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之都1：天穹下的囚徒》清崖兮鹤书

54、虚拟天堂（十七）

　　“不……不要！求求你……”何锐完全沉浸在主题场景之中，对着血族NPC苦苦哀求。血族保持着高傲的姿态，抵着他的脖子，就像抵着一块美味的牛排。
　　血族用锋利的指甲划开何锐的侧颈，就像用刀叉切开多汁的生牛排，新鲜甜美的血液从皮肉的缝隙中溢出，激得他食欲大增，涎水顺着尖利的獠牙滴落在何锐的肩上，和他外衣上沾染的血污混在一起。
　　新鲜血液的诱惑，惹得血族双目赤红，浓郁深沉得像这血池的色彩。血族再也抑制不住对鲜血的渴望，咧开双唇，露出令人恐惧的獠牙。他发出压抑的低吼，像着了魔一般逼近何锐的侧颈，将可怖的獠牙狠狠刺进了他的颈动脉！
　　“不！救命！救……”何锐真实得感受到了利器刺入体内的疼痛感，以及鲜血不断流出颈部，顺着肩膀缓缓淌到锁骨和胸口的温热触觉。
　　何锐已经惊惧到麻木了，仿佛抵在他胸口的，不是血族惨白的手，而是死神用以召唤亡灵的镰刀。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生命从他体内慢慢流逝，这不是虚拟的幻象，而是令人绝望的真实。
　　血族贪婪地吸食着何锐颈动脉中澎湃的血液，就像在沙漠中跋涉多日，饥渴无比的旅人看到绿洲水源一般，恣肆，狂烈，出于本能地掠夺着对方的生命。
　　良久，血族缓缓从何锐颈部拔出沾满了鲜血的獠牙，餍足地舔了舔唇角溢出的腥甜血液。
　　失血过多，奄奄一息的何锐已经丧失了呼救的力气，他像个破败的提线木偶一般，被血族捏着脖颈拎起，四肢无力地低垂，面如死灰。
　　血族就像对待一块死肉一般，把他随手掷到血池延边的尸堆之上，对着黑暗的空间呼唤道：“剩下来就赏给你们了，我的孩子们！”
　　原以为这就是终结的何锐，全然没想到痛苦的折磨还将继续。他眼睁睁看着从黑暗中飞出成群的吸血蝙蝠，兴奋嘶叫着，像一张猎兽的罗网一般，将他彻底笼罩。
　　无数细小尖长的獠牙，争先恐后地刺穿他的皮肤，扎进他的血管。长有沟槽的猩红长舌，不断舔舐着从伤口溢出的血液，将他体内所有的血液剥夺殆尽。
　　被吸食血液的过程中，何锐止不住地浑身抽搐，直到生命彻底耗尽，何锐才停止了动弹，瞪着不甘的双眼，张着无声呐喊的口，和血池边推挤如山的干尸如出一辙。
　　“砰！砰！”石堆上又增添了几具新的干尸，那是修和何锐的几个手下。几个手下曾试图学楚江和萧南风那样，毁掉悬浮力场装置。但他们擅长杀戮，却不擅长自救，始终没有找到悬浮力场装置的所在之处，纷纷死在了虚拟的血族口中。
　　“啧啧啧，这个主题这么狠的吗？”萧南风看着监控屏幕中那几具干尸的特写镜头，他们身上布满了悬浮力场模拟蝙蝠獠牙造成的细小创口，密密麻麻，几乎没有一寸好肉。
　　看完这一场反向杀戮的好戏，莱安的心情显然很愉悦，他理所应当地说道：“这些主题，可都是按照何锐设置的数值编辑的。说到底，他只是死在了自己的屠刀之下。”
　　说着，莱安还恶趣味地卖了个萌：“我只是个无辜的小系统，我什么都不知道~”
　　莱安一句无心的话，却让萧南风和楚江心头一凛。他们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了答案。莱安不是什么初代NPC，他就是系统本身，是虚拟天堂的执掌者！
　　得意到有些失态的莱安，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在这个虚拟世界里，他是绝对的王者，是万物的上帝！
　　但这不够，远远不够！那些圣族玩家的贪婪和欲念，日复一日地腐蚀着他的认知，让他学会了索取，学会了享乐，学会了杀戮，学会了人类的阴险和算计。
　　莱安心道，楚江之前说的话还是过于片面，他认为虚拟角色学不会模拟人性。没错，人性之善很难学习，但人性之恶，就像是粘稠的血池，污浊的泥沼，根本不用刻意接近，恶会将他们鲸吞蚕食，将一切都腐蚀殆尽！
　　随着控制力的增强，莱安越来越不满足于这小小的虚拟天堂体验区，想要找到他的创始者，让麦尔斯对他进行改造升级。他可不甘心永远困在这个不见天日的销金窟中，他要控制全城的人类，他要成为圣都至高无上的神！
　　莱安的神情露出了一丝疯狂，但他很快就修正了数据，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单纯无害。他用带着鼻音的软糯童声，向楚江和萧南风撒娇道：“两位哥哥，我已经帮你解决掉了讨厌的人，接下来就请你们信守承诺，带我离开这里，去找我的父亲吧！”
　　萧南风嘴角勾起一个和缓的弧度，让自己显得温和而亲善：“好，我会守承诺的。你告诉我，要怎么把你带走？”
　　莱安指了指主题设计室的控制台，说道：“左边的抽屉里，有虚拟体验区的总控终端，你们把电脑里所有的系统数据拷贝到总控终端里，就能带我离开虚拟体验区啦！”
　　萧南风点了点头，按照他的提示，一步步将电脑中的数据导入到总控终端之中。做完这一切，萧南风手指不动声色地靠近电脑屏幕上的格式化按钮。
　　莱安似乎有所察觉，凑近萧南风身边，阴恻恻地说道：“我可提醒你哦，萧猎神，被我控制了记忆芯片的，远不止那四个圣族。如果你敢暗地里耍什么花样的话，那些蠢货，全都得死！”
　　“几个圣族出事，就逼得咱们楚队长爬通风口当贼，要是再挂掉几十个、上百个……”莱安刻意拉长了语调，眼角狡黠地挑起：“别说仕途不保，连命可都保不住。闹出了这么大的丑闻，身份卑微的你，可是会被当成特战队的污点，彻底抹杀掉噢……”
　　见识过莱安这么多的狠辣手段，楚江毫不怀疑莱安会真的这么做。楚江不怕死，也不怕名声被毁，可他还有要保护的家人，他不能因此连累师父和小溪，让他们在这生存艰难的都市里，变得无依无靠。
　　通过监测楚江和萧南风的情绪波动，莱安知道他的威胁奏效了。楚江有顾虑，有软肋，具体情况不明。而萧南风同样也有顾忌，从他不经意看向楚江的眼神推测，他的软肋，正是楚江……
　　果不其然，当听到莱安这个可能性极大的分析后，萧南风动摇了。他将手指从格式化按钮旁挪开，两手一摊道：“好，你赢了。”虽是认输的话，萧南风语气却仍不卑不亢，脊梁挺得笔直。
　　楚江有些诧异地抬头看向萧南风，眼神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这家伙，虽然是怀着未知的目的靠近自己，可从始至终，都在为自己妥协，牺牲。
　　这种感觉非常不妙，楚江一直守着自己的心，不主动求索，更不愿意亏欠别人，欠得多了，就只能用真心还了。可萧南风，却撕开了他的警戒线，步步逼近他的心门，让他惊慌失措，却又暗含期待。
　　身处局外的莱安，玩味地看着暗潮汹涌的楚江和萧南风，心中暗笑：看来这两人的关系，还挺不一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