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之都1：天穹下的囚徒》清崖兮鹤书

74、夜半疯人院（十四）

　　楚江和萧南风取了餐，在香取赤茶对面坐下，没等楚江找话题寒暄，香取赤茶就先开口道：“恭喜啊，楚医师，你可是目前A病区地位最高的人物了，论级别，还是我的上司呢。”
　　“世事无常啊，说不定哪天，我的地位又被其他人代替了呢？”楚江有意无意地试探道：“之前被机械守卫抓走的那个医师，现在怎么样了？”
　　香取赤茶端起精致的骨瓷杯，举止优雅地喝了口咖啡，不急不缓地说道：“谁知道呢，或许是被押回其他病区再次沦为患者，或许在哪个实验室重新接受人体改造，又或者，已经被推进焚化间，化成了一抔骨灰……”
　　楚江故意露出懊悔的表情：“这么惨？那我还不如安分守己地当个疗愈员，至少还能多吃几顿美味的员工餐。”
　　“高风险，相对而言也可能获得高收益。” 香取赤茶伸出纤丽的手指了指楚江胸口的医师号牌：“有了这块磁性号牌，你就有权限自由地进入其他的病区，不受宵禁制度的约束。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楚江听懂了香取赤茶的弦外之音，有了医师权限，意味着他有更多探索病院的时间和机会，逃离病院的可能性也就更大。楚江抬起头，对上了香取赤茶深不可测的目光，他朝对方回了一个了然的微笑。两人隐秘的交流，尽在不言中。
　　等楚江跟香取赤茶共进早餐完毕，回到医师办公室时，一直在当安静背景板的萧南风才酸唧唧地说道：“才这么几天，你们就已经培养出默契来了？”
　　“啧，幼稚不幼稚，什么醋都吃。”楚江白了他一眼，说道：“香取的确是位大美人，可也是朵毒蘑菇，我现在已经不确定，她说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萧南风跟膏药似地黏了上来，对楚江说道：“无所谓真假，你想看的，放心去看，我总会陪着你。”
　　自从萧南风对自己当面剖白心迹后，这家伙说话就越发坦荡赤.裸，反倒让楚江有些招架不住，臊得耳根子发红：“行了行了，那就跟我去B病区探探情况吧。”
　　楚江逃也似地往医师办公室外走去，生怕这家伙又说出什么腻歪的话来，他这万年老光棍可受不住这种撩拨。
　　萧南风看着楚江狼狈的背影，不免失笑。他加快步伐跟了上去，和楚江一同往楼梯间走去。
　　楚江在楼道防护门的识别系统前站了片刻，果然如香取赤茶所说，门禁自动解除，防护门“咔”的一声缓缓打开，通往B病区的楼梯通道赫然现于眼前。
　　不同于A病区的通透亮堂，一层楼之隔的B病区却是晦暗无光，即使在白天也是阴沉沉的，只有老鼠洞一般大的通风小孔，勉强能透进一缕珍贵的光线。
　　萧南风不禁感慨道：“在这种暗无天日的环境里，就算是正常人都要发疯了，何况那些有狂躁倾向的精神病患呢？”
　　楚江点了点头表示同感，带着陈腐味的沉闷气息，混杂着人体身上散发的酸臭味，惹得楚江本能地皱了皱鼻子。
　　他现在算是能体会到B区病患为什么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夺取A区病患的身份了，能拥有登上天堂的机会，谁愿意蜷缩在地狱之中呢？尝到了天堂的滋味，谁又甘心再回到这一无所有的地狱呢？
　　楚江一边沉心思索，一边往B病区深处走去，两人的脚步声不重，但在这死寂一般的长廊之中，还是显得异常清晰。
　　“砰！”楚江走过其中一间病房时，金属房门被一阵巨力猛烈地冲击，坚硬厚重的金属门，都被击得震颤了几下。
　　这一撞击，就像是寂静之中的一根引线，随即引来了数不清的冲击房门的轰然，此起彼伏，像是一场暴风骤雨般雄壮的交响乐，震人心魄。
　　楚江没有被这声势惊吓到，反而靠近了其中一间病房，通过探视窗朝其中看去。原本还在猛烈捶门的病患，此时却消失在探视窗的视野中，楚江皱了皱眉，扫视病房的情况，可凌乱肮脏的房间内，却没有那个病患的身影。
　　“奇怪，那家伙躲哪里去了？”楚江略微凑近探视窗，想要看得更仔细些，却见窗前突然显现出那个病患扭曲怪异的脸，目光狰狞地盯着他看！
　　楚江眉头皱起，正想后退些许，保持安全距离，可那怪人病患却一个暴起，用坚如顽石的拳头，猛力击碎了加厚的玻璃探视窗。尖锐的玻璃碎片在巨力冲击下飞散而去，射向楚江。
　　事出突然，楚江只能尽所能地后避，但飞射的玻璃碎片还是紧紧逼向楚江的脸颊，直刺他毫无保护的脆弱眼球。
　　电光火石之际，萧南风迅捷地扑向楚江，把他带离了玻璃碎片的攻击范围，用手掌护着他的后脑，两人在冰冷的地面滚了几圈才停下。
　　“楚江！你没事吧？”萧南风立刻检查了一下楚江的眼睛，直到确认他的双眼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放心，我很好。”楚江悄然看了眼萧南风磨得满是血痕的手背，目光中似有涟漪微动。
　　但两人之间温情脉脉的氛围，很快被更为猛烈的撞击声打破，那些怪人病患像野兽一般敏锐地闻到了生人的气息，变得更加躁动不安，形势一度陷入失控的境地。
　　“什么人！竟然敢随便闯进B病区！”一个高瘦的男性疗愈员急匆匆地跑过来，想把楚江和萧南风赶出B病区。
　　“不是，我们……”楚江正想表明自己的身份，跟疗愈员做出解释，却见一旁的探视窗中，竟猛地刺出一把电锯，割裂了探视窗的玻璃，将疗愈员的脑袋生生地斜锯成了两半！
　　那血淋淋的半个脑袋滑落在地上，一只因惊惧而圆睁的眼睛，正巧盯向楚江的方向，显得格外悚然而诡异。疗愈员残余的身体，还本能地站立了片刻，才轰然倒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楚江和萧南风脸色齐齐一变，之前在午夜攻击他们的怪人病患，虽然狂烈暴躁，但还保持着一定的理智和分寸，只对规则内允许的目标发动攻击，绝不敢伤及工作人员，可这些怪人病患，竟然袭击穿着医师制服的楚江，还用凶残的手段杀死了一名B区的疗愈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