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之都1：天穹下的囚徒》清崖兮鹤书

128、天穹下的囚徒（五）

　　不同于那些隐藏在偏远边郊的牢房，楚溪和维克多被关押的密牢，地处圣都中心区的繁华地带，人流量极大，鱼龙混杂的七尾街。
　　酒吧、地下竞技场、赌场、风月场所，密集地汇聚在这片游离于黑白之外的灰色街区。在这里，公约和道德的束缚力弱化于无，无论是权柄滔天的圣族，还是挣扎于社会边缘的平民，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娱乐方式，尽情享受暴力嗜血的快/感，宣泄明潮暗涌的欲/望。
　　西斯脱去了西装，换上一身脏旧的夹克，戴着款式烂大街的蓝灰色鸭舌帽。瞬间从高档写字楼里的精英，摇身一变，成为游荡在都市街头的无为青年。
　　高大的机械管家凯撒，在西斯的示意下披上了一件布料陈旧的斗篷，遮住了一身冷硬的机械躯壳。
　　西斯绕过拥挤的人群，从一条流莺满布的小巷穿过。一个身材火/辣的金发美女热情地缠到了西斯身上，纤长的手指抚上他的耳垂，魅声挑/逗道：“哟，小帅哥，来七尾街找乐子啊？需要我陪你吗，嗯？”
　　女人的手指不安分地在西斯侧颈游离着，眼神却飘到了一旁体型壮硕的凯撒身上：“还有那位高个子的哥哥，一起来啊。”
　　西斯瞥了卖弄风情的女人一眼，讥笑道：“你确定？”
　　“两个人而已，玩不坏的……”女人暧昧地朝西斯抛了个媚眼，主动将胸口贴近西斯身边。西斯仍旧冷漠地站立着，朝他的机械管家唤了一声：“凯撒。”
　　凯撒了然地走到西斯身边，摘下的头上的兜帽，露出了他冷酷的机械面容。
　　“啊！”本来还垂涎着凯撒傲人身材的女人，吓得惊叫一声，匆忙地逃开。该死的，这不是玩不玩坏的问题了，这家伙可是会要了她的命！
　　结束了这个扰人的小插曲，西斯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小巷深处走去，沉声问道：“凯撒，医生到位了没有？”
　　“已经在检查了，先生。”凯撒一边恭敬地回答着，一边主动拨开阻挡在西斯面前的建筑垃圾和废弃油桶，为他清扫道路。
　　两人走到巷子尽头，一间不起眼的，破旧的民居前，拨开生锈的铁锁，步入一片黑暗之中。
　　“咔嚓。”凯撒没有开启房间内的灯，而是像打火机一般，用手指的内置火器点燃了一撮火苗，为西斯照亮了前路。
　　和寻常人家相差无几的家具陈设，古旧的纸质书册上，布着一层薄灰。凯撒走到一个平平无奇的装饰柜前，抬起机械手臂，在柜子侧面屈指轻敲了几下，节奏长短混杂，像是有着某种特殊的规律。
　　敲击结束，凯撒放下机械臂，静待了片刻。随即装饰柜发出了“轰隆”一声，从内侧往外缓缓移动，开启了隐藏在后面的一扇暗门。
　　凯撒恭敬地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西斯则压低了鸭舌帽的帽檐，迈开步伐走进了暗门之中。
　　就在暗门关上的一刹那，从黑暗的角落中，缓缓走出了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男人点燃了手中的防风打火机，摇曳的火苗映出了他湖蓝色的漂亮眼眸，在这静谧的陈旧民居中，像是一幅怪诞又美妙的油画。
　　秋野，抑或那个外界熟知的十六夜，脚步轻如鬼魅地走向了那个装饰柜，如同凯撒所做的那样，屈指敲响了那个熟悉的节奏。虽然只听了一遍，却模仿得丝毫无差，连力度也全然相同。
　　看着缓缓开启的暗门，十六夜勾起唇角，冷冷地笑道：“呵，真是只狡猾的狐狸啊。”
　　……
　　“快点快点！老板还在囚室等着呢！你们这么笨手笨脚的，老板一会儿又要发飙了！”匆匆赶回密牢救场的小头领，焦躁着指挥着乱糟糟的小弟们。
　　当他看到西斯和凯撒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气得怒吼道：“你们是哪个组的！怎么现在才来！”
　　西斯褪去了高傲的气场，点头哈腰地卑微道歉道：“抱歉抱歉，我们是巡逻组的，路上遇到了城防检查，耽搁了些时间。”
　　小头领这会儿也没空追究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连忙指挥道：“行了！你们两个，快去囚室帮忙！”
　　“好，好，我们这就去！”西斯朝凯撒摆了摆手，小跑着往囚室赶去。
　　“老……老板，您还有什么吩咐？”闯了祸的三角眼，弯着腰，埋着脑袋，像一只受惊的鹌鹑一般瑟瑟发抖。
　　而被他唤作“老板”的那个人，一身笔挺的西装，戴着昂贵的金丝边眼镜，忿忿地说道：“废物！滚远点，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老板”略微抬起头，金丝边眼镜后面，是一张和西斯一模一样的面孔。高贵，傲慢，每一个细微表情都模仿得如出一辙。
　　当他看到囚牢门口站着的西斯和凯撒时，男人完美的表情裂开了一丝缝隙，本能地露出了畏惧和惊恐的表情，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老……”
　　西斯迅速将手指抵在唇上，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见状，“老板”立即收住了话头，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抬起脚往三角眼小腿踹了一脚，骂道：“还不滚！”
　　三角眼顿时被吓得灵魂出窍，卑躬屈膝地说道：“是是，老板，我这就滚……”
　　说罢，三角眼逃也似地往门口跑去，见到堵在门口，衣帽破旧的西斯时，他泄愤似地撞了下他的肩膀，低声骂道：“让开！别挡道！”
　　“……”西装男人不敢置信地往门口看了一眼，头皮都要炸了。这蠢货，简直是自寻死路。
　　被用力撞了一下的西斯，不怒反笑，只是笑容中，丝毫没有温度。他略微转过头，冷冷唤了一声：“凯撒。”
　　凯撒了然地点了点头，转身往囚牢外走去，紧跟在那个三角眼的身后，随着他走进了隐秘的储藏室里。
　　三角眼避开烦人的小头领，在储藏室的角落里掏出了一盒偷偷藏好的卷烟，他用火机点燃卷烟，一边猛抽，一边怒骂道：“一群自以为了不起的家伙！不就是有点臭钱吗，竟敢这么瞧不起人！嘁！早晚有一天，老子会爬到你们头上，让你们体验一下当狗的滋味！”
　　然而，三角眼的卷烟还没抽完一半，储藏室的门就“吱呀”一声，被人缓缓打开。三角眼连忙把卷烟扔到地上，用鞋尖碾灭了烟头的火星：“他/妈的，谁啊！”
　　三角眼气愤地抬起头，还想再骂几句，却见一道高大壮硕的阴影，将他像蝼蚁一般笼罩其中，徒留下他惊恐至极的目光……
　　等到凯撒走出储藏室时，他举止沉静地将储藏室的门关上，重新戴上了宽大的兜帽，向囚室的方向走去。
　　而那扇紧闭着的储藏室门，底部狭窄的缝隙中，缓缓地流淌出了殷红的血液，像是一丛艳烈的花，绽放出生命的最后一次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