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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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死啊，你去死啊，你去死，你跟你弟一个个都是没用的废物，你不给我钱你就去死，我养你这么大，你就这样对我…”继母扯着夏晚安的头发往墙上撞，她像个没知觉的木头，一点都没动，只有眼泪顺着脸颊落在黑暗中。
“诶你们知道吗，听说夏晚安她妈把她弟弟杀了。” “咦，杀自己的孩子她是有病吗？” “谁知道，真恶心。” “要我看啊，是夏晚安恨她弟吧也不拦住。” “说不定还是她杀得呢。” “她弟才五岁啊这都能下得去手。” “以后都别理她说不定她也有病”…
梦里不停在回荡着，压迫的让人喘不过来气，为什么，为什么他们的眼里都是憎恨，厌恶，为什么呢。
没有人会听到远方传来的救命声，没有人会觉得他们的行为有多恶毒。
睁开眼。
突然的亮光让她很不习惯，下意识的闭上，然后尝试再慢慢睁开，好像在眼睛上蒙了一层薄纱，周围的一切都凸显着白色的轮廓。
后颈有些微微的刺痛感，夏晚安抬手摸了摸，环顾了下四周，这好像是苏医生的办公室，模糊的想起自己在楼下的事，怎么就跑到病床上了。
苏医生推门进来，站在门前看着床上的人。
“你醒了。”
夏晚安抬头，勉强坐起来，“苏医生，我又发病了吗。”
男人没有立刻回答，走到饮水机下接了杯水，拿着杯子走过来，又递给她。
“嗯，我给你打了一支镇定剂。”
“哦，是这样啊，我本来是要来找你的，然后忘记预约了。”她接过杯子，低头喝水。
“我上次给你说的建议，现在情况怎么样？”
夏晚安咬唇，不知从何说起。
苏医生看她把自己的下唇咬的苍白，好像从来不觉得疼。
“别咬。”声音带着些严厉。
“啊。”夏晚安松开嘴，“我…其实我结婚了。”
话音顿住，苏医生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里带着惊讶，过了一会儿恢复了往常。
他问道：“什么时候结的？”
“几个月前。”
他点点头，“也好，这样你以后也不用太辛苦。”看着她的表情，小心地又问：“那你，有跟他说得病的事吗？”
夏晚安闷声地喝水，摇头。
他治疗夏晚安时间长，也知道她不是很容易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别人。
尤其是有心理疾病的患者，他们拒绝和外界沟通，沉浸在自己的灰色世界，对创伤性事件的逃避，如果强行逼迫，一旦触发情绪开关，就会崩溃。
就像那句话，“你生活在光亮里，就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光亮的。”我们无法去想象，在黑暗世界的人，有多么痛苦。
苏医生：“晚安，尝试跟他说一些吧，他作为你的丈夫也是你的家人多少可以帮助你些，你需要从根本上解决心理问题。你缺少家人的关怀，安全感，药物它只能针对某些心理问题，不是万能的，这也是我让你去找男朋友的原因。”
“还有，最近还在一直吃安眠药吗？”
“嗯，要靠安眠药才能睡着。”语气里似乎有些无奈。
他叹了口气“不能再吃了，安眠药对心脏功能损害很大。”
试图转移话题，“最近有想什么吗？”
“想到了些以前的事。”她的病因大多都因为暴力行为，记得第一次见她，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疤痕，青的紫的，腿上的最为严重。
“晚安，你需要一个监护人，如果再严重下去，是必须住院。”
精神病院，那里的病人，也就是人们口中的疯子。
夏晚安不想住院，可她又不敢去跟唐先生说。
治疗结束，苏医生坐在办公桌前陷入沉思。他见过很多PTSD 的病人，他们经历过最恐怖的场景会无时不刻反复出现，到最后心理撑不住，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他不敢想这个笑容灿烂的女孩，到最后会是什么样。
人们说深海里的鱼是不懂悲伤，所以才不会流泪，可又有多少人知道，那是因为她一直呆在深深的海底，她的眼泪没有人看见而已。
夏晚安背着包走在大街上，心情郁闷，无所事事地游荡。
街上有来来往往的行人，有对情侣从她身边走过，女的身材丰满，男的身板挺拔，很是养眼。她听到那个女的用撒娇的语气问她男朋友今晚吃什么，以及男人低头对她甜蜜的笑容。
真好啊。她也想和自己的爱人走在街边散步，吹着夏日的晚风，过着那样不奢华，平凡的生活。
夏晚安走累了，坐在路边的一排公共木椅上。
不由得想到苏医生说的话。
“他爱你吗？”
爱？可能吗？唐先生怎么会爱上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是个正常人都会嫌弃吧，他那么优秀，怎么肯接受自己的妻子是个疯子，这样的话他如果知道了可能会跟自己离婚吧。夏晚安突然有些伤感，明明才有一个家，又没有了，为什么她总是会被人抛弃。
角落里一只脏兮兮的小猫跑出来，怯怯的看着她。那双眼睛乌黑有光，水波盈盈。夏晚安从它的眼中，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她笑起来，不知怎么眼睛里已有了水气，朝猫咪伸出手。
“你也被抛弃了吗？”
“喵——”
夏晚安低头在包里翻出来一个小面包，撕了一小块儿，蹲下身，放到地上。
小猫咪凑近闻了闻，确定是食物才开始吃。夏晚安看着，轻抚它的毛，小猫也讨好似的，过来用猫尾蹭她的小腿，痒痒的。
夏晚安小时候有过一只猫，那时她一个人，没有快乐，没有朋友的鼓励，没有同伴。猫就像她的朋友一样，她把猫咪当成她唯一的慰藉，会跟它讲故事，抱它睡觉，这样就不会太孤独，而后来猫咪被继母打死她唯一的慰藉也就消失了。
午后的阳光很充足很温暖，树叶沙沙地飘落，不远处的路人看到了这样的画面，拿出手机拍下来。
一人，一猫，美得像幅画，照片上的女孩，背着光，巴掌大的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低头喂着脚边的小猫，那眼神明媚，闪着亮光。
多善良的女孩子，路人心想。
人们总会喜欢视线中充满着美好的景像。
就像没有看到她眼里的悲伤，没有想到她会是精神病人。
唐氏集团大楼。
严秘书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唐总背着站在落地窗前，手里夹着跟烟，看样子是忘了吸，已快要燃尽。不知是怎么，感觉唐总这几天一直心情不好，整个楼层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低气压，早上开会，更是连气都不敢出，生怕呼吸影响到了他的心情。
“唐总。”
唐文琛听到声音，转过身“怎么了？”
严秘书清楚看到唐总皱着的眉头，还有他刚才冰冷的眼神，好像是自己打断了他的沉思，硬着头皮说：“B市江总那边来了话，说是想跟您见面谈。”
“见面？什么时候？”
严秘书看出他的不耐“额，那边说尽快，唐总这个合作事关重大，咱们好不容易达成条件，还是不要拒绝吧。”
“呵，还真是，给他脸了。”
江总是出了名的会折磨人，一个星期就能签下的合同，非要拖一个月，要不是看他在B市家业雄厚，唐文琛才懒得跟这种人谈合作。
“严秘书，去定机票吧，今晚的。”
“好的唐总。”
临走前，严秘书又冒着生死危险，问：“唐总，您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是出了什么事吗？”
唐文琛被一楞，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气是从何而起，就是觉得心里闷闷的。昨晚严秘书接了电话，晚安也没有在意，她好像从不会关注这些，就像之前突然离开几个月，她也不置一词，从头到尾没有一个电话，她完全不在乎。
“你先出去吧，把小张叫上，我回去取行李。”
“好的。”
车里，空气逐渐冰冷。
唐文琛一言不发靠在后座的背椅上，盯着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嘴角抿着下垂，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意。
张助理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也没有敢说话。
夏晚安到家门口，看见唐先生的车竟然在，她打开门看见一个男人站在走廊。张助理之前见过夏晚安几次，自然认识她，上前礼貌地说：“太太，唐总在楼上。”
夏晚安认出他来，想着他可能是唐先生秘书或助理之类的吧，又不免想到昨晚接电话的女人，会不会也是助理，点头朝他轻笑。
她走在楼梯上，有些紧张。
推开卧室门，唐文琛在收拾东西，夏晚安的心快蹦到嗓子眼儿，这么快吗，这么快就要分开了，声音颤抖着问：“是要出去吗？”
唐文琛扭头看见她像被人丢弃的小动物，眼睛微红，揪着自己的裙摆。
“嗯，要出差。”
夏晚安听见是出差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
“你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
“啊，我今天下午没课就回来了。”还是跳过了去看病的事，怎么能说得出口。
“那你，这次要去多久啊？”她轻声问。
唐文琛拿衣服的手顿了下，她这是在关心自己吗，嘴角轻轻上扬，心里的郁闷也散了些。
“放心，这次就去几天。”
末了，又问了一句“会想我吗？”
夏晚安被这突如其来的话惊到，不知该怎么回答。
应该，应该会想的吧。
唐文琛见她没反应，勾起笑，走到她面前，修长的手指轻抚她的脸颊。
有些凉，麻麻的。
男人感受到了她光滑的皮肤，柔软，没忍住又捏了捏。
视线相对，卧室里有些暧昧的气息。
夏晚安正个脸都在发烫，思绪混乱，等反应过来，发现他的手还在她脸上，急急忙忙拉下去。
唐文琛不自在的别开眼，有那么一瞬间，真想把她抱进怀里。握了下她的手，在耳边低声说：“等我回来。”
说完，提着箱子下楼。
“砰”
随着关门声，一切恢复平静。
夏晚安靠着墙滑在地上，心脏在怦怦跳个不停，唐先生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是有喜欢自己的吗？为什么心跳的这么快，有个声音呼之欲出。
是喜欢吗？她喜欢唐先生。
可是要该怎么办，她有精神病，她只可能会是他的负担。
心口的痛，一下一下涌上来。
她才刚喜欢上一个人，为什么，为什么她不可以是个正常人，为什么她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去生活。
外面的阳光洒进来，却没有照到黑暗的角落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