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红楼]宅斗不如修仙》阳华六出

4、贾雨村妙解龙王难

　　“哎呦姑娘，您怎么连件衣服都不披上？”

　　见黛玉不声不响地出现，两个嬷嬷既是心疼又是慌张，忙一股脑迎上去，批衣的披衣，嘘寒问暖的嘘寒问暖。黛玉也不做声，任由她们摆弄，直到坐上了主位，才绞着手绢开口。

　　“孙妈妈，你方才说的事，可是真的？外祖母那里，可真有这么不像话？”

　　孙嬷嬷一听，心知黛玉早就把她们说的话完完整整听了下来，就是想抵赖也抵赖不了的了，却又担心黛玉病中忧思过度，只好把言辞软了又软，尽捡些无关紧要的好话来叫她放心，那些嫌弃贾府的话，反倒渐渐淡去了。

　　然而林黛玉何等灵慧，孙嬷嬷虽是替赖大管家极力描补，到底也听出了几分弦外之音，眉头不知不觉就皱了起来。

　　“罢了，妈妈既不想我伤心，那我也就不问了。”说着又掩唇咳嗽了几声，眉间忧色隐隐，“之前父亲也和我商量过的，如今母……亲仙逝，父亲又常年忙于案牍之间，这宅子里就我一个，既无人管教，更无人相伴玩耍，等长大了，又该怎么办？”

　　“外祖母原是一片慈爱，父亲更是替我打算，方才叫我上京去的，我这个做小辈的，又怎好拿大，推辞不去？况且，咱们家和外祖母家两家交好，我若不去，两家之间就生疏了，外头的人恐怕还不知怎么说咱们呢。所以，外祖母家里，我是一定要去的……”

　　雪鹤闻言，不觉暗暗思忖，除此之外，林如海如此干脆利落地答应贾母请求，恐怕还有一个不能为人道的原因吧？

　　作为整饬盐道的巡盐御史，林如海此番已经开罪了无数盐官盐商，更是招来不知多少报复，贾敏身亡便是一个明证。这次上京，除了让贾母抚养黛玉之外，恐怕还有送黛玉上京避难的心思。荣宁两府虽渐渐没落了，可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抚养一个黛玉还是绰绰有余的。

　　等到黛玉到了年纪，就由贾母和林如海自己掌眼，替女儿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就算日后黛玉身子弱些，或是婆婆不喜，有他这个三品大员镇着，总不至于处处受气吧？

　　但人算不如天算，林如海怎么也不可能想到，黛玉在贾府才过了区区几年，他这个父亲便撒手人寰，替黛玉规划好的未来，竟也成了一场空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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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不说黛玉如何纠结不已，孙嬷嬷如何暗自忧心，林黛玉离家上京的时候，终究还是到了。

　　雪鹤穿着一身单薄夏衣，侍立于黛玉身边，面前是鬓发花白，仿佛老了十多岁的林如海。

　　渡口船帆如林，寒烟漠漠，林如海站在岸边同贾雨村彼此寒暄，说的也是些祝他步步高升，平步青云之类的话，只是末了，仍不免将话头转移到黛玉身上来。

　　“……小女素来体弱，此去神都，路上怕是颇多波折，还请尊兄多多看顾了。”

　　“这是自然。”

　　贾雨村一边打躬作揖，一边自信满满地应承下来，哪怕渡口萧瑟冰冷的江风，竟也吹不去眼角眉梢的高昂神采。

　　见贾雨村答应，林如海也稍稍放下了心，转而叫人取过一瓮水，一坛土，亲自送到黛玉身边。又亲自从瓮中取出一勺水，坛中拈出一撮土，洒到饯别酒中。

　　黛玉见此，不由红了眼圈。

　　“啊，”林如海盯着晃动酒水，眼中也有点点晶莹，“你身子一向不好，我怕你路上水土不服，故而叫人备了这些水、这些土。你若是身子不爽，就将这些水土掺入饮食中，多少也能解些症候。再者，你这一去，又不知多久能回来，今日叫饮下这杯酒，想必也能时时记着故里风物了。”

　　宁恋本乡一捻土，莫爱他乡万两金。（1）

　　待泛着酒香的甜米酒凑近，黛玉再忍不住，泪珠滚滚而落。

　　等雪鹤站在船头，向回看时，那个渡口、那些人影，早已小得看不清细节，只留下漆黑的剪影，在灿灿朝霞、茫茫山水间倏然而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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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收些泪珠吧，该吃药了。”

　　晃晃悠悠的船上，雪鹤端着一盏汤药走进来，看向伫立于窗前的林黛玉。

　　也许是预感到悲剧命运正在靠近，又或是还泪之旅即将开始，自打上了船，黛玉脸上的泪珠儿就没停过，哪怕盯着船外风物，也动不动就要滚下几颗金豆豆来。她这一哭，身子也跟着犯病，又是晕船，又是水土不服，闹得整船人不得安宁。

　　好不容易开了药方，病情稳定下来，便又盯着船外发起呆来。

　　“知道了。”

　　黛玉猛然回了魂儿，两只眼睛却还是呆呆地望着外面。雪鹤无法，又怕药凉了不好喝，只亲自动手，一勺一勺地把药送到嘴边。

　　船舱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听见江水涛涛，雁叫长空的凄清之音。

　　她正安定地给黛玉喂药，忽见她家的团子眼神一凝，像是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好奇中夹杂着惶恐，连刚才还充满眸子的哀伤都消失不见了。

　　“雪鹤！”黛玉拽着她衣袖，示意她往外面看去，“雪鹤，你看那是什么！”

　　她顺着黛玉的视角看过去，只看到外面一片芦苇荡，而芦苇荡里，有什么东西影影绰绰，看不真切。还没等她仔细辨认，船身就突的一震，差点让她摔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这……正常行驶的船只突然停下，莫非是触礁了？

　　船身突震，正在休息的两个嬷嬷也惊了起来，第一时间就往黛玉的屋子赶，见黛玉好端端地坐在椅子上，这才松了一口气。而此时此刻，外面的喧闹声也传了进来。

　　“外头闹哄哄的，到底怎么了？”

　　“嬷嬷别急，我这就去看看。”

　　想着刚才和黛玉一起发现的东西，雪鹤心里总觉得七上八下的，干脆挑了帘子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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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上的风极大，吹得人遍体生凉，雪鹤抱着手肘出来，眯着眼往前一看，却不由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

　　停在这片芦苇荡的不只有黛玉这一条大船，而是整支船队都被迫滞留在了这里。眼下各艘船都是一样忙乱，船头不住冒出一个个人影。而在看到眼前景象之后，无一例外都颤抖着声音指着水面。

　　“猪、猪婆龙！”

　　什么猪婆龙，明明是扬子鳄！

　　雪鹤大着胆子往前走到船沿，只见一只只枯木似的身子成群结队地围住了船队，在滔滔江河中若隐若现。偶有几个不信邪的客人大着胆子叫船夫拿竹篙打，被打的扬子鳄也只是懒懒地挪了下位置，回头依旧将船围住。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船队不小心进了扬子鳄老窝了吗？

　　雪鹤凑近船夫，悄悄问了几句，那船夫也不一问三不知，只说跑了这条路十多年，从未见过这么多猪婆龙。

　　那就不是闯进扬子鳄老巢了，奇怪，既然不是扬子鳄巢穴，又哪来这么多鳄鱼群聚，活像是群拦路收保护费的小混混。

　　正一脸懵逼间，前方有人长笑一声，顿时引来众人注意。

　　“看来，诸君果真没见过此等奇景啊！不才游历中原，倒是见过几回，还能勉强应付过去。”

　　话音未落，就有人急不可耐地提问：

　　“敢问雨村兄，这鼍龙拦江之难，到底该如何度过啊？”

　　陌生的男子声音，抬头再看，遍身绫罗，骄横之气溢于言表，想必就是那位激怒孙嬷嬷的赖大管家了。

　　对面贾雨村见有人虚心求教，不由哈哈两声，轻抚颔下长须，这才做出一副绝世高人的姿态道：

　　“不过是龙王见咱们浩浩荡荡过来，有心想要点好处罢了！要过这关到也不难，只消在船头祭拜龙王一番，再把那些牛羊血食扔进水中，就万事大吉了！”

　　雪鹤身边的船夫听了，也出声附和：

　　“对对对，小的刚才只顾着慌了，却忘了咱们在水上讨生活的，凡事都要看龙王爷脸色行事的。每次出船，咱们都要摆好香花鲜果，给龙王爷上供的，要是谁怠慢了，行船不顺不说，把命丢了的也是大有人在呢！”

　　怕也未必，江上遇见大风大浪，船底触礁之类的事，根本就和祭祀龙王无关，所谓龙王爷保佑，不过是船家自我安慰的说辞罢了。

　　作为一个还残留着现代痕迹的人，雪鹤本能就想反驳一通，但仔细想想，既然连穿越这种玄幻的事都发生了，这世间的神仙妖怪，恐怕也真的存在。

　　譬如那蓬头跛足的渺渺真人，疯疯癫癫的茫茫大士，再加上赤瑕宫中的神瑛侍者，三生石畔的绛珠仙草，接引那块顽石的警幻仙子……不都属于“怪力乱神”这一类的么？

　　正想着，那边的赖大管家又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去去去，你一个撑船的，懂什么龙王？雨村兄，这事可真有这么简单，要是不灵，我可要找你讨牛羊钱。”

　　“千真万确。”

　　那赖大管家当即失笑，转头就吩咐下去，从货船上牵出一头牛、两头羊，祭拜一番后将切好的牛羊肉抛入水中，围住船队的扬子鳄顿时轰然而散，叼着血食沉入水中。

　　果真是“龙王”派来收保护费的，有肉下来什么都好了。

　　雪鹤暗自腹诽，又见那赖大管家立在船头，半点没有刚才“冒犯龙王”的自觉，反倒指着而鳄鱼们飞快消失的背影哈哈大笑。

　　“常听人说龙宫里头不缺宝贝，我看也未必！若不是家里精穷了，怎么连这点塞牙缝的血食都要找咱们要！”

　　江水翻涌一阵，随即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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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黛玉形象没有崩吧……本章继续插flag
林如海给酒里加土的行为源于西游第十二回太宗送别唐僧。
PS：不知道为啥，是我和JJ八字不合还是咋的，原本第一章下面的有话说又消失了……那再说一遍，本文为渣渣作者追某篇红楼同人追了十年，还没追到大结局的怨念之作，自己割的腿肉。可能会救某些十二钗，以及又副册里的某些人，但不会全救（毕竟女主不是圣母白莲花），比如李纨和凤姐就维持原结局。
PSS：女主形象可以参照女神董智芝的西施剧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