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之都1：天穹下的囚徒》清崖兮鹤书

46、虚拟天堂（九）

　　何锐在监控屏幕前笑得得意而张狂，在他创造的虚拟世界里，他既是执掌一切的上帝，又是虐杀万物的恶魔。
　　常年猎杀的何锐，渐渐悟出了独属于自己的暴力美学，绝望，无尽的绝望，浓稠到让人无法喘息的绝望。他太喜欢在猎物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了，如今，他也要让他最痛恨的这个人，染上这份晦暗的浊色。
　　“这里的熔岩兽都苏醒了！”楚江目光锐利地观察那些熔岩兽，它们缓缓伸展着四肢，从火山缝隙中爬出。
　　萧南风徒然地握着匕首，却无处使力：“这些怪物刚醒，还处于非攻击状态，如果是实战，现在是制服它们的绝佳机会。可这偏偏是该死的虚拟空间，我们只能眼睁睁等着它们清醒，主动发起攻击！”
　　“继续找悬浮力场装置！”楚江可不是那种甘心被动挨打的人：“目前我们面临着三重危险：风刃、电流、能量炮。与其就这么等着挨打，不如逐一拆掉他们的招式，免得最后捉襟见肘，让自己处于绝对的劣势。”
　　“可是之前的参照物全都消失了。”萧南风讨厌这种前功尽弃的感觉，但楚江却丝毫不在意：“那就重新找，老样子，我来引风刃，你可给我机灵着点，别让我白挨刀！”
　　萧南风对上楚江坚毅的眼神，分明只是一个体力有限的血肉之躯，但楚江浑身上下散发出的磅礴的生机和能量感，却能让人感到这不是一个平凡的人类，而是能够扭转乾坤的战神。与他并肩而立，便是热血满腔，无所畏惧。
　　萧南风迅速调整好状态，同样给楚江递了一个坚定的眼神。楚江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笑着点了点头，毅然转身，冲进了兽群之中。
　　在火山之中积蓄了充足能量的熔岩兽，见有猎物自动送上门来，纷纷抖了抖背脊上的软刺，幽绿的竖瞳泛起了极具侵略性的精光。
　　为了给自己留足退路，楚江并没有深入兽群的中心，而是在边缘处挑衅地大喊：“来啊！你们这些大家伙！让我看看你们究竟有什么能耐！”
　　这番挑衅很傻气，但是卓有成效。毕竟熔岩兽不是凭着思维行动，而是趋于野兽的本能，它们不懂人类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机和谋划，只知猎物在前，主动攻击是唯一的选择。
　　“吼！”随着一声震天撼地的咆哮，其中一只距离楚江最近的熔岩兽，从巨口中喷射出一颗混合着滚滚岩浆的炽烈火球，直击楚江胸口。
　　为探明岩浆火球的真面目，楚江利落地脱下外套，身形往右侧稍一闪避，呈斗牛姿势用外套罩住了火球。
　　一番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过后，楚江没有恋战，而是迅速后撤，和熔岩兽保持安全的距离，趁此机会观察外套的情况。
　　只见那件特殊面料制成的，足够强韧的特战便衣，被岩浆火球划出了几道破口，但并没有焦黑的痕迹。
　　这是个好现象，至少证明了岩浆火球并不是能量炮。风刃攻击有解除的方法，岩浆携带的电流会让躯体麻痹，但不至死。看来何锐并不像那么轻易地弄死自己，他享受猫戏弄老鼠一般，慢慢折磨自己的乐趣。
　　楚江向来和善的目光之中，悄然露出一丝狠戾，何锐想错了，他不是任人玩弄的老鼠，他的骨子里，藏着一头遇强则强的狂傲凶兽！
　　此时的楚江，似乎有些理解为什么之前的那个鬼将军会把染血的旗帜披在身上，如今他手中残破的外套，就像是另一面战旗，是他不死的信念，是无冕的荣耀。
　　楚江将残破的外衣披在身上，眸中带火，面如修罗。这一幕看得萧南风难以抑制地心颤，他仿佛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第一眼见到楚江时，就不自觉地被他所吸引。强者，自当顶天立地。
　　萧南风非常清楚，他跟楚江是同类，但楚江并不是一面镜子，一个影子，而是鲜活的，具有震撼张力的独一无二的人格。
　　萧南风收起了那些无意义的担忧，他不能让楚江白白冒险，他的责任，是尽快定下新的坐标轴，找出悬浮力场装置的确切位置。
　　“楚江！我需要一个东南方向的参照！”听到了萧南风的呼唤，楚江并没有回头，而是伸手朝背后做了个了解的手势：“没问题！”
　　用不着多余的提示，多次生死并肩的战斗过后，两人之间已经形成了旁人难以企及的默契。楚江在最短的时间内从东南方向挑选了一只体型较小的熔岩兽，举起手铳朝它射击。
　　这一击成功吸引了熔岩兽的注意，它嘶吼着奔向楚江，四足跺得火山地面微微颤动。不得不说，幻梦空间的虚拟现实交互系统做得非常完美，差点让楚江忽略了眼前的一切都是全息投影出来的幻象。
　　楚江故意不躲不避，让自己处于岩浆火球的攻击范围。熔岩兽见状，迫不及待地从口中喷出岩浆火球，而与此同时，楚江一个翻滚，躲开了岩浆火球的攻击，也避过了熔岩兽杀伤力极大的巨足。
　　“有了！”萧南风利用那一枚岩浆火球，完善了脑海中的坐标轴。他用食指和中指捏起那把匕首，凝神静气，就像旧时代的武林高手一般，目光凌厉地甩出了匕首。
　　应声，天际某处的幻象破了一道缺口，现出了被匕首刺毁的一台悬浮力场装置。萧南风没有给何锐等人反应的机会，朝楚江喊道：“六点钟方向，血月正下方！”
　　不用其他解释，楚江已然明白了萧南风的意思。他右膝撑地，停住翻滚，双手稳稳握住手铳，在脑海中计算出萧南风指的地点，随即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瞬间毁掉了第二台悬浮力场装置。
　　风刃攻击范围大幅降低，萧南风离开墙角，从口袋中变戏法似地掏出一把从地下掩体顺出来的旧制手铳，用混合金属制成的弹丸，击毁了最后一台悬浮力场装置。
　　至此，风刃彻底消失，萧南风卸下了肩头沉重的责任，终于可以不顾一切地飞奔向楚江身边，再次和他并肩作战。
　　而监控屏幕前的何锐，却气得双手攥拳，险些咬碎了后槽牙。他五官变得扭曲起来，硬生生挤出了一枚阴鹜的冷笑，手指触向主题控制屏，点击了主题切换按钮，一字一句恶狠狠道：“是你自找的，楚……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