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98k狙心超准》烟水遥

4、第 4 章

　　A市另一处。

　　迟湛摘下耳机，从电脑椅上站起身来。手机亮起的屏幕显示着已经过了十二点，他尽可能将动作放得很轻。

　　洗漱过后他将直播时穿着的宽大黑色T恤换成家居服，拿起手机。消息界面还停留在班群里那句“明天中午十二点，不见不散”。

　　和直播里侃侃而谈的样子不同，他其实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聚会是有点害怕的。

　　有人说这种情况应该算是社交恐惧症，迟湛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他好像还真的不太像，毕竟面对直播间陌生的观众时他并没有那么拘束，只是有时候会感觉自己与那份热闹格格不入罢了。

　　但居然有女生被他的这份“孤独感”打动，写给他的情书里描述他是怎样一个清冷淡漠的cool guy，如何深深地吸引了自己，附上一段摘抄的情话。

　　他倒是没有做出将这些情书随便揉皱成团或是叠成纸飞机的恶劣举动——迟湛觉得自己既然无法回应对方的心意，也不应该随意践踏。

　　将心比心，如果他写给谁的情书第二天静静地躺在垃圾桶中，他也许会难受上好些天。

　　不过，他倒是真没写过情书，也没处理过这种事件——于是他选择把那个女生叫出来，在对方希冀的眼神中将想了半天的话默默咽下去，乖巧地朝女生鞠了个躬，说了声“对不起”就急急忙忙转身跑掉了。

　　朋友说他这比扔掉情书还过分。

　　翌日。

　　最终迟湛还是屈服了，他站在一溜T恤的直男衣柜前，挑选出看上去颜色黑得比较纯正的一件，准时抵达了约定地点。

　　一个小时后迟湛放眼望去，果然不出他所料众人纷纷掏出手机，他犹豫了一瞬，继而遵从着本心加入了低头大军。

　　他打开粉丝群，今天上午有个提督加了群，他还没来得及打个招呼。

　　“提督”算是直播间为表达对主播的喜爱而加入的分级机制，需要花费一定的金额才能成为主播的“提督”。

　　迟湛打字打得飞快——他常用的键盘是蓝色星空做背景的26键，按键是小星星的图案，上面却不注明字母。

　　他因为这件事被朋友吐槽了好久。

　　[退堂鼓一级表演艺术家][群主]：欢迎欢迎～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鱼塘]：大家好，我就是昨天那个被残忍咔嚓的粉丝。

　　迟湛看着屏幕险些要笑出声，忽然想起自己身处的环境，于是艰难地忍住笑意。

　　季妤刚刚发出这条消息，群里的人就热烈欢迎了她并且声讨了击杀她的虾丸同学。

　　[退堂鼓一级表演艺术家][群主]：关于你被咔嚓的这件事，我建议@一颗虾丸出来回答一下。

　　[秃头少女]：@一颗虾丸

　　[吃瓜群众]：@一颗虾丸

　　[一颗虾丸]：……

　　[一颗虾丸]：对不起啊小姐姐，那天我真的是无意的，他们那样说我以为是为了引你出来，所以我……

　　[秃头少女]：真是太·残·忍·了。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鱼塘]：啊这，我只是想调侃一下，虾丸同学不必自责

　　季妤回复之后就打开了群文件——这完全是下意识，看到一水的文件全部是来自迟湛的翻唱，她就好奇地随便点开了一个。

　　……是慕寒的歌。果然迟湛这种低沉温柔的嗓音很适合这种古风歌，她一面下载一面听，在心底感叹这完全是声控的天堂。

　　[我像只鱼儿在你的鱼塘]：没想到主播不但声音好听打游戏厉害，唱歌也这么好听，爱了爱了。

　　季妤向来信奉“好孩子是要夸出来的”这条守则，她从不吝啬对他人的赞美，活像一只彩虹屁持续输出机。

　　屏幕的另一侧，迟湛唇角微扬，平日里生人勿近的冷漠结界似乎在此刻被打碎了，低头时细碎的额发遮住了眉眼，里面盛满了止不住的笑意。

　　“难得见你小子怎么开心，在干什么呢？”经常一起打篮球的朋友锤上他的肩膀，迟湛骤然抬起头，冷不防被对方塞进怀里一颗红彤彤的苹果。

　　而主持这场击鼓传花的人恰好喊了停。

　　身旁是同学的起哄声，迟湛举着苹果站起身，刚刚没听清楚规则，拿到苹果的话要干什么……？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兴奋的呼喊声催促着他做出选择，原来是这种聚会必备节目，迟湛稍稍安下心，犹豫了一阵说道：“真心话吧。”

　　不用想，肯定是问他喜欢班里哪个女生，或者是有没有喜欢的人这种无聊的问题，反正他的回答都是一样，不会激起任何波澜。

　　问题却出乎他的意料：
　　“你最近有没有遇到过特别可爱的女生？”

　　迟湛的那句“没有”几欲出口，却在电光火石之间改变了主意：“算是……有吧。”

　　他想起了那个声音温柔刚枪却特别猛的小粉丝，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

　　男生们揶揄着想要追问，却被迟湛一句“我已经回答完问题了”给搪塞过去。

　　在一个又一个尴尬的小游戏过后，这场漫长的聚会总算是结束了。

　　迟湛觉得几乎耗费了他全部心神，于是在动态里发了一条“今天不直播”，惹得评论区一片哀嚎。

　　季妤这边倒是刚准备开播，她一如既往调试好设备，便看到关注列表里[时迟]的新动态。

　　她心情复杂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确定低音炮小哥哥真的暂时不直播了，连情绪都低落了几分。

　　“今天单排跳海岛图，主播有点自闭。”季妤一字一句念出来，下一刻她操控着角色从飞机上跳了下去。

　　直播间的名字改成了[战神归来1v99]。

　　“有人说，单排总是为那些内心孤独的人准备的，他们没有队友只有敌人，要么轰轰烈烈地死，要么独自一人穿梭于枪林弹雨之间。”季妤趁游戏角色趴在草丛里的时机发表了一句感慨。

　　“好吧，以上这些话都是我编的。”

　　——但真正开始打游戏的时候，就完全不会再在意其他事情了。

　　季妤继续全神贯注盯着倍镜里的敌人，她正准备一枪爆头，却被直播间里刷过的一条提示吸引了目光：

　　“[时迟]进入直播间”

　　她手一抖，这枪便打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