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之都1：天穹下的囚徒》清崖兮鹤书

40、虚拟天堂（三）

　　难得跟楚江单独约晚餐，萧南风没有选那些虚有其表的豪华餐厅，而是挑了一家烟火气十足的市井小餐馆。
　　这家小餐馆装修算不上多好，但有一排临河的座位，涟漪映着星星点点的灯光，良夜静谧，晚风柔和，木桌上摆满香气四溢的美食，杯中的啤酒汩汩地冒着气泡，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惬意温柔。
　　楚江喝了一口冰镇过的啤酒，愉悦地眯起了眼睛：“老萧啊，你这么英俊多金又体贴的人物，喜欢你的女孩子一定不少吧？”
　　这只是朋友间的无意调侃，听在萧南风耳朵里却多了别的意思，萧南风目光灼灼地望向楚江：“喜欢我的男孩子也不少，楚队长可要抓紧了。”
　　“？”楚江莫名其妙：“我抓紧什么？你抓紧才是。”
　　萧南风认真地点了点，语带深意道：“嗯，确实要抓紧才行。”
　　两个人鸡同鸭讲地打了一阵哑谜，楚江无奈地笑了起来：“好了，奖励已经给满足你了，你那关子能不能别卖了，给我个痛快吧，萧猎神。”
　　“你想知道什么，楚队？”见萧南风这家伙终于老实了，楚江直说道：“你匿名提供给蓝星台的那段视频，拍摄角度刁钻，不是丛林猎场里那些隐藏摄像头能拍出来的。何况，以何锐那谨小慎微的性子，想必早就把猎场的所有证据都销毁了，怎么会大意到留下这么一段视频？”
　　萧南风笑道：“不愧是咱们楚队，观察得就是细致！”
　　楚江无奈道：“咳咳，别拍马屁了，赶紧说吧。”
　　萧南风狡黠地挑了挑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科技感十足的宣传海报，上面用金属感的立体字着重写了“虚拟天堂”四个字。
　　“虚拟天堂？”楚江略有些困惑：“这是什么，游戏吗”
　　萧南风点了点头，解释道：“这是几年前曾风靡一时的全息游戏，能够自由设定世界观和游戏背景，互动性极强。年轻人用它来寻求刺激，上班族靠它创建解压放松的乌托邦。但是后来，虚拟天堂的技术团队，一夜之间被某个神秘集团全部挖走，徒留创始者一个人，独木难支。游戏工作室彻底解散，虚拟天堂也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
　　“神秘集团？”楚江问道：“他们垄断这种全息游戏技术，目的是什么？”
　　萧南风接着解释道：“挖走虚拟天堂技术团队的集团，其实是娱乐业巨头DG集团，他们所投资的电子杂志、选秀节目之类，只不过是明面上的幌子，实际上，DG集团是靠地下娱乐业发家的，莱蒙特第三街区地下的夜莺城，就是他们的支柱产业之一。而夜莺城的一大特色，就是虚拟体验区中的幻梦空间项目，这个项目能为贵宾提供私人订制的幻梦主题，以全息游戏的方式，供宾客娱乐。”
　　楚江听罢，挑了挑眉：“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老麦那个包打听，之前跟我提起过，何锐就是这个夜莺城的常客，有事没事就彻夜泡在里面……”
　　说道这里，楚江突然顿了一下，恍然道：“好家伙，你是用幻梦空间给何锐设了一个局？那段视频根本就不是在丛林猎场拍的，是你在全息游戏里创建的？”
　　萧南风耸了耸肩：“我不过是挖了一个陷阱，是何锐自己心甘情愿往下跳的。他还是敌不过内心深处的欲.望，沾了血的人，是收不了手的。”
　　楚江深思道：“用这招，兵不血刃地搞倒了何锐是不错，但贵宾隐私被泄露，影响夜莺城的声誉，DG集团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我前面才介绍了那么多啊。”萧南风朝楚江眨了眨眼，厚脸皮道：“万一我被DG集团发现了，他们要报复我……楚队，你会护着我吗？”
　　行，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楚江真是好气又好笑：“你还用得着我保护吗，萧猎神？我还想夸你终于知道分寸了，结果你给我捅了这么大一个马蜂窝？”
　　楚江故作无所谓道：“如果有一天你惹火烧身了，我会给你收尸的，不用谢。”
　　“唉，楚队你可太无情了！”萧南风略微浮夸地摆出了失望的表情，但内心确信，楚江不是会袖手旁观的人。
　　两人又围绕着DG集团胡天海地地侃了一通，酒酣饭饱后，楚江两手一摊，说道：“结账吧，萧大佬，一会儿跟我去一个地方。”
　　“哦？还有饭后约会啊，那我岂不是赚了？”萧南风满眼期待地看向楚江，看得他都有点发毛了：“咳咳，别闹了。路易已经把何锐的权限卡移交给我了，今晚我们就去北郊一趟，把舒诚接出来。”
　　萧南风恍然道：“你不说，我都已经把那小子给忘了。地下掩体条件那么好，让他在下面多待几天也没关系。”
　　“废什么话呀，你别是不想买单吧？”荣升为楚江专属提款机的萧南风，认命道：“好好好，我去买单，然后陪你去接舒诚。”
　　看着萧南风让人安心的背影，楚江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安抚着心底那头老鹿，让它别有事没事乱抽风，对谁乱跳不好，对个比自己还高的大老爷们儿……
　　萧南风可从没这么听别人的话过，他老老实实地买完单，又老老实实地陪楚江连夜赶往北郊，摸黑进入满地狼藉的丛林猎场。楚江还算照顾他，全程拽着萧南风的衣袖，虽然让他自己走，他也摔不着。
　　有了之前的经验，楚江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那棵空心巨榕。好在这里位置偏僻，又在摄像头的监控范围之外，何锐的人没有过多注意过这边，地下掩体的入口还保存完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楚江照着之前舒诚的样子，在树洞中摸索了一会儿，顺利找到了开启通道的机关，打开了地下掩体的入口。
　　两人再次迈入熟悉的黑暗通道，穿过净化室，却见舒诚举着一把虚无之械，正紧张地对着净化室门口。萧南风忙出声道：“臭小子，这玩意儿你会用吗？赶紧扔了，别走火把我们给轰成灰了！”
　　看到两张熟悉无比的面孔，舒诚这才松了一口气，把虚无之械扔在地上，激动地跑向楚江和萧南风：“楚哥！萧哥！你们真的回来了！”
　　楚江看着边笑边哭，眼泪鼻涕齐飞的舒诚，心里一阵酸软，这孩子怕是被抛弃过太多次了，见到终于有人来接自己，竟然激动成这样。
　　楚江叹了口气，上前给了舒诚一个拥抱，揉了揉他的头发：“小诚，别哭了，我们来接你出去。”
　　“嗯！”舒诚用自己破破烂烂的袖子抹干净了脸上的眼泪，扬起笑容，牵上了楚江朝他伸出的手。
　　楚江带着舒诚离开掩体，走了一段路，回头却发现萧南风不见了。他和舒诚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萧南风背着一个大包，手里还拎了几个小包，装得满满当当地赶了过来。
　　楚江不禁失笑：“你这家伙，真的是走哪儿都要占点便宜……”
　　这下三人又聚齐了，沿着熟悉的小道往边界走去，只是这一次，他们的心境已经全然不同了。
　　离开牢笼般的丛林猎场，楚江开车把舒诚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旅馆，这里查得比较松，楚江给了舒诚一张提前准备好的假ID卡，顺利开了一个条件还凑合的房间。
　　帮舒诚准备了新衣服和日常用品，安排好一切，天色也已经蒙蒙亮了。楚江看了看时间，他们应该回去了。
　　临走前，楚江拍了拍舒诚的肩膀，温声道：“小诚，你想要的自由，我们帮你争取到了，接下来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
　　舒诚曾经对晦暗的人生不抱任何希望，他做梦都不敢想，竟然还有重见光明的一天，郑重地点了点头：“楚哥，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楚江弯下腰，和舒诚目光相对，笑得柔和又坚定：“是不要让你自己失望。楚哥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希望我们都能做到，在这艰难的世道里，不妥协，不屈服，站着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