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温莎堡起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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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多利亚女王在盛夏会移步到位于英格兰东南伯克郡的温莎城堡度假，同时还邀请了大批的贵族举行盛大的宴会，今年我自然同去。
伯克郡的空气是伦敦城没有的清新，路边稀稀拉拉的野花在一望无垠的翠绿田野掩映下也显得莫名动人了起来。我穿了棉麻质地的洋装，没有着厚重的裙撑，草编宽檐帽将将遮住脸上的阳光，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自从来到这里，每天上午我都会带着Anne在小路上漫步。
“殿下，今天贵族们就要去陆陆续续地来了。”我与姑妈同行，先到温莎城堡几日，而再过几日受邀的贵族就要陆续前来了。
“这样啊。”遥远的乡间少有人烟，在这里也没有太多的宫廷规矩束缚，我感到很愉快，没想到时间一晃之间过得这样快。我皱了下眉，有些不太情愿。
“听说凡多姆海威伯爵也有收到邀请。”见我脸色有异，Anne又补了一句。
他也会来吗？我的心颤了一下，但又想到这只是贵族社交的礼仪。
凡多姆海威会前来，那么与女王陛下有着遥远亲缘关系的米多福特没理由不被邀请，这想必会成为……
我的心里开始莫名不是滋味起来，于是脸色也越发差了。
“与姑妈关系亲近的勋爵都会收到邀请，这是自然的事。”我抿了下嘴，淡淡道，“伯爵会前来，汉诺威当然欢迎。”
Anne见我神情有异，似乎是想要安慰我，“伯爵对殿下很有绅士风度呢，上一次达雷斯夫人的事件，看得出也对殿下很是用心……”
“那是大不列颠伯爵的职责所在。”我微微提高了声调，瞥了她一眼，“Anne，不得妄议领主，你逾越了。”
“是。”Anne见我不高兴匆匆低头，结束了这个话题。
温莎堡高高的塔尖在前方映入眼帘，我们很快就到了。
“殿下，您回来了。”侍卫为我打开大门，我换下外罩的斗篷，然后看到亚修笑吟吟站在门厅里。
“亚修？”这几日他一直跟在姑妈身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等我回来。
“殿下，索菲殿下和玛格丽特殿下来了。”我换好衣服由他带路，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正说着要找您呢。”
“啊，索菲来了呀。”我有点惊喜，来人不是陌生需要客套的贵族而是与我熟识的女伴，这无疑是件好事。“让她们久等了。”
转过回廊踏进方厅，我就看到了沙发里索菲和玛格丽特正在悠闲地享用茶点。
“久等了，索菲，玛姬。”我提起裙角，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一切都安好吧，Livy。”索菲大方地笑道，她的容颜似乎又比初见时更盛了几分。今年年末索菲就要赴希腊成婚，随着日期的一天天临近，需要做的事情也越来越多，这大概是我们唯一也是最后一个这样相处的夏天了。
玛格丽特将一块点心慢条斯理地吃完，抬起头来，“温莎城堡我和姐姐每年夏天都会来，但今年有了Livy，就一定不会无聊了。对了，我们上次说的，还可以一起狩猎！”
“等到大部分贵族都到齐，女王陛下自然会举办狩猎的，这是每年的必备项目。”索菲道。
“说起来玛姬……”我想了想，偏头捂住嘴偷笑了下，“前些日子索菲姐姐还和我说……”
“嗨呀，真是多嘴！”玛格丽特一下子涨红了脸，嗔怪地瞥了眼索菲，“我才没有呢！真是羞死人了。”
“是是，我知道啦。”我顺着她的话应和道，“总之，等下见了那位特洛伊侯爵千万要加油啊。”
“你真是！……”玛格丽特瞪大了眼却说不出话来。
“有什么事情我们可都会为你出主意的~”索菲一下子玩心大起，似乎是还不嫌玛格丽特又羞又气，“加油哦。”
我连忙插起一块小松饼趁玛格丽特发作之前塞进了她的嘴里，然后和索菲对视一眼，两个人笑成一团。
“打扰了，几位殿下们。”正说话间，亚修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有很多位勋爵们已经到了，陛下吩咐让殿下们换好礼服，去外间迎接客人。”边说着，亚修做了个请的姿势。
“啊……”玛格丽特有些失望地哼了一声，索菲拉起她，就迈步向楼梯的方向走去。
“那就先去换衣服啦，一会儿花园见，Livy。”
“嗯，一会儿见。”
庄园的门口停靠了大量装饰着各类不同家纹的马车，勋爵家主们为了在女王陛下的聚会上多出风头似乎都卯足了力气，马车选用最为华丽的制式配上毛色上等的高头大马，越发使得拥挤异常。
而贵妇人们的礼裙颜色不似平日里更为端庄持重，选用了大胆的配色，在夏日的阳光下显出五彩斑斓的夺目，束胸与露背裙漏出大片肌肤，细腻雪白更加耀眼。
绅士们的一边同样是这样一番光景，法式衬衫硬挺的衣领下，搭配着昂贵的东方丝绸制成的领带上别着领针，红宝石、海蓝宝石、钻石、蛋白石，绅士们将此地当成了战斗场，翻折袖口上点缀的袖扣个个耀武扬威。
我走下楼梯，刚刚要经过门口的长廊，在转角处却险些被人撞了个满怀。
“米多福特小姐！”走廊里的侍女惊叫道，又立刻看向我，“奥莉薇亚殿下！您没事吧？”
“我没事。”我摇了摇头扶住伊丽莎白，她的大眼睛水汪汪的，似乎是刚刚撞在廊柱磕到了哪里。“伊丽莎白小姐，还可以走吗，您哪里受伤了？”
“没，没关系的，殿下。就是有些痛。”伊丽莎白憋回了眼泪，好好站稳调整好表情，又回应了我一个歉意的笑容，“我已经没事了，殿下。真是失礼了，险些伤到您。”
“不用放在心上。”我的目光越过伊丽莎白的肩头，这才发现在场还有另外一个人。金发的青年身姿笔挺站在伊丽莎白身后，黑色高礼帽显得整个人更加修长，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他冲我微福了福身。
“贵安，公主殿下，我是米多福特侯爵的长子，爱德华·米多福特。”金发绿眸的少年略微拘谨地脱帽，行了个绅士礼，他有着和伊丽莎白同样颜色的眼睛。
“日安，米多福特卿。”原来是伊丽莎白的哥哥，这位未来的米多福特家继承者我倒是从未见过，“不必多礼。”
“如您所见，伊丽莎白总是这么冒失，想必也给您添了不少麻烦。”米多福特少爷的笑容里带了分歉意，他又躬了躬身。
“哪里的话，伊丽莎白小姐很是直率可爱呢，之前我们相处一直很愉快。”我看了眼伊丽莎白，又把目光回到米多福特少爷身上，“承蒙两位光临温莎城堡，但我还要去花园招待各位勋爵，就暂时失礼了。”
我侧了侧头对Anne道，“Anne，你好好招待米多福特少爷和小姐去方厅。”
“可是，殿下一个人……”Anne踌躇道。
“再转个弯就到了，我没问题的。”我又看向米多福特兄妹，隐隐有些焦躁，“不要怠慢了两位客人。”
“是，殿下。”Anne答道，我往旁边走了两步，绕到米多福特兄妹身前，“那么就先告辞了，祝两位玩得愉快。”
“殿下请慢走。”米多福特少爷在我身后道，我转身走进了长廊。
没有想到被突如其来的事绊住，这样客套一番，已经有些晚了，索菲和玛格丽特想必早就到了。希望亚修不要责怪我，我心里有些打鼓。
“Livy，这里！”眼前是簇拥的人群，我的眼睛还未来得及聚焦到每个人脸上，就听到有女孩子在喊我的名字。抬头找去，玛格丽特正在冲我挥手。
我提起裙角，小步跑过去。
“真是慢啊，Livy，你换礼服要那样长的时间吗？”玛格丽特嘟了嘟嘴，“还是说……”她顿了下，紧接着嘴角也勾起一抹坏笑，“我们的奥莉薇亚公主这样精心打扮，也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某位勋爵……”
“你胡说什么！”我跺了跺脚，目光漂移到庄园门口，雕刻着猎鹰图腾的马车正好停下，而从那之上走下一位墨蓝发色的少年……
我脸上的霞色直接蔓延到了耳朵根。
“哎呀我开个玩笑啦！你脸怎么那么红，莫不是真的被我说中了……”玛格丽特这个丫头怕不是要报刚才的一箭之仇了。
“要你管！”我边说着抬手象征性给了她一肘，打断她接下来的话。
而那从马车之上下来的少年居然大步绕过了门口的人群，就这样径直朝我们走来。
“贵安，三位公主殿下，没想到我还有荣幸能与您再次相见。”黑色的高礼帽被他拿在手里，墨蓝发色的少年，凡多姆海威家族年轻的家主凡多姆海威伯爵向我们打招呼道。
“希望殿下们近来身体康健。”他和他着黑色燕尾的执事在不远处站定，向我们行礼。
“日安，凡多姆海威伯爵。”我只是匆匆点头，索菲和玛格丽特看上去似乎对他很有兴趣，几个人很快就聊得热闹。而我扭过头去，兀自去与身侧的另一位贵族小姐攀谈。
“Livy。”正神游间，索菲突然从旁边拽了拽我的衣袖，“怎么了？”我不解地看向她。
他们三人好像一个话题终了，索菲凑近我的耳畔小声道，“今晚的宴会那位特洛伊侯爵也会参加，玛姬想让我为她好好打扮一番……就麻烦你招待下凡多姆海威伯爵了。”
说完还冲我狡黠地眨了眨眼。
而玛格丽特已经捂住了脸。
“那就拜托你啦。”索菲扬声道，又把话题抛向夏尔，“凡多姆海威伯爵，失礼，我和玛格丽特还有要事，就先行一步了。”
“两位殿下请小心。”索菲提起了裙摆，和玛格丽特扬长而去。
我盯着她们逐渐消失的背影，竟突然不知该和身旁的人说些什么，在脑海中拼命搜刮话题也无果。一时间热闹嘈杂的花园中我二人相对无言，场面竟有些分外尴尬。
“殿下，日头越发晒了，不如移步里间说话？”夏尔率先开口，打破这片沉寂。
“嗯……也好。”我回了回神，就看夏尔对他的执事低语道，“塞巴斯蒂安，你先去停马车吧。”
“遵命。”
执事离去，夏尔重新将目光转移到我的身上，扬起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那么走吧，殿下？”
……
绕过温莎城堡繁复的走廊，从木质的阶梯上楼，又穿过连接两座塔楼之间的廊桥。
“您怎么了，殿下？”夏尔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看我。
“我没事，伯爵，请随我来。”我兀自向前走了几步，可是夏尔却没有跟上来。
“您有心事吗，殿下。”虽然是问句，可他用的却是肯定的语调，“如果不介意的话，您可以说给我听。”怕是担心我不放心，他又补了一句，“我保证，我不会多嘴的。”
“不，不是这样的，我自然是信赖伯爵的。”我立刻出言反驳道，语毕又踌躇了一下，“姑妈最近没有为难您吧？”
“此话怎讲？女王陛下一向都很公正。”他的回答是那样恭敬，却生疏。
“关于开膛手杰克的事件……希望没有拖累到您。”我鼓起勇气开口，“是我自己不谨慎才误入险境，我已经向姑妈解释过了，希望她不会因此怪罪您。伯爵却那样奋不顾身地营救我，甚至还受了伤……着实是我的错，实在是麻烦您了。”我思维混乱，几度断断续续甚至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只得面朝着他的方向，深深鞠下一躬。
“殿下说的什么话，这自然是凡多姆海威职责所在。”夏尔眼疾手快扶住了我的手臂，待我站稳后才松手，又再度颔首。他放缓了声音，用一种略带无可奈何的语调，夹杂了一丝笑意，“失礼了，但殿下实在是太过温柔了。”
他异常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距离之近，那片海水正蓝里映出了我的面容。“就如我说的一样，保护殿下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您大可不必感到愧疚。”
“您就放心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我会永远站在您的身后，为您扫清阻碍、挡住危险，只要有我在，您什么都不用担心。”
凡多姆海威伯爵，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因为我的任性、我的软弱带来了这样多的麻烦，而一切的罪责，都会不问因果被怪罪到你的头上，你就真的不介意吗。
不会为此讨厌如此天真、不谙世事的我？
我怔怔地看着他。
Your royal highness，我最尊贵的公主殿下，请不用担心，我会永远保护您。我愿意为您、为大不列颠献上一生的忠诚，以凡多姆海威家主的名义起誓！
——玷污女王的花园之人，我会赌上家族的名誉，毫无例外地将其铲除。
他目光灼灼，像是在许下经久的誓言。
“我说过我的存在就是为了清除女王陛下的忧郁，自然也包括您的。”
所以……
“请完全地依赖我吧，殿下。”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温莎堡起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