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之都1：天穹下的囚徒》清崖兮鹤书

5、末路狂徒（五）

　　“不！楚队不要！”小来万没想到他崇拜敬重的楚江，竟然是个为达目的，甘愿牺牲无辜女性的人，能量炮出膛的那一刻，几乎把他的信仰给震碎了。
　　小来不敢想象那个可怜的年轻女人将是怎样悲惨的下场，他低下头紧闭着双眼，双手不住地颤抖。
　　然而预想中女人凄厉绝望的尖叫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却是金属墙碎裂的震耳声响。小来惊诧地抬起头，却见那个年轻女人低伏着身体，完美躲过了楚江射出的能量炮，而女人身后的金属墙，被生生炸出了一个足以让成年人通过的破口。
　　“快跑！离开这里！”楚江朝女人喊了一声，与此同时用左手掏出别在腰侧的小型手铳，接连击中离女人最近的两个员工，为她的逃生扫清了障碍。
　　女人没有惊慌失措，相反，她冷静得近乎异常，女人回过头，深深望了楚江一眼，似要把楚江的五官镌刻进脑海。她朝楚江笑了笑，这才闪身跳出了楚江为她打开的逃生洞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嘲讽的笑声从陈禾的方向响起：“不愧是楚大队长，对卑贱的平民都那么仁慈。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传闻你的父母也都是最低等的平民，能从平民之中破格升为骑士，你也是有史以来第一位……”
　　陈禾笑得张狂而冷酷：“平民的叛徒！骑士的异端！圣族的走狗！你以为你会得到荣耀吗？不，你将被钉在耻辱柱上，被尊贵者践踏，被卑贱者唾弃！”
　　“你他娘地给我闭嘴！”六子暴喝一声，朝陈禾右臂射出一道能量炮，陈禾的整条手臂都被炸碎，血肉溅到孙律师后勃颈，黏腻温热的液体和碎块紧紧粘在他的皮肤上，吓得他狼狈奔逃，丝毫不顾身后朝他求救的总监：“孙律师！别走，等等我！”
　　然而还没等总监跑出几步，他的脚踝就突然被一股力道拽住，总监低下头，却见他的亲舅舅正抓着他的脚踝苦苦哀求道：“带上我！带我一起走！”
　　“对不起了舅舅。”总监毫不留情地踹掉了他的手，只留下一句“那些骑士会救你的，我先走一步了！”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绕过楚江等人，往正门的方向跑去。
　　血仇逃脱，陈禾却没有愤怒懊悔，反倒是异常平静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就像看着两个死人。
　　四散在角落里工人被B队队员们一一击毙，楚江握着手铳，慢慢逼近断臂的陈禾：“你是想受尽折磨地多活几天，还是在这里痛快地了结？”
　　“你对你的犯人都是这么仁慈的吗？”陈禾看向楚江，似笑非笑：“在这世道上，仁慈只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楚江没有跟他多言，只抖落两个冷硬的字：“选吧。”
　　“呵。”陈禾毫不畏惧地说道：“动手吧。”很快，你们都会陪我一起下地狱……
　　楚江将手铳对准了陈禾的心脏处，面色沉静如水，干脆地扣动了扳机。微型手铳的威力没有能量炮那么强大，但也足以在瞬间夺去一个普通人的生命。他尽可能地给陈禾留了一具还算体面的身体，就当是给这个平凡的悲剧画上了沉重的句号。
　　楚江放下手铳，扫了眼狼狈的现场，随即打开通讯设备，对负责左右两路的队友说道：“主犯已经击毙，你们在各自的责任范围内搜查，看看是否还有漏网之鱼。”
　　“收到，老大！”老酒和冬子在两侧埋伏得也是很憋屈，这下终于能大展拳脚了，一个个都来了劲儿，去搜捕那些窜逃的帮凶。
　　正当队员们准备带人质从主路离开时，被楚江炸出的金属门洞后传来了惊恐的喊叫声：“救命！救命啊！”
　　是那个年轻女人的声音！楚江让队员们留在这里照顾伤员，自己则孤身越过了洞口，往叫声传来的方向飞速奔去。
　　“救救我！救命！”楚江循声赶到一间昏暗的杂物室门口，只见女人被一个魁梧的员工压在了身下，正拼命地挣扎。
　　楚江毫不犹豫抬手，用手铳击中员工的头部，随即上前将员工笨重的身体甩到了一旁，拉起了倒在地上的年轻女人：“你没事吧？受伤了吗？”
　　“没……没事，就一点擦伤，不要紧……”女人似乎惊魂未定，眼神有些恍惚。楚江看了眼她不整的衣衫，随即脱下自己的制服外套，盖在了她身上。
　　“谢谢……幸好你及时赶到，要不然，要不然……”女人漂亮的双眼望着楚江，一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表情，老光棍楚队长尴尬地回避着对方的眼神，耳根子微微有些泛红。
　　“没事，应该的，跟我走吧。”楚江故作冷漠地回应着，走在前面替女人引路，想带她离开这里。但女人突然停住了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不能往主路走！”
　　楚江脚步一顿，回身警惕地问道：“为什么？”女人颤巍巍地回应：“刚才我听到那个男人说，他们已经在主路布下了原液陷阱，从主路离开的人，必死无疑！”
　　“原液？”楚江不禁皱紧了眉头，女人立即解释道：“就是……就是一种具有超高腐蚀性的液体，能在短时间内将人体组织腐蚀殆尽，误入原液池的人，将尸骨无存……”
　　听到这话，楚江思绪一震，身体霎时紧绷起来，他拉住女人手腕，立即行动起来：“走！拦住他们！”
　　楚江迅速打开通讯设备，调整全频对话模式：“所有人注意！避开正门主路线，往左右两道侧门走！如果发现房间里有沉积的不明液体，千万不能靠近！”
　　“靠！老大！多亏你及时警告，我差点一脚踩进去了！”在最前面给队友和人质开路的六子急忙收回了脚，在原液池前堪堪停住了脚步。他还有些怀疑这玩意儿的危险性，却见池中一滩可疑的血红之上，浮起了一只轻型手环，似乎是总监手上戴着的那只。
　　“六哥，你看那里……”小来用手电照了照原液池的另一边，那是孙律师的金属纤维礼帽……看来，他们都没能离开这里。
　　断了双腿被队员扛着走的执行总裁，看到了原液池的惨状，吓得当成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六子不禁摇头感叹：“啧，报应啊，真他娘的是报应啊！”
　　赶来和六子汇合的楚江，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让弟兄们把伤员转移到侧门，送上了早已在门外守着的救护飞行器。
　　楚江跟队员们交待了些事情，回头却发现那个年轻女人不见了，不知道是上了哪架救护飞行器，自己借给她的制服则搭在一旁的栏杆上。楚江自嘲地笑了笑，随即将制服穿上，继续忙着后续工作。
　　而那个消失无踪的女人，此刻竟重新闯进了一片狼藉的TZ工厂之中。空无一人的昏暗走廊里，断了电的监视器隐在角落，只有几盏应急照明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深暗的蓝色光芒，拉长了走廊中唯一的身影，而这身影，竟在渐渐变幻着形态，身形变得高大，肌肉逐渐紧实，长发不断缩短，五官英挺如削。
　　他精准熟练地穿过一道道防护门，重又回到了陈禾的尸体旁，蹲下身在陈禾后颈处慢慢摸索。他似乎有了什么发现，随即取出藏在身上的折叠刀，利落下手，割开陈禾的后颈，取出一张微型内置芯片，装进了早已准备好的金属胶囊里。
　　行云流水地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擦干净手上的血迹，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粗糙的胸章，这是他刚才从制服外套上顺下来的。他嘴角张扬地勾起，饶有兴味地念起了胸章上的名字：“楚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