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之都1：天穹下的囚徒》清崖兮鹤书

31、罗素的毒蛇（二十一）

　　“这个地下掩体到底有多长啊，怎么还没走到尽头？”饶是萧南风这个闯荡多年，见多识广的赏金猎人，也被这地下掩体的规模震撼了。
　　楚江之前已经把北郊的地形记熟了，他一边行进，一边用纸笔写写画画，神色严肃地说道：“这片猎场已经离圣都的北墙防护区不远了，而这个隧道还在往北不断延伸，粗略估计，我们所在的位置，已经是在北墙防护区的正下方。”
　　萧南风闻言来了兴致：“也就是说，这个地下隧道，能直通城外？”
　　楚江点了点头：“理论上是的，就看隧道另一边的门，有没有被掩体建造者封死了。”
　　说着，楚江转头问舒诚道：“小诚，你下来了这么多次，有没有把这个隧道走完？”
　　舒诚老老实实地摇头道：“这地方太深了，我怕会碰到什么恐怖的东西，就没敢往里走，最里面是什么样，其实我也不清楚。”
　　楚江了然：“既然这样，我们一起去看看。”
　　有了明确的目标，三人就不在两边的房间里耽搁时间，而是径直往走廊尽头走去。前方的灯光亮起，身后的灯光暗下，漫长冷寂的隧道像是穿梭在历史长河中的时光之路，平添了一份史诗般的庄严感。
　　又持续走了一段时间，楚江终于在隧道的尽头看到了一道金属防护门。楚江和萧南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希冀。楚江扬声道：“我们走！”
　　“好。”三人同时加快步伐，小跑到防护门前。萧南风迅速研究了一下防护门的的启动机关，说道：“没被封死，还能正常使用。”
　　舒诚激动不已，他还从没见过城外的世界：“萧哥，快把门打开吧！我好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楚江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舒诚：“城外的世界可是和圣都截然不同的，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这还需要做什么心理准备啊？如果我们能从这里离开，就不用再被狂尸和黑袍守卫追杀了！”舒诚毕竟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对未知的事物充满希望和好奇心。
　　楚江看着兴奋的舒诚，神情有些凝重，转头对萧南风说道：“开门吧。”
　　“嗯。”萧南风摸索了一下机关，用力地旋动把手，将防护门缓缓开启。防护门之外，是跟榕树入口相似的狭窄隧道。萧南风主动打头阵，步上有些陡峭的阶梯，双臂使力推开了覆盖在出口处的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板。
　　还没走出洞口，三人都感到一阵汹涌的热浪袭来。萧南风忍着热浪率先爬出洞口，随即把身后的楚江和舒诚一一拉了上来。
　　舒诚满心欢喜地钻出来，面向充满期待的新世界，却震惊地发现眼前竟是铺天盖地的沙尘，和灰暗压抑的雾霾。坍圮的高楼掩埋在黄沙之中，举目望去，荒凉之际，寸草不生。风吹起沙尘的“簌簌”声，却让这虚无的世界越发死寂，一切都被庞大而窒息的绝望所笼罩。
　　看到这般残破的景象，舒诚脑子里“嗡”了一下，之前的所有希望就像是泡沫一般彻底破碎。舒诚怔愣在原地，仿佛声音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怎么会这样……圣都的天空，明明是蓝色的，可是这里……”
　　曾经到城外执行过任务，知道世界真相的楚江沉声道：“其实圣都不是一座圆形的围城，而是一个封闭的半球体，你看到的蓝色天空，是在穹顶表面投影出的虚拟景象。”
　　“穹顶？那是什么东西？”见舒诚满是疑惑，楚江耐心解释道：“城外的空气充满了雾霾和沙尘，长期吸入会对身体造成影响，而穹顶就是一张巨大的过滤膜，通过表面的过滤系统净化城外的空气，为圣都人民提供赖以生存的氧气。而且穹顶是由特殊材质制成，能够让太阳辐射顺利穿透，给地面的植物提供所需的阳光。”
　　楚江语气温和，可他说出的话却像晴天霹雳一般，彻底击碎了舒诚记事以来所有的认知。舒诚深吸了一口气：“所以，猎场是一个小的牢笼，而圣都，是一个庞大的牢笼，我们所有人，都活在一个虚幻的世界里。真实的世界，是废墟，是地狱……”
　　“也不尽然。”萧南风冷静地说道：“城外并不是完全没有生命，荒漠之中，也有绿洲的存在。只不过，以我们现在的物资储备，还没到达绿洲，就要饿死渴死了。最关键的一点，我们没有交通工具。”
　　舒诚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目光呆滞地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回掩体吧。”说着，楚江转身往洞口走去。舒诚突然反应过来，拉住了楚江的衣角：“楚哥！我们可以往回走啊！到了北墙防护区，不就能跟守卫求救了吗！”
　　楚江无奈摇了摇头：“北墙的守卫，只认印有圣都标记的车辆和飞行器，我们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品，按圣都公约规定，守卫有权将我们直接射杀……”
　　又一道晴天霹雳当头劈下，舒诚已经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了。萧南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常地说道：“别傻了小子，我们目前只能原路返回，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重新回到地下掩体中，舒诚全然没了之前的精神，蔫哒哒地垂着脑袋。楚江见状，对舒诚说道：“小诚，你先去休息会儿，搜寻物资的事，我们来就行。”
　　舒诚强打起精神来，执着道：“不，我跟你们一起找。”
　　既然舒诚这么坚持，楚江也不再劝说。三人收拾好心情，重新开始探索地下掩体。
　　“这几间都是空的啊，是不是还没来得及存贮物资？”连开几扇门都是一片空荡荡的，舒诚显得非常失望。
　　楚江摇了摇头，准备继续查看下一个房间，却听到萧南风突然出声道：“等一下！”
　　“怎么了？”楚江疑惑地看向他，但萧南风没有回答，而是径自走进了空荡的房间里。
　　楚江满心不解，但还是跟了上去。只见萧南风神情肃穆地来到斑驳的地砖前，沿着其中几块颜色较深的地砖，小心地踩了上去。
　　“萧哥这是在干嘛，走路歪歪扭扭的？”舒诚觉得莫名其妙，正想跟上去看个究竟，却被楚江拉住了：“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先别去打扰他。”
　　可能连楚江自己都没察觉，他和萧南风之间已经形成了微妙的默契，似乎都能感应到对方的想法。
　　另一边，萧南风正全神贯注地在踩地砖。当他踩到最后一块深色地砖时，墙体“轰隆”一声，竟闪现出一道极难发现的旋转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