狄琢了。他当然不是觉得听话不好，只是狄琢突然这样，他有点害怕，该不是被什么人威胁校园暴力了吧……

　　沈听溪看看他，算了，他不暴力别人都不错了。

　　“什么怎么了？”狄琢挑眉，“沈老师是觉得我最近表现太正派了，怕我在背后搞事？”

　　沈听溪摇摇头：“你搞事也不至于突然变得这么……乖？毕竟是敢在张老师眼皮底下挑衅他的人——我是担心你最近碰上什么难事，闷在心里，这样很影响效率，快要月考了，你自己得好好准备。”

　　狄琢轻哼一声。他最近是点别扭，一边想逗逗沈听溪玩，一边又在潜意识觉得沈听溪应该不是同，他态度太亲近可能会让他怀疑。

　　无论他是不是对沈听溪有非分之想，他都不希望沈听溪知道这件事。让两人的相处变得尴尬。

　　“是有点事，”狄琢煞有其事地点头，指了指自己，“这不最近快要月考了，我焦虑。”

　　我可真没看出来。

　　沈听溪狐疑地上下扫他两眼，焦虑？就他这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他还以为狄琢暗箱操作买了个状元呢，哪有半点焦虑的样子？

　　可他看起来又不像说谎。

　　“也别太紧张，”沈听溪拍拍他的肩，宽慰道，“相信自己，你现在虽然算不上最好，中上的水平还是有的，月考是模拟联考的模式，主要练得还是一个心态。”

　　狄琢哪管什么模拟考，学画画本来就是狄邱的主意，他送狄琢过来，也没抱着让他金榜题名当状元的心思，大概就是看他和狄玦吵烦了，花钱买个清净。

　　所谓消极抵抗，大概就是他这样了。

　　但是沈听溪都这么说了，狄琢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沈听溪对他突如其来的诚恳，虽然心有怀疑，但还是很欣慰，拍拍他的脑袋，把画板还给他。

　　他去指点下一张画，狄琢抵了抵后槽牙，脑袋上酥酥的，他转了一圈笔，感觉自己有点要完。

　　“琢哥，”老徐一下课就凑过来，“溪哥上课都跟你说了什么，在你那停这么久。”

　　“附议，”何承玺挤眉弄眼，“快要月考了，溪哥是不是偷偷给你透露了点什么？比如……素描考女青还是男老？”

　　一天天想什么有的没的，狄琢笑骂了句“庸俗”，撇开面前几个脑袋，战术清嗓：“月考！是模拟联考的模式，主要练得还是心态，你看看你们一个个……啧啧。”

　　“琢哥……”老徐不死心。

　　“我可不知道，你想知道自己问去。”狄琢直截了当。

　　“我哪敢啊……”老徐嘟囔道，一脸悲愤。

　　老余和明媚看着好说话，其实一个比一个精，问他们，估计打一圈太极下来，什么也没捞着，还得因为热爱学习，多拿两张速写临摹作业。

　　裴邢——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张宣会……不提也罢。

　　唯一看起来好说话的只有沈听溪，不过老徐他们私下讨论过。

　　沈听溪看起来一派和气，实则亲疏分明，他对谁都能说上两句，人也幽默风趣，但你要问关于他的什么事，你会发现你对他一无所知。

　　问他，他能搪塞地你都不知道自己被搪塞了。

　　但对狄琢不一样啊！

　　老徐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就是一种，他们自己都没发现的默契。

　　他敢打包票，琢哥绝对知道一些溪哥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老徐做人比较谨慎，架不住队友何承玺是个嘴上没把门的莽子，竹筒倒豆子全跟狄琢说了。

　　他在一旁悲痛欲绝，何承玺一派天真。

　　“是吗？”狄琢静静听完，表情不太自然。

　　“是啊！”何承玺趁机勾住他的肩，“今天不交代清楚你和溪哥什么奸.情你别走，你说实话……”

　　狄琢心里一跳。

　　“你是不是和溪哥是亲戚？”何承玺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像我和裴邢一样，他也是你小姨夫？”

　　果然他不该对何承玺的洞悉力和脑回路产生什么期待。狄琢头一次没有用看智障的眼神对待何承玺的胡言乱语，他笑得何承玺受宠若惊。

　　“你要是一直这么天真，也挺好的。”狄琢拍拍他的肩膀，拂开他的手，真诚地说。

　　“……他什么意思？”何承玺傻眼，目送狄琢走远。

　　老徐恨铁不成钢，学着狄琢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他说你蠢。”

　　何承玺：“……”是这意思吗？

　　狄琢漫无目的，走到湖边，湖里的肥鸭们一如既往地聒噪，何承玺说的鬼话，虽然扯淡，但在一定程度上，让狄琢豁然开朗。

　　一些问题上，可能是他自己想得太多，畏首畏尾，反而不美。

　　不如顺其自然。

　　他这么想，心情轻松不少，对着那群肥鸭吹了声口哨，悠长的调子。

　　今天正好是放假前一天，大部分班级都发了手机，狄琢也不怕被发现，光明正大拿出来查信息。

　　他摸出一根棒棒糖，撕开包装，微信恰到好处地来了消息。

　　陈翼：票给你定好了。

　　接着是一张截图。

　　狄琢的消费全都是绑的狄邱的副卡，虽然狄邱从不限制他的花销，但他的记录，狄邱有心也是可以查到的。

　　舌裹住糖果一卷，可乐的酸甜味弥漫开，狄琢回了句“收到”。

　　退出界面，他百无聊赖刷起了朋友圈。

　　大多是以前的朋友和同学，有人官宣有人分手有人开业有人自拍，狄琢挨个点了赞。

　　一个很陌生的头像，狄琢看了眼，他发的是九宫格的照片，本来不太熟悉的他都是直接跳过，手指刚顺势一划，狄琢定了定睛，重新划回来。

　　九宫格的照片里，大多是一个主角，一张极其熟悉又讨厌的脸。

　　狄玦。

　　他记得他没加狄玦的微信。

　　狄琢点开那人头像，一个很装逼的渣男脸，一看就是网图，点进他的朋友圈……

　　是他啊。

　　当年的一个朋友，和程陆关系不错，连带着狄琢也和他有点交集，平时也会一起出去上上网，直到后来出了点事，狄琢和他打了一架——准确的说，应该是狄琢单方面打了他一架。

　　后来程陆就和他断了，没想到和狄玦混一起去了。

　　也正好是刷到这条朋友圈，狄琢才想起来，好像昨天确实是狄玦的生日。

　　九宫格的照片主角当然是狄玦，背景是他家，狄邱同志和那位小后妈笑得如沐春风，不像儿子过生日，倒想老来得子办满月宴。

　　另有一张截图看的让人扎眼。

　　是狄邱的朋友圈，看看就知道是狄玦截图的，老人家不玩九宫格，就一张狄玦的照片，配文——

　　祝我儿子十九岁生日快乐，老爸祝你前程似锦。

　　倒像是一位中年父亲的措辞，狄琢讽刺地笑了笑，好心情消失殆尽，这条消息他没刷到，看来狄邱也知道，把他屏蔽了。

　　狄琢好看的眉眼阴沉下来，很干脆地把那人删掉，退出界面。

　　一看就是狄玦的小把戏。

　　无聊至极。

　　爱你们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