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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番外·木叶含烟 ...

  •   距离花含烟从清音山的地牢里逃出来,已经过去了将近半年的光景,直到今天,她仍旧记得当时自己是如何的灰头土脸,又是如何的狼狈,以至于她跌在叶开怀中的时候,除了流泪之外,几乎没说上一句话,就已晕了过去。

      现如今,叶开和花含烟两人已隐居到了这座城镇附近的一处山上,这座山风景秀美,鲜少有人到访打扰,对于不喜欢交际应酬的人来说,再合适不过。

      为着能够住在这里,叶开特意在林中修了一栋宽阔又漂亮的木屋,又置了几亩田,养了不少的鲜花,江湖中人一定没想到,昔日名动天下的【人外人天外天】,现在居然想做一个归田的“农夫”了。

      其实,在少女离开之后没多久,叶开便开始认真考虑起以后的去处了,因为心上人“惹是生非”的一张脸,他们自然不能住在热闹的城镇里,但太过偏僻,于生活也不方便。

      思来想去,叶开才选定了这个地方。

      这一日,天刚刚亮了一些,少年便早早地起了床,虽说现在已是春季了,但春寒料峭,他下床时还是将被子仔细地掖紧了点,免得凉风钻进去,将花含烟冻感冒。

      少女睡得很熟,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叶开已起来,她黝黑浓密的睫毛宛如羽毛般在空气中轻柔地抖了抖,脸颊上透着两团满足的红晕,挺翘秀气的鼻尖在晨光的笼罩下,像一尊小巧的玉像。

      叶开望着花含烟的脸,不由得出神起来。

      自从同她在一起之后,即使在无人处,叶开也总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只要有花含烟在自己身旁,他的每一次微笑都不再是为了让别人觉得轻松,而是因着自己开心。

      想到这儿,少年忍不住低下头去,拨开花含烟额前的碎发,想在她的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

      但天气还有些冷,叶开很怕自己凉凉的嘴唇将花含烟惊醒,他只得用手指不舍地摩挲了几下少女光滑的脸颊,然后蹑手蹑脚地站起来,推开门出去了。

      叶开约莫着山上的山茶快开了,所以就早早爬起来想去看看,若是真的开了,他打算带几束回来给花含烟。

      少女还在清音派时,身份地位都可称得上是名门闺秀,如今她离了家,选择跟自己住在这僻静幽远的山里,叶开总觉得有些对不住她。

      所以生活中,少年总会想办法让她开心一些。

      伴随着冉冉升起的太阳,叶开手捧着一束带着露水的红色山茶悠闲地下了山,他虽有着比风还迅捷的轻功,但为心上人摘花这件事,少年却选择用一步一个脚印地从山上走下来。

      远远地,他望见自家木屋上面的烟囱,正暖洋洋地冒着烟。

      “大约是含烟起床了吧…”

      少年想着,又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跑下山去。

      果然,花含烟早已起来,她梳洗完毕,正在为自己和叶开准备早饭。

      少女一向不爱在穿戴和打扮上过多用心,再加上平日里要做一些家务,花含烟便穿得更加轻便随意了些,但纵使是素色的衣衫和长裙,也难以掩盖她出尘绝艳的美貌。

      见叶开回来了,花含烟转过头笑着问道:“做什么去了?起那么早?”

      她柔软的笑颜配上勾得尖尖的嘴角,配上身后暖融融的阳光,整个人像是一朵轻盈的白云般,看了让叶开也禁不住露出了笑脸。

      “山茶开了,”少年说着,晃了晃手里的花,花瓣上的露水被他抖落了几滴,滚在了衣襟上。

      “我猜你会喜欢,就去山上摘了一束,插在那个白色的窄口瓷瓶里,不是正好吗?”

      花含烟点点头,称赞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话音未落,叶开已拉开柜子,从角落里找出那个白色的细瓷瓶,将一把火红的山茶妥帖地放了进去。

      接着,少年又走到灶台前,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花含烟手中的锅铲和饭勺,开始轻轻地搅动着锅里的米粥。

      花含烟也不推辞,她转身从角落拿来了一坛腌制正好的咸菜,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夹了一点,放进碟子里。

      他们的每个早上,都是这样生活过来的。

      过去在清音山时,花含烟一直过着衣食周到,所有近身的活计都有人伺候的生活,虽没有自由和快意,但那些琐事到底不用过多操心。

      而现在,一蔬一饭都要自己动手,这对花含烟来说,其实是很大的挑战。

      但好在,她适应力极强,再加上叶开几乎包揽了全部的活计,少女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便是侍弄花草,又或者绣绣花、喂喂猫,生活相当惬意。

      不过,半年光景已过去,现如今花含烟最担心的就是清音派的现状、花清榕的安全,还有秦枫的安危。

      她和叶开住在山中,除了采购生活用品之外很少去镇子里的集市上露面,一来花含烟的脸一旦在人群中露出便会引起不小的轰动,二来他们两人都对那种喧闹的场所避之不及。

      所以,花含烟也很难去打听秦枫的消息。

      虽然没有打听,却不代表花含烟不记挂,今天早饭过后,少女便打算去丁府问问看。

      “要我和你一起吗?”叶开说着,往嘴里送了一勺米粥,“如果你怕不安全的话。”

      “不用啦,”花含烟笑着婉拒道,“今天还得劳烦你,帮我去取月琴的。”

      这一句话说出,倒提醒了叶开,自己拜托朋友替含烟做的月琴,今天也该做好了。

      “是,你不说,我都要忘了。”少年眯着眼,歉意地笑了笑,“等下吃完,我便去替你取回。”

      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存在着一种微妙的默契和平和,仿佛他们已经这样自然而然地生活了许多年,举手投足之间颇有老夫老妻的温馨。

      饭后,花含烟走进屋里简单地装扮了一下,就拿着斗笠离开了家,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许久,少女早就习惯了出门时要挡脸这一麻烦的事情。

      毕竟不做点遮掩,说不定又会像上次一样被误会,甚至被抓走。

      少女慢悠悠地下了山,去驿站雇了辆马车,便往丁府的方向去了,车夫本是一个健谈的热心肠,见花含烟不怎么说话,便自顾自地说起了话来。

      “姑娘可是要去丁府?”车夫一边赶车一边问道,“我听说那丁府的丁大小姐,如今已觅得贵婿,过几天就要办喜事啦?”

      “喜事?”花含烟愣了愣,忍不住追问起来,“新郎是谁,你可知道吗?”

      车夫见终于调动起了客人的积极性,忙笑着回复道:“人家家里的家事,我们哪里清楚呢,我只听说是个没什么产业和家室的侠客,不过武功极高强,也很宠爱丁大小姐就是了。”

      花含烟试探着继续问道:“是不是姓秦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车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多余的事情哪是我们这些下等人好打听的。”

      见车夫说得实在真诚,花含烟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为难他,她只得住了嘴,将车窗的帘子掀开一角,勉强透透气。

      不一会儿,丁府就到了。

      花含烟忙塞给车夫一吊钱,匆忙地跳下了车,她的目光刚刚落在丁府大门口,便愣住了。

      平时的丁府大门,威严气派,两边蹲着擦得发亮的石狮子,门上悬了巨大的牌匾,从门柱道门栓都用朱红色的漆盖着,里里外外还有不少家丁守在外面。

      但现在,匾额上挂着大红绸缎,就连门口那两只石头狮子的脖子上,都系着一圈又一圈的红色布条。

      “难不成,这府里真的要有人办喜事了?”花含烟想道,“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丁大小姐和秦枫。”

      她正出着神,冷不防被一个男人的声音唤回了注意力。

      “含烟?”

      这声音的主人,是秦枫。

      “你怎么来了?”见是故人,秦枫一向冷淡的脸上也露出了点惊喜,“怎么不事先说一声?”

      看到秦枫的身体和精神都没有大碍,花含烟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刚想摘下斗笠同秦枫说话,却见男人摆了摆手,示意她跟自己进去。

      大概是怕门口人多眼杂,花含烟在这里摘下斗笠反而不方便,秦枫引着少女穿过丁府的几道小院,来到了最僻静的一处院落,这才邀请她坐下说话喝茶。

      “这儿是我和琳琳的屋子,一般无人打扰,你可以把斗笠摘下来,再慢慢说话。”

      说着,秦枫又从里屋拿出了茶壶和杯子,为花含烟满上了一杯清茶。

      花含烟也不客气,她赶忙将斗笠摘下来,拨弄了几下被压塌的头发,笑着调侃道:“都叫琳琳了,看来真是好事将近啦?”

      被好友调侃了几句,秦枫的耳朵不着痕迹地红了起来,他笑着说道:“也不过这两日,就会把事情办了。”

      花含烟了然,她低下头喝了一口茶,又将杯子放在桌上,小声地询问道:“…我哥哥,怎么样了?”

      门派两方势力僵持不下,花清榕有心清理门户,但究竟是否能够做成,花含烟心中也没有底,正因如此,才更为哥哥担心。

      “怪我,我该早些去跟你把清音派的事情说清楚的。”秦枫皱着眉,不安地道歉,“你这些日子肯定过得担惊受怕的,对不住。”

      听到这话,花含烟不置可否地露出了苦笑。

      她的确梦见过很多次关于哥哥的场景,有时候花清榕是好好地待在房里读书练琴,还经常叫自己去他房间里吃糕点看书,一派祥和的景象。

      每当梦到这种情景,醒来后的花含烟都会莫名放心些。

      但又有时候,她却亲眼看见花清榕被关进地牢,那些凶神恶煞的老人轮番上阵对他冷嘲热讽,让他交出掌门的信物,才可以饶他不死。

      每当这时,花含烟都会大声叫喊着从梦里醒来,她回过神的时候,枕头和睡衣都湿了一整片,自己正被叶开长而瘦削的手臂拥在怀里,柔声地安慰着。

      少年细碎又灼热的吻落下来,花含烟才终于略微能喘口气,体会到自己还活着的实感。

      多亏叶开,不然这些日子对她来说,实在是地狱一般的痛苦和难熬。

      “其实,花掌门那边的事情,都了结得差不多了。”提到这些事,秦枫便坐下来,认真地同她说了起来。

      “你走后,陈老他们派了人上上下下地在清音山搜查,但一直没有你的影子,他们居然跑到花掌门处要人,还要搜花掌门的卧房和书房。”

      “什么?”听到这话,花含烟的拳头也不由自主地捏紧了,“他们实在是太放肆了,长老哪里有资格搜查掌门的房间?”

      秦枫也摇了摇头,说道:“不过还好,花掌门没有给他们得逞的机会,他早已知会了自己手下的心腹,将他们集会的房间团团围住,杀那些人一个措手不及。”

      “不但如此,花掌门还先发制人,逼着那些老东西把你交出来,若是做不到,就证明他们对你下了毒手,害你死于非命。”

      “毕竟,你失踪的事除了陈老他们以外,再无人亲眼看到,花掌门的话对于那些不知情的人来说,相当可信。”

      “这话一出,门派上下哗然,本来想要倒戈陈老的人,大部分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听到这儿,花含烟才意识到,自己的哥哥对于心机和权术也并非一窍不通,只是过去乐得做个甩手掌柜,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罢了。

      不知怎么的,知晓了哥哥的真面目,少女反而放下了心。

      “后来,那些人便宣称‘处置花含烟’不是掌门一个人说了算的家庭事务,而是关系到门派脸面的大事情,不可这样轻易放过。”

      “不过,花掌门早就料到他们会在小事上扣一个极高的帽子,所以提前派我把我师父请来了。”

      “你师父?”花含烟不由自主地惊讶道,“他老人家不是最烦管闲事吗?每天都躺在摇椅上晒太阳逗鸟玩,怎么肯来呢?”

      听了少女的叙述,秦枫不由轻笑一声,揉了揉鼻子,解释道:“因为是花掌门的拜托,我师父纵使不情愿,也只好去帮这个忙。”

      “既然他们说这不是门派内部的事情,那请其他门派的人来评理,更是情理之中了。”秦枫忍不住称赞道,“还是花掌门想得周到,用他们的话去堵他们的嘴,这样一来,这些老东西也无话可说了。”

      “那他们现在呢?”花含烟焦急地问道,“可曾再为难我哥哥?

      “怎么会呢?”秦枫说得有些口渴,将茶杯递到唇边抿了一口,继续说道。

      “他们被掌门以【故意伤人性命】的罪名给关进地牢了,你哥哥说了,只等你回来发落的,你一日不回来,那些人便要在地牢里睡一日。”

      这个发展,实在出乎花含烟的意料,她本以为哥哥会受尽委屈,没准儿还会弄一身伤,丢掉掌门的位置。

      没想到他不费一兵一卒,就把那些怀着异心的人全部干脆利落地解决了。

      见花含烟不说话,秦枫以为她有些同情那些人,便理智地劝说道:“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若不是门派的长老,这会儿只怕已经身首异处了,将他们关进地牢,已算是法外开恩。”

      “我不是在同情他们,”花含烟听到这话,赶忙摇头分辨道,“我只是…终于放下了心,对我哥哥,对清音派,让他来做掌门,真是再正确不过的事情了。”

      “是啊,”秦枫感叹道,“雷厉风行,又有手腕和决断,花掌门实在是名副其实。”

      “这件事,我也得谢谢你。”少女终于想起自己还没有给秦枫道谢,忙说道,“若是没有你去请你师父,我哥他一个人肯定很难解决这件事。”

      她刚刚还忧郁的脸色,现下终于雨过天晴般明媚起来了,见花含烟心情终于放松,秦枫忍不住伸出手来,摸了摸对方的头。

      “我们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不必道谢。”男人温柔地说,“过几日我和琳琳成亲,你可一定要来,你若不来,我真成一个没有家人的孤家寡人了。”

      回忆起那个车夫的话,连花含烟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是是是,到时候我便告诉他们,我是你的亲妹妹,看他们谁还敢说你没有家人。”

      两人又说笑了一会儿,秦枫便把花含烟送出了门外,还亲自为她雇了一辆马车,目送她上去。

      “等我这边的事情一结束,我就打算带琳琳回泰山看看,到时候你也可以带着叶开一起,去处理一下地牢里那些老家伙。”秦枫说道。

      花含烟笑着应下,同时将马车的门帘放了下来。

      直到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秦枫才转身准备回府,谁知,却迎面撞上了丁灵琳。

      “你怎么笑这么开心?”丁大小姐不满地撅起嘴,“刚刚送走的那个美人,是谁啊?”

      不等秦枫解释,她又不满地警告道:“我可都听见了,你说什么一起回去之类的话,你还摸她的头了是不是?”

      秦枫哭笑不得,丁灵琳简直就是一只移动的醋缸,这让男人觉得又可爱,又好笑。

      “她是花含烟,是叶开的恋人,”男人拉起未婚妻的手,解释道,“我和你说过的,她算是我的家人,到时还要参加咱俩的大婚典礼的。”

      听说是花含烟,丁灵琳脸上的不满和嫉妒一瞬间褪去,她懊悔地嚷道:“你该留她吃饭的!我早就想认识一下她,偏偏你和爹一个二个都没让我见到她,你们是不是故意的?”

      秦枫禁不住捏了捏少女圆圆的脸,逗弄道:“机会还多的是,你不必着急。”

      和秦枫在一起后,丁灵琳便将身上的金铃全部取下来,只留了手腕上的一对作为防身武器,大约是有了男人的保护,少女不必再担惊受怕地到处玩耍了。

      “当时要你和我爹签活契给我当保镖,你都不肯,现在好了,做我们丁家的女婿,可是一分钱都拿不到的。”

      丁灵琳一面说,一面挽住了男人的手,脸上却禁不住露出了笑意。

      “能给丁大小姐做一辈子保镖,我荣幸之至,”秦枫郑重地说道,“哪里还敢谈钱呢?”

      ——

      清音山的春天,总是比其他地方漫长一点,花含烟带着叶开回去的时候,桃花正如火如荼地盛放着。

      她一开始还有些疑惑,为何秦枫不愿提早告诉自己关于清音派的事情,但当少女见到地牢里的那些长老,便明白了一切。

      ——男人是想让他们在地牢里多睡几日罢了。

      外面温度略略升高了些,地牢里也不例外,但因为这里长年不通风,反而闷热潮湿异常,在里面待久了,这种湿气会将每一个毛孔统统堵住。

      为了保证妹妹的安全,花清榕特意派了自己的心腹跟着花含烟一起进入地牢,还嘱咐他们,一旦那些犯人有什么逾矩的举动,就立刻就地正法。

      几个人带着花含烟在地牢里行进了十来分钟,才终于走到了关着陈老等人的牢房。

      花含烟刚在牢房门口站定,身边的人便从怀中掏出一块小小的熏香,点燃后放在少女的脚边,避免蚊虫的侵扰。

      这块区域是花清榕专门为了囚禁他们而开辟出的一块地方,位于地牢的最深处,看似宽阔,但却房间的排布却拥挤异常。

      牢房里异常潮湿,所以蛇虫鼠蚁也肆虐横行,将这些人身上的皮肤都叮咬至溃烂流脓,因无人敢前来医治,伤势日益加重,有的人甚至抵抗不住这种痛苦,死在了里面。

      昔日呼风唤雨的长老,如今却落得这种潦草的下场,不得不说让人唏嘘。

      见花含烟来了,那些人便好似看到了希望,忙扑上来用伤痕累累的手紧紧地扒住牢门,忍不住高声地求饶号哭起来。

      回想起那日捉拿自己时,这些人意气风发的姿态,花含烟不由得觉得好笑。

      “含烟,含烟,帮我求求你哥哥,把我们放出去吧!”
      “我们已知错了,再不敢胡闹了!”

      一时之间,黑黢黢的地牢里吵嚷的人心烦意乱。

      花含烟并不说话,她拿着熏香,找到了陈老的牢房。

      老人蓬头垢面,头发像一捧烧糊了的稻草般枯萎灰败,他皱纹从生的脸上,又添了不少的伤疤和污垢。

      见是花含烟,他抬了抬眼,冷冷地说道:“我只求一死,别的一概都不需要。”

      发现他态度傲慢,语气中也满是讥讽和不服,跟着花含烟来得手下便怒斥起陈老来:“您被关在这儿这么久了,竟然不知道收敛安分?还敢对着掌门的亲妹妹大呼小喝?”

      陈老冷笑道:“若没有我,她哥哥如何坐的上掌门之位?清音派没了我,早晚是要天崩地裂的,你们这些傻子,根本什么都不懂。”

      接着,他又转向花含烟,说道:“我但求一死,别无他念,反正清音派落败,也是迟早的事,我与其活到那个时候,还不如趁早死了。”

      听到陈老这么说,那些昔日跟随他的人却变了一副脸孔。

      “你要如何都好,只不要拖累我们。”
      “是啊是啊,依我看,花掌门现在励精图治,并没什么不好的。”
      “可不是吗?你想死就尽管去死,别连累了我们,我们可是忠心于花掌门的,只不过是一时受了你的蒙蔽!”

      紧接着,地牢里充斥着此起披伏的抱怨声,像是一壶烧开了的沸水,将壶盖顶得禁不住胡乱蹦跳起来。

      那些被关了许久的人,忙趁着这个时候表起了忠心,试图让花含烟知道,自己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跟错了主子,现在幡然悔悟,想求得宽大处理。

      望着这幅场景,少女突然觉得很好笑。

      因利而聚,最后却又为争利打的头破血流,这些人的嘴里心里,竟然没有一句实话。

      她蹲下来,平视着陈老的眼睛,镇静地问道:“你当真想死?”

      “自然。”陈老的语气十分淡漠,“我早就不想活了。”

      他掐准了花含烟温柔软糯的性子,必会惜老怜贫,成就自己的夙愿,谁知,花含烟早已不是过去那个任人摆布还默默忍受的小女孩了。

      “我偏不让你死。”少女嫣然一笑,站起身来吩咐旁边的人道,“告诉哥哥,把陈老放出来,关在清音山最北边的别院里,派人守着,不许他出院门一步。”

      “还有,再找人医好他的伤,废去他的武功。”

      清音山最北处的别院,附近只有歪七八扭的黄草地和嶙峋的山石,年久无人经过,最是破败荒芜,将他安置在那里,还废去他的武功,看似宽大处理,实则如同软禁。

      “什么?!!”陈老不由得惊讶地站起来,怒吼道,“你这个…这个毒妇!几个月不见,你反而学去了一身的作恶本事,我早该一刀杀了你,也算是为门派除害了!”

      见他禁不住破口大骂,花含烟却并不气恼,她只是微笑着说道:“不把人当人,我这身本事可都是跟您学来的,您若觉得我哥哥会毁了清音派,我让人杀掉您,岂非显得我心虚?”

      “不如您还是健健康康地活着,看看我哥究竟是如何毁掉清音派的,如何?”

      “何况,死对您来说,是最好的解脱了,我怎么能容许这种事发生呢?”

      说罢,花含烟便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地牢,全然不管身后牢房里一声又一声的鬼哭狼嚎,还有陈老的破口大骂。

      “其他人呢?”花含烟身边的人忍不住问道,“继续关着,还是?”

      少女轻叹了一声,说道:“找人医好他们,再废去他们的武功,洗掉他们全部的记忆,给些银两,放下山去吧。”

      她虽有心报复,却还是无法下令杀掉这些人。

      也许让他们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反而也是不错的选择?

      少女这样想着,跟着手边的灯笼的指引,一路离开了地牢。

      ——

      春日的午后,花含烟正坐在花清榕的屋内,悠闲地喝茶看书,叶开则在自己房间里睡午觉,两人互不干涉,却又亲密无间。

      见哥哥走了进来,花含烟站起身来,正欲称呼一声“掌门”,没想到,花清榕却连连摆手起来。

      “以后不论是私下还是公共场合,你都可以叫我哥哥,”男人欣慰地说,“不必逼着自己称呼我为掌门。”

      “在家里若是不想打扮,穿着随意点也无妨;想要出门,就来告诉我,我找人陪着你。”

      “从此以后,你在这里可以过得自由自在,不必再看人眼色,担惊受怕,再也不会有人对你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从前,花清榕只觉得掌门之位对于自己,就像是烫手山芋,位置越高,责任便也越大,老实说,他并不喜欢。

      但现在,他已全然明白,自己坐在这个座位上,便要替门派里所有人着想,更要替自己唯一的妹妹着想。

      回想过去,让花含烟饱受束缚和痛苦,过得甚至还不如普通人家的女儿自在,花清榕就后悔不迭,所以如今,便想多多补偿她一些。

      “放心吧,哥。”

      仿佛猜到了哥哥的心思,花含烟反而露出了温柔的笑脸,不想让他沉溺在悔恨的情绪中。

      她望着窗外的花树,笑着说道:“我现在过得很快乐,以后也会很快乐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后半部分写起来挺爽的哈哈哈哈~大仇得报的感觉 不过花含烟还是很善良的 没有要其中任何一个人的性命
    《恃美行凶》到这里就全部完结啦!谢谢追看的。提意见的小伙伴!爱你们(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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