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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巍巍燕山 北有大邦 ...

  •   春回,千里中原,大河滔滔,青山带绿。
      大梁城外,两骑飞驰。灰衣男子布衣背剑,姓鲁名仲连,齐人,不满三十岁,额高面窄、生相怪异,多游历、任豪侠,与孟尝君、春申君及齐国大商田单结为至交,曾游学稷下学宫,一举驳倒八十名儒生,被荀子誉为大才。一旁青衫女子乃是老越国南墨弟子,名叫越女。
      二马并驰,风从耳旁过,鲁仲连大呼畅快:“南郡一战,白起不走汉水,自巴蜀顺流而下、一举夺下郢都三十余城并云梦泽,大伤楚国根本!堪称兵家大手笔、当真好气魄也!”越女冷哼一声:“每战夺城二十,斩首十万,便是白起了!只知行伍而不谋其政,白起算不得名将!”
      鲁仲连哈哈大笑,越女从小在老越国南墨总坛长大,不满秦国也是理所当然。越女轻捋长发,回眸浅笑:“大哥为何喜做游侠,而不去谋个将军大位,报效国家?”鲁仲连一愣,倒是从未想过为何不去做齐国的将军,只是拍了拍宽阔光亮的额头道:“我鲁仲连一来疏懒二来不会拍马屁,如何做得将军?”
      越女“咯咯”笑起来,伸出手,隔着马儿往他光溜溜的额头上一戳:“单是大哥这枚额头,便做不得将军。”鲁仲连大是奇怪,越女狡黠一笑,道:“有哪国将军的缨盔安得下大哥这颗脑袋呢?”鲁仲连眨了眨眼睛,恍然大笑。
      “大哥游历各国、率性豪侠,多的便是这分名士气度胸怀。”两骑在岔路口一齐勒定,越女远眺群山,道,“大哥,我得回总坛了。这次不走大江水路,往东过老宋国便到,大哥无需相送,我自行得!”
      “小妹,”鲁仲连一摸行囊,老脸顿红,“这些日子跟我奔走只苦了你,大哥身无长物,无以为赠,连酒都喝完了——”越女策马上前,面色一沉:“自家兄妹,要礼做甚,大哥心里惦着妹子,便是天大的好——”说着,从腰间解下一柄短剑,拉起鲁仲连粗糙的大手,用力一塞,“天涯路远,千里独行,这短剑虽不起眼,却是老师送我的护身之物,大哥收好了。”
      “不成,墨家弟子出没群山,没了短剑护身,叫我如何安心!”鲁仲连坚决不受。越女耳根一热,微微垂首:“有大哥这话便够了,短剑收好,莫得聒噪!”鲁仲连收起短剑,抱拳道:“此剑相伴,如睹佳人;江山阻隔,不改你我情意--妹子,保重!”越女浅笑:“好好一个游侠名士,怎变得这般女儿家扭捏了?大哥此行燕国,自当一展齐人风采,勿叫燕人耻笑了!”
      “好!”温言在侧,鲁仲连胸中涌起豪情万丈,“此行燕国,见得乐毅,定要化解燕齐宿怨,事成之日,我便南下老越国看望小妹!”
      “啪!”兄妹二人击掌为誓,各自掉头,战马长啸,烟尘起,分两路去。

      大梁,齐国商社。鲁仲连见到田单,一碗凉水灌下,劈头就问:“田兄啊,你怎得做了糊涂商人?自魏惠王继位,魏国连战连败、国力大衰。田氏商队几百人,挤在这半死不活的大梁,入不敷出,岂非自寻死路?”
      “仲连若知临淄近况,便能体会田单此刻心情。”田单与鲁仲连年岁相仿,却是面相端正衣着考究,不比鲁仲连风尘不羁,言谈举止间隐隐透出几分大家气度。鲁仲连大急,连连道:“快说,临淄如何了?”
      田单叹了口气:“临淄谣言满天飞,已是人心惶惶,燕国大军未到,国人已乱了阵脚,这岂是我老齐人做派!”鲁仲连眼珠子一转:“孟尝君如何了?”
      “又被罢黜了,仲连啊,这齐国——”田单摇摇头,眼中交杂着无奈与悲凉——六国合纵伐秦,齐王田地私下出兵吞并了宋国;临阵撤军,以致五国联军被白起斩首二十万;燕国内乱,齐国纵兵劫掠,种下仇恨祸根。天下皆知燕国虎视耽耽,唯独齐王田地兀自做着“东帝”大梦!
      “田兄!”鲁仲连突然冷静下来,“国难当头,正是国人奔走之时!燕国动兵,时机尚未成熟,齐国还有机会!我正要去燕国,设法见到乐毅、化解两国仇怨;田兄则回齐国,暗中联络孟尝君,斡旋朝野——只要齐王肯放下脸面,齐国便有救!”
      田单一把握住鲁仲连粗糙的大手,每逢危难,鲁仲连总会及时现身,用睿智与果敢帮助自己摆脱困境,遂道:“如此我便能放心动身——国强则走,国弱则归,正是我辈风骨!”
      鲁仲连用力一握田单大手:“我这便去燕国!”
      “来人!”田单唤来侍从,“上好临淄齐酒两袋,五日干粮,十斤魏卤牛肉,二百金,速速给鲁先生备好!”侍从走后,田单像是想到什么,凑上前,神秘一笑:“仲连,今日怎的不见小越女?”
      鲁仲连老脸一红,手不觉按在腰间短剑上:“未到大梁,便分身回南墨总坛复命去了,总不至于老跟着我吧!”田单嘿嘿一笑:“还回来吗?”鲁仲连更窘:“腿长在人家身上,我哪里知道了!你也像足个长舌妇!”
      田单拍拍他的肩膀:“我本想在田氏族中替你物色一名美人做妻;然仲连名士高义,岂是寻常女子堪配——小越女机敏聪慧,对你也是情深意重;仲连你切莫走丢了此等奇女子也!”
      尴尬间,屋外战马长嘶,替鲁仲连解了围:“田兄办事利落,难怪能执六国齐商之牛耳,鲁仲连走也!”田单走到屋外,望着鲁仲连矫健的身影远去,朗声道:“山水相隔,情义长存——仲连莫忘了长咱老齐人的脸!”

      出大梁,过黄河,一日后便进入赵国境内。鲁仲连不敢耽搁,燕国乐毅手中的二十万辽东劲旅就像悬在各国君臣将相头顶的一把剑,一发而牵动全局。
      再行一日,巍巍燕山赫然在望,一路上,扑面而来的是一派富庶锐进气象。田单曾提过,只从商旅集散,便可看出一国兴衰——魏国衰微,魏市便衰;燕国兴旺,燕市便兴旺。商人趋利,商人们对一国邦交国策变动远较常人敏感,这流动的商旅财货,便是国家兴盛的血脉!鲁仲连想到了齐国,齐国虽然号称“东帝”,可临淄齐市的商人们却在实实在在的逃亡!
      感慨之余,鲁仲连隐隐觉得有些不妥,自打进入燕国国境,便有人不远不近的吊着自己。十几年来乐毅以海纳百川之胸襟为燕国招揽天下名士良材,几时有过这般龌龊举动了?鲁仲连一个机灵,想到了症结所在——乐毅并非老燕人啊!
      “商旅停车,骑者下马,勘验照身——!”一声大喝惊醒了沉思的鲁仲连,抬头望去,雄伟挺拔的蓟城已在眼前。鲁仲连翻身下马,跟着人流来到专门勘验身份的小门前,从怀中取出照身。照身,于商鞅变法时在秦国首先施行,用以稽查罪犯、收缴赋税、验明正身、掌控人口;苏秦在齐国变法,也把这照身推广到了东方各国,但凡拥有照身的,才算得真正的“国人”。
      “齐国人。”那城门军吏瞥了鲁仲连一眼,一字一顿,“鲁——仲——连——”
      鲁仲连也是经年行走于各国之人,深知除了秦国,这照身便成了官吏门卫敲诈商旅路人的绝佳法宝,当即一笑,摸出一枚刀币往那军吏袖中一塞。这种刀币乃是姜姓齐国时铸造,质地沉重,田氏代齐后便停止生产,极其珍贵。
      “齐人大胆!”那军吏竟咆哮起来,一把扯住鲁仲连襟口,“齐人有钱,便想坏我燕人名节!老燕人穷,却不稀罕齐人那些个破老刀!”鲁仲连大是尴尬,见两旁百姓渐渐聚拢,只得堆笑道:“当真不要?”
      “不要!”军吏猛推开鲁仲连,怒眼环睁,“纵要你齐国钱财,也得战阵上见真章,打到临淄去堂堂正正取来!”
      “好!”四下竟爆发出一片喝彩,更有人高喝:“齐人看轻我燕人,委实可恶;我等自当上书亚卿大人,举兵伐齐!”(乐毅时任燕国亚卿)
      “上书亚卿,举兵伐齐!”顷刻间,鲁仲连被成百上千的燕国庶民团团围住,几百道恶狠狠的目光刺向这个背剑的齐人,一副生吞活剥的架势。鲁仲连又感觉到了那一丝不妥,一路尾随自己那人,也在人群中。
      汹涌的仇恨深深震撼了鲁仲连,庶民百姓尚且如此,何况燕国朝堂!此等举国大仇,足见当年齐军在燕国为祸之惨烈!燕国军士一个个木桩似的扎在原地,打定主意要看看这个齐人如何应对。鲁仲连双手负背、从容站定——在这燕国国都蓟城的城门前,自己就是齐国的表率,决不能丢了齐人的脸面!
      “啪!”鞭响,蹄声隆隆,一队棕红色骑兵从远处驰来,人群顿时分开两边,为首一员年轻将领大喝:“城门军吏,还不疏散人群!忘记国法了吗!”
      “嗨!”那军吏大声应诺,指挥手下甲士护住鲁仲连,驱散人群。鲁仲连抬眼望去,那年轻将领已翻身下马,恭恭敬敬道:“久仰先生大名,乐乘在此代燕国军民向先生谢罪!”说完,和甲便拜。
      “少将军勿得多礼,齐国布衣,承受不起!”鲁仲连扶起乐乘,望向那队威严肃穆的棕红皮甲骑士,赞道,“这便是燕国的辽东锐骑了!果然名不虚传!”
      乐乘微微一笑,脸上泛起几分得色:“父亲正在燕山射猎,先生可愿一并前往?”鲁仲连本性洒脱,心念一转,故意朗声道:“亚卿贤名,享誉齐国;今日入得燕境,自当一见——请少将军引路!”说完,跨上战马,目光扫过恢复人群,那人已遁去。
      马队踏着青石长街疾驰,出东门,眼前霍然开阔,数十里青葱绵延,尽收眼底!
      鲁仲连深吸口气,仰天长望:“好燕山!好气象!”
      蹄声隆隆,远方传来一声长笑:“这千里燕山,比之泰山如何啊!”鲁仲连极目远眺,层层绿色之间,泛起一抹深红,滚滚而来,正是乐毅骑队!
      “泰山雄奇挺拔,若怒虎啸天;燕山绵延壮阔,似潜龙横亘!”鲁仲连大声回应,打马上前,打量着这位名满天下、气度不凡的中年将军;跟在乐毅身边的,是长子乐闲。
      “千里驹好说辞!”(鲁仲连别号千里驹)乐毅与鲁仲连策马并行,乐闲乐乘两兄弟领着骑队缓缓随行。鲁仲连注意到,这些骑士清一色棕红皮甲,而非燕国传统的甲胄样式;就连身为主将的乐毅,也是用一大块皮革做甲,除了兵器,整支队伍没有一块铁料。
      “素闻千里驹好酒,来,尝尝这燕山醇酿!”乐毅随手丢来一个大皮囊,鲁仲连一把抓过,拔去木塞,汩汩而饮,闭着眼长长呼出一口酒气,赞道:“清寒凛冽,果然是上等的燕山醇酿!”
      “好一个酒徒!”乐毅大笑,从鲁仲连手中接过皮囊,连灌三口,畅然道,“先生回齐,乐毅自当送上一车了表心意。”鲁仲连摆摆手:“燕山醇酿,只有在燕山喝,才能喝出醇味来!”
      乐毅长叹一声:“先生说的是,所谓穷国无美酒——燕酒以燕麦酿制,昔日燕国穷困,百姓尚不果腹,何来余粮酿酒?可老燕人又嗜酒如命,只得兑以燕山清泉加以薄制,以致燕酒清寒有余而醇厚不足,固有燕酒出燕淡之说。如今不同了,我大燕国富民安,百姓以五谷酿酒,燕酒自然质地醇厚、劲道绵长!”
      “好一番酒论!”鲁仲连道,“如此,仲连当满饮一车,与将军共享燕国盛世太平!”
      乐毅像是换了一个人般,沉声问道:“先生此来燕国,何以教我?”鲁仲连暗暗寻思,乐毅当今名士,深沉睿智,与其拐弯抹角的讨价还价,不如摊开明言,肃然拱手道:“仲连此来,乃是为燕齐两国苍生计,愿为燕齐两国修好尽绵薄之力。素闻将军深明大义,请听仲连一言。”
      乐毅飒然一笑,远眺天际:“三十年来,齐国每每欺凌燕国,齐民越水而渔,燕人忍气吞声;六国合纵伐秦,齐军不战而逃却让两万燕国战士去做垫背;燕国子之内乱,求助齐国,齐王却纵兵劫掠燕国三年,杀人无算——有此恶邻相伴,燕国岂有安生可言?先生既有长策,乐毅自当洗耳恭听,燕国安敢不纳!”
      “亚卿好说辞!”鲁仲连由衷赞道,话锋一转,铿然道,“以将军大才,岂不知今日齐国,已非昔日齐国!齐王田地妄自尊大、背信弃义,穷兵黩武、千夫所指,与六国修好结盟尚且不及,安有闲情欺凌燕国?反观燕国,四境安平、变法图强,将军于辽东练兵十载,麾下二十万劲旅,试问又有哪国还敢小看燕国?燕国百姓仇根深种,上自君臣将相,下自庶民士子,厉兵秣马、欲图齐国而后快!五国密使云集蓟城,无不希望借燕国之力,报一己之仇,眼见连绵兵祸将起,将军却说‘燕国安敢不纳’,岂非言不由衷?”
      乐毅泰然一笑:“鲁仲连果然纵横名家、国士风采,将这因果厉害讲的清楚透彻,乐毅佩服!然则先生以为燕国练兵,是为了争霸天下?”鲁仲连一愣,未及开口,乐毅已道:“燕国变法强兵,所为之事,只有一件——”乐毅伸手一指那丛峦起伏、绵延不绝的巍巍燕山,“燕国若想屹立战国不倒,唯有变法强兵!齐王自称东帝,吞并天下之心路人皆知,燕国若不自强,岂非坐以待毙任人鱼肉?试问先生若生在燕国,舍变法强兵外,可有他途可救燕国?”
      鲁仲连不愿过多纠缠,洒然道:“将军可愿听我一策?”
      “愿闻其详。”
      鲁仲连一口气道:“齐国退还历年来侵占燕国城池土地和百里济水水面;当年掠夺燕国财货,齐国当以两倍偿还;合纵背约、妄自诛杀之事,由齐王向燕国及天下诸侯谢罪——如此,燕国可愿立罢刀兵,与齐国定盟修好?”
      乐毅淡然一笑,紧盯着鲁仲连的双眼:“这是先生的意思,还是齐王的意思?”
      “邦国大事,仲连岂敢儿戏!”鲁仲连深知乐毅所指,虽然没有十足把握说服齐王,但为齐国计,仍回答的铿然有力,“虽然齐王禀性怪异,然国事危难,必能从我善言!”
      乐毅没有吱声,然而目空一切的齐王会答应么?他必须赌一把,赌的是自己对大局的判断,赌的是燕国三十年的仇恨!“啪!”马鞭子狠狠挥落,乐毅决然道:“先生心怀天下,乐毅便舍命陪君子、立刻进宫面见燕王!”说完,快马一鞭,带着几名骑士往蓟城去。
      鲁仲连本想先稳住乐毅,避免战争立刻到来,自己便能游说燕王,为缓解两国关系争取余地。乐毅身为兵家名士,盛名在外,却始终没有一场大胜来为其正名;在辽东寒暑十载,练得二十万劲旅,又岂能放过这建功立业、名垂青史的大好机会!可乐毅竟爽快的答应了!鲁仲连呆呆的望着他远去,百感交集的长叹一声。

      蓟城,王宫,一道灰影飘然落在太子姬乐资的跟前。
      “粟腹,你来了。”姬乐资的嗓子有些沙哑,他是燕昭王独子,出生在燕国最动荡混乱的子之叛乱时期。身为王子,他的幼年却是在齐军的铁蹄剑戈下度过,对于齐国,他有着比常人更大的反感、更深的仇恨。
      中大夫粟腹,一个面目深沉的中年男子,太子姬乐资的心腹谋士,也是燕国第一剑手,像一尊塑像,静静的伫立着,缓缓道:“鲁仲连已进城,见到了乐毅。”
      “齐国名士鲁仲连,”姬乐资喃喃道,“乐毅为了这场战争筹划了近二十年,他会放弃?”
      一道寒芒自粟腹黑瘦的面庞上闪过:“鲁仲连不来,乐毅尚得好好谋划一番,才能对齐国动兵;鲁仲连一来,离战争也就不远了。”
      “先生的意思是——”姬乐资呵呵狞笑起来,“我明白了。我们该做什么?”
      粟腹淡淡道:“太子也该往辽东犒军了。”姬乐资双目放光,手扶剑把,仰天长笑:“先生妙算,我们便再添一把火——燕人的血,要齐人用十倍来偿还!”

      王宫,书房。燕昭王站在一面大墙前,正望着一幅齐国疆域图出神。他是在燕国内忧外患时继位的,他深深知道,若非乐毅、剧辛等人于危难时来投、于烽火间奋起,这个五百年嫡传周王朝姬姓的老牌诸侯,就会在风起云涌的战国变幻中彻底沦亡!
      “大王,鲁仲连来了。”乐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燕昭王转过身,昏暗的光线下,中年君王已是满头白发,寻思道:“鲁仲连——临淄千里驹,齐国名士,他来燕国做甚?”
      “鲁仲连要斡旋燕齐修好。”乐毅将二人见面经过简略一说,问道,“大王以为如何?”
      燕昭王沉默了:向齐国开战复仇,是他梦寐以求的兴邦大计,眼看着燕国强大了,大计就要付诸实施了,却有人前来斡旋和好,还提出了令任何一个国家都难以拒绝的诱人条件;若强大的齐国真心修好,燕国接受了赔偿,再向齐国开战,那么燕国将取代齐国成为千夫所指。寻思良久,燕昭王仰天长叹,默然无语。乐毅悠然一笑:“君上勿忧,鲁仲连此来,对我燕国大是有利。”燕昭王猛抬头,乐毅胸有成竹:“君上以为,以齐王田地的脾气,会接受鲁仲连的提议么?”燕昭王一愣,道:“你是说,田地不会接受修好?”
      “正是!”乐毅断然道,“田地性情乖张,自称东帝,称霸天下之心昭然若揭,他又岂会为了一个弱燕而屈尊降贵主动修好?田地非但不会跟燕国修好,还会把燕国当作口中的肥肉!”
      “然!田地小儿,欺我燕国太甚!”燕昭王一掌击在案桌上,转念道,“田地的脾气,鲁仲连应该更清楚,何来多此一举?”乐毅摇了摇头:“千里驹国士名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身为齐人,全力一搏而已。”
      “好!”燕昭王眼中放光,“你我便借了这匹千里驹,好好的演一场戏,让田地这条海蛇下不得台来!”乐毅苦笑:“鲁仲连啊,你丹心一片,却为我燕国做得药引,乐毅对不住你。”
      燕昭王大笑:“天意如此,合齐国该亡,千里驹若肯来燕国,我自当以国士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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