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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周六】(休假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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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纳彼此的过程在第一次其实不算愉快,陆思枕知道他是疼痛的。但真正心意想通之后,一切又是不一样的。
再睁开眼的时候,酒店的窗帘把一切遮挡得严严实实,没有缝隙。
一翻身,人就在怀里,乖乖的时候,发顶还在自己的脸上摩擦。
可能感觉到了动静,对方也动了动,接着就听见“嘶!”的一声。
陆思枕吓一跳,赶紧道:“没事吧?”
禾洛白似乎不想理他,他翻了身,从陆思枕背后抱他变成了正面相拥的样子。
陆思枕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睡得相当之长,一觉睡醒,陆思枕发现禾洛白已经不怀里了。
他坐起来,才发现禾洛白就坐在桌边。
“醒了?”禾洛白说。
“……欸。”陆思枕马上跪在床上,“你……你还痛吗?”
“哼。”禾洛白合上电脑故意道,“当然疼。”
“我去给你买药。”陆思枕又说着马上穿衣服下床
“不用啦。”禾洛白苦笑着把他摁回去道,“我真服了你了,别冒冒失失的。”
“骗你的,没有这么疼。”禾洛白说,“你想吃什么,我找酒店送餐。”
“你不会还没吃饭吧。”陆思枕说,“你想吃什么就点,我来买单,你别和我抢。”
禾洛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
陆思枕下床去洗漱,打开手机,除了王云的消息之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
主要是,已经习惯了不用处理工作的身体,冷不防在休息过后,想到还有工作这件事,他完全不能理解自己之前到底是怎么坚持的。
洗漱完后,陆思枕还顺便洗了个澡,边擦头发边拉开了窗帘,看见了高楼林立的香港的……午后。
钢筋都市特有的反光,让他一时间感觉自己又身回了沪城。相似的城市一定是因为有相似的点,色调?氛围?环境?亦或是,人们走路的姿态,说话的语气。
是呼吸都拥挤的地方。
“想什么呢。”
禾洛白从后方抱住他,两人的影子照在玻璃上。
“在想,完全不想回去工作。”陆思枕苦笑道,“在想,梦醒了,就容易怅然若失吧。”
“这么不想干活我养你啊。”禾洛白说。
陆思枕无语,道:“怎么就开始聊你养活我了。”
陆思枕想到这里,转过头道:“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在外面开公司创业?”
“你肯定已经查过了,查到了吗?”禾洛白问。
“没有,没有才奇怪……”
禾洛白笑笑:“说了啊,在打工。”
“行吧。”陆思枕知道他不想聊,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聊工作。正巧几分钟后房间送餐就来了,陆思枕把他们桌上的东西挪开,把禾洛白的笔记本电脑放到一边。
“你在这里待几天?”陆思枕问。
禾洛白点了一桌子港式茶点,陆思枕不管现在桌上是山珍海味还是豆浆油条,能往他嘴里塞的就是好东西。
“要待一周。”禾洛白手撑着头,叹气道,“就是可惜不能一直和你在一起。”
“后面几天很忙吗?”陆思枕问。
他塞了口虾饺在嘴里裹着,结果等嚼巴完了也没等到禾洛白的回答。彼时他才抬起眼,看向了禾洛白。
禾洛白举着筷子,可能感觉到自己犹豫久了,才露出抱歉的神色:“哦,其实是要去,见一下我父亲。”
“你父亲?”陆思枕问。
“嗯。”禾洛白说,“他这几年一直在香港。”
“啊……哦。”陆思枕想说,之前一直以为禾洛白不提起父亲,是父亲有什么不能说的隐情。后来在王叔叔他们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之后,陆思枕又想象不出这个“富商”的样子。
但禾洛白的动作,又让他有一阵没来由的心虚。
他和禾洛白都隐瞒了彼此一些事情,这是毋庸置疑的。此时此刻如果说出口,又觉得会破坏气氛。
他会隐瞒到什么时候,陆思枕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他是香港人?”陆思枕问。
“祖籍在内地,是广州这边的,九十年代跑去的香港。”禾洛白看了一眼陆思枕,“我妈妈是沪城人,在香港认识的我父亲。然后他们一起,赚了人生第一桶金。”
“九十年代。”陆思枕说,“炒股炒楼积累的原始资产吗。”
“对。”禾洛白说,“当时能在两地遍地黄金,只要有心肯做,大把的钞票入袋。当时沪城的发展突飞猛进,而香港,整个城市经济就是巨大的泡沫。”
“你父亲是很有实力的人吧。”陆思枕随口道。
禾洛白从鼻子出气,冷冷哼了一声,似乎非常不屑。
“你不常提起你父亲,我以为……”陆思枕赶紧说。
“97年亚洲金融危机的时候,我父亲的财产一夜归空,从亲戚朋友那边借来的钱也跟着全部赔入,一个人窝在香港不敢回来。在期间,给我母亲写信,拷她,找人去内地带话,不停不停地希望对方来救自己,还说不来自己就跳江,尸体顺着香江去黄浦江找她。”
“香江……能漂到黄浦江么。”陆思枕插嘴。
禾洛白又露出他那不屑的表情,似乎连这个问题也不想回答。
“所以最后呢?”陆思枕问。
“这事儿就有意思了。”禾洛白撕开一个包子,把饼皮丢嘴里,“最后我爸被抓了,他借了高利贷,高利贷把他绑票,要求还清债款不然就撕票。”
“结果我爸被高利贷关了半个月也没收到回音,不知道这话到底有没有送到对方手上。”禾洛白说,“他估计人等得都要绝望了,高利贷也没耐心了,就……”
“撕票啦?”陆思枕挑眉。
“对,撕票了。”禾洛白睨他一眼,“然后我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呗。”
“我开玩笑。”陆思枕耸耸肩,“然后呢?”
“我妈拿了两大袋子现金从天而降了。”禾洛白说,“具体的画面,我爸描述不出来。他就说,我妈特别帅,穿着一件的确良的花衫,扎着麻花辫,几天没洗头还有点油,但她拎着那袋子,感觉他都拎不动,红着脖子又哆嗦又喘气。”
“描述得挺清楚啊?说明一直放心里吧。”陆思枕说。
“至少震撼到他了。”禾洛白道,“后来我妈带他去内地,两人就在内地发展了。”
“所以你家境其实不错。”陆思枕说,“富二代啊小哥哥,确实能养我……”
“没有我爸我就是标准富二代,你看我现在像吗?”禾洛白说,“要什么没什么,天天还忙死,一身班味儿。”
陆思枕给他沏茶:“那你这次来找他也不是叙旧吧?至少,叙旧不至于要这么些天?”
“你怎么那么聪明啊。”禾洛白拿起茶杯小口嘬着,怕烫,嘬两口还吹吹,“我爸可不是什么好人,从我生下来,我对他没有什么太好的记忆。”
陆思枕当时不知道,这几句话的分量很轻,轻飘飘的,好像只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
禾洛白低着头调着他的鸳鸯,一边调一边掰油条,看不清表情:“咖啡和红茶调在一起,我觉得再怎么调味道都不和谐,只是双倍的咖啡因让你振奋精神。这油炸鬼,两条拧在一起……”
“放在油里,一起下地狱。”禾洛白把油条撕开来,递给陆思枕一边。陆思枕吃得很饱,看见这油炸物,感觉喉咙口的食物更顶了。结果禾洛白瞪了他一眼,他只能乖乖拿过去。
“沾咖啡,可好吃了。”禾洛白说。
“???”陆思枕露出震惊的表情,“油条?沾咖啡?”
“是啊。”禾洛白嚼着。
“我只知道油条沾豆浆,咖啡……?”陆思枕又发问。
“咖啡是不是豆浆?”禾洛白反问。
陆思枕:“……”
真是个好问题。
两个人磨磨唧唧吃完,还躺在沙发上消食,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禾洛白还有点工作要处理,本来在陆思枕怀里窝着,这会又去到了办公桌旁边。
陆思枕不乐意发问:“这么多工作?你把笔记本电脑连个线,在我怀里工作不行么,我还能给你一起看看。”
“你这英文水平,算了吧。”禾洛白说,“要给你报个英文班吗?你们管理层是外国人,都能算个半外企了。”
“也可以啊。”陆思枕说,“我听过商务英文的课,听了一节,云里雾里。那个老师进门就跟我们说我听不懂的理论,用中文我都看不懂,还要我换成英文听。”
“哈哈哈哈。”禾洛白道,“这么难?那你想学什么?”
“学日常对话,学英文俚语啊。”陆思枕说。
“我觉得都要学。”禾洛白道,“回头看看你们公司会不会给你们开英文进修吧,自己出去学商务英语,一年还要一两万呢。”
“也是,这钱不值得花。”陆思枕说。
禾洛白敲着字:“新上司对你好吗?”
“如果不好的话,现在也不能见你。”陆思枕道,“虽然我总觉得慌慌的,怪怪的。”
“为什么?”禾洛白手撑着头看屏幕。
陆思枕笑着摇头:“对我太好的人我就是没有安全感,总觉得会在某一个时段把我优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