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的炮灰未婚妻》君香

5、第 5 章

　　发脾气时确实够痛快，可回到住处，看着仍旧昏迷发热的李玄成，裴靖柔又忍不住开始叹气，陈大夫施针完毕，又重新开了一张方子，才有些凶巴巴的道：”大小姐，老头子虽对自己的医术还有几分信心，可还是那句话，我能治病，却救不了命，他的外伤到没什么大碍，可他风寒之症十分严重，更糟的是，老头子看这后生意志颇为消沉，“说着，陈大夫叹气道：”怕就怕，他自己不想活了。“

　　靖柔忙道：“大夫，你放心，我定会照料好他，让他好生喝药，乖乖养病的。“

　　陈大夫闻言诧异的看她一眼，顿了顿，到底没再说什么。

　　靖柔想了又想，到底还是没将李玄成还能否做男人问出口。

　　将陈大夫送走后，靖柔坐到床边，看着烧的满脸红潮的李玄成，她起身，对着一旁的垂立侍候的小丫头招手道：“过来。”

　　小丫头瑟缩了一下，慢慢挪动脚步磨蹭到靖柔跟前，小声道：“大姑娘……”

　　“叫什么名字？”靖柔问。

　　“回、回大姑娘，奴婢杜鹃。”

　　“多大年纪了？什么时候进府的？”

　　见靖柔没有愠怒，杜鹃胆子大了些，利落的道：“回姑娘，奴婢今年十六，六岁那年被卖进府里的，这些年，奴婢先是在园子里帮忙，后来被厨房里一位嬷嬷瞧中，就去了后厨帮忙，今年初年，姑娘院子里要补人，夫人便指了奴婢过来。”

　　不是家生子，根基浅，也没有后宅盘根错节的关系，靖柔在心里默默衡量着，终于，她开口道：”会煎药吗？“

　　杜鹃先是怔了下，很快便点头：“会会，奴婢在厨房时替夫人煎过药的！”

　　靖柔点头：“行，一会儿你指个人去陈大夫那取药，然后由你亲自来熬，我把这件事交给你，不管你是找信的过的人也好，还是自己做也罢，记住，我只认你一个，其中出了差错，我也只发落你一个，明白吗？”

　　杜鹃猛点头：“姑娘放心，奴婢一定会从头到尾盯着，绝不会出半点差错！”

　　见状，靖柔笑了：“不错，只要这件事能办好，日后你就是我院中的大丫鬟。”

　　杜鹃闻言，眼睛瞬时亮了，道：“姑娘放心，奴婢晓得的！”

　　杜鹃很快将药熬好端来，可靖柔看着躺在床上动也不动的李玄成犯了难，杜鹃在一旁小声道：”姑娘，要不您把人扶起来试试？“

　　靖柔想了想，伸手揽住李玄成的肩膀，将人轻轻扶起，昏迷中的人脖颈没力气，下一刻，他的头倒在了她的肩膀上，一种男性的气息瞬间袭来，她身子僵硬了片刻，然后慢慢放松下来，她伸手扶住李玄成的头，慢慢移动身体，在自己肩膀上为他寻了个舒适位置，然后一手抱住他的腰，一手扶住他的下巴，然后对杜鹃道：“会喂药吗？”

　　杜鹃忙不迭点头，然后将勺子递送到到李玄成嘴边，靖柔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巴，两人试了几次，真正喂进去的药却没多少，靖柔有些心急，她轻拍他的脸颊，小声道；“李玄成，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你乖一点，把药喝进去好不好？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也指定很恨我，可只有你醒过来才能报仇对不对，听话，把药喝了好不好？”

　　李玄成仍旧半躺在她身上，一动也不懂，甚至连脖颈处喷洒的气息都没有改变，靖柔拿不准这样做有没有效果，见杜鹃仍旧懵着，她索性道：“你……再试试。”

　　杜鹃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听话的又喂了些药，不知是不是方才那一番话真起的作用，这次喂进去的药比上次多了许多，杜鹃眼睛一亮，连忙把剩下的药尽数喂了下去。

　　主仆二人合力喂完药，靖柔将他重新放好，盖上薄被，这才发现，他虽然被换了身干净衣服，但头发没洗，身上的伤口也没有清洗包扎，她无奈叹口气，金杨金柳这俩小奸细果真不靠谱。

　　“杜鹃，那陈大夫留下的金疮药拿来，再去打盆水拿两条干净的布巾，”靖柔拉开他的衣襟，看着那些已经化脓的伤口，又道：“再去寻把锋利的小刀，烛台，还有烈酒。”

　　杜鹃办事效率十分高，不一会儿就将东西备齐。

　　主仆俩合力，先给他洗了头发，擦了手脚，可看着他前胸斑驳化脓的伤口，靖柔看了眼杜鹃，道：“你敢不敢动刀？”

　　杜鹃的头顿时吓成了拨浪鼓，带着哭腔道：”姑、姑娘，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连杀鸡都不敢的……“

　　靖柔气结，瞪她：“你不说你在厨房做过工吗？”

　　杜鹃委屈道：“奴婢在厨房待过是真，可不敢杀鸡也是真的啊。”

　　“真没用，”靖柔没好气道：“我自己来，你把刀先烧一遍，再拿烈酒擦一遍，多重复几次。”

　　“恩恩，这个奴婢能做，”说着，杜鹃手脚麻利的处理好小刀，然后双手捧着恭敬递到她面前，靖柔接过小刀，看看一脸恐惧的杜鹃，又看看仍旧昏迷的李玄成，终于狠下了心。

　　清理腐肉时，李玄成几次闷哼出声，等到清理完毕，靖柔早就出了一身的汗，等放下刀子时，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浑身瘫软，再没一分力气。

　　“杜鹃，你、你去上药，”杜鹃一个机灵，猛点头道：“恩恩，知道了，知道了。”

　　等到杜鹃为他仔细上过药，又将伤处包扎好，靖柔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她走到床边坐下，静静的看着，他的鼻梁高挺，眉骨优越，显得眼窝越发深邃，即便只这样静静躺着，都叫人无法移开视线，她想起死牢中与他对视的那双眼睛，那样漂亮，又那样平静，静水流深，叫人猜不出，想不透，李玄成，靖柔在心里默默的想，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杜鹃脚步匆匆走进，道：”姑娘，外面有位自称萍姨的女人要见您，她说只要说这个名字您就知道是谁。“

　　萍姨，陈青萍，母亲乐城公主身边的旧人，靖柔将李玄成往床里侧移了移，然后放下账幔，这才对杜鹃道：“一会儿你去院里守着，别让任何人靠近，先下去吧。”

　　“姑娘，这……”杜鹃指着床上，吱吱呜呜道，靖柔扭头看向床塌里睡美人一样的李玄成，轻笑一声道：“没事，他这会儿不好移动，偏偏又离不得人，也只得如此了。”

　　杜鹃还想再说什么，到底也没再说出口。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面容秀美的中年妇人走进，待见到靖柔的脸后，原本平静的目光有泪光隐隐浮动，她几步走到她面前，伸出颤巍巍的双手，最终却又缓缓放下，抹去眼角的泪，克制的对靖柔行了个福礼，然后抬起头，微笑的看着靖柔道：“老奴盼了这么些年，今日终于见到姑娘了。“

　　靖柔轻扯嘴角，静静看着对方并未说话，她被自己的母亲像丢垃圾一样丢掉，连奴婢都吝于往她身边放一个，今日见到这个所谓母亲身边的旧人，她内心一片平静，从前，她恨裴清，嫉妒他夺走自己的母亲，其实仔细想来也挺可笑的，裴清又何其无辜，当年，他一介孤儿，尊贵的长公主要收他为义子，他一个孩子，又怎么能左右的了。

　　“您不必如此，其实说实话，若非大哥说起，我都不知道还有萍姨你这个人，”靖柔道。

　　陈青萍听了却激动起来：“姑娘，您千万别怨公主，公主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

　　“萍姨，我心中对母亲并无怨怪之意，”说着，她摇头轻哂：“从我记事起，见到的听到的就是陈氏，我虽然与继母关系不怎么好，但因为公主的缘故，却也没有真正受到过什么委屈——”

　　陈青萍恨恨道：”姑娘，陈氏从头到尾都只是个妾，她怎敢当您的母亲！“

　　靖柔默然：“是不是的，她毕竟将我抚养长大，一声母亲还是当得的。”

　　凭陈青萍的聪明，怎么会听不出靖柔话里的怨怼，她心如刀割，眼眶瞬间红了：“姑娘，你可知道，那陈氏其实是公主送到裴总兵身边的人，这些年姑娘一个人孤零零长大，对公主难免有怨怼之心，可是姑娘，公主这样做都是迫不得已，”说着，她稍稍平复心情，道：“我听清哥儿说，姑娘与陈氏一向不合，我想，姑娘肯定看透了陈氏品行，可姑娘难道就没深想过，陈氏这等气量狭小，心思恶毒的贱人，姑娘为何能平安长大？”

　　靖柔深吸一口气：“萍姨，你什么意思？”

　　陈青萍望着她，面上闪过一丝怀念之色：“姑娘，你是不是以为，公主与裴总兵分居两地，所以他们夫妻间感情并不好。”

　　“这难道不是事实？”靖柔忍不住反问道。

　　陈清萍笑着摇头，没答反问：”姑娘你能压制陈氏这么多年，奴婢虽然没有亲眼见着，不过我猜必定是裴总兵宠你疼你的缘故吧。“

　　靖柔默然，这话还真没法反驳，她不是真正十五岁小姑娘，陈氏之所以使出捧杀这么恶心的手段对付原身，这恰恰说明，她根本对原身没有办法，才用这种水磨功夫。

　　陈清萍用一种慈爱又怀念的眼神看着靖柔：”姑娘，你和公主长的很像，当年的乐城长公主冠绝上京，引得无数惊才绝艳的人物折腰，当初公主要嫁裴总兵时，可差点惊掉了满城人的下巴。“

　　“萍姨的意思是，父亲和公主当年是一对眷侣？”靖柔有些好奇的问道。

　　陈青萍听后摇头：“在婚前，公主与裴总兵并不相识，是皇帝下旨赐婚，公主才嫁的裴总兵。”

　　靖柔有些糊涂，陈青萍道：”，当年，朝廷积弱，对裴总兵即忌惮又想拉拢，联姻是最为有效的方法，裴总兵纵有一身英雄气概，也是男人，如何能抵抗的住公主这样的绝色美人。“

　　“可是，可是……”靖柔心里乱的很，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

　　“这世上没人能不爱公主，裴总兵当然也不例外，这段婚姻虽然开始并不单纯，可也并非不能成就一段佳话，只是，只是……“陈青萍脸上闪过一丝悲凉恨意：”为了大周，公主心甘情愿的嫁了，可那些人的心太脏太脏，裴总兵对公主越是爱重，公主也成了控制裴总兵最好的人质，公主她并非不想来北地，而是根本来不了……“

　　陈青萍已泣不成声，靖柔眼神呆滞，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公主与裴总兵这对恩爱夫妻被硬生生拆散，可裴总兵毕竟是武将，他不能没有孩子，陈氏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送到裴总兵身边的。”陈青萍道。

　　靖柔喃喃道：“原来竟是这样……”

　　“后来，公主机缘之下怀上了姑娘，公主开心的不得了，可开心过后，公主就不得不为姑娘的将来考虑，公主说过，若姑娘留在她身边在京城长大，就会成为另一个牵制裴总兵的人质，与其这样，倒不如将姑娘您送到北地，公主还说，她身不由己，一生都逃不开朝廷控制，如何能保护姑娘你呢，只有裴总兵才会是姑娘您将来的依靠，世上最易变的便是人心，她要为您在裴总兵心里争取更大的分量才行，至于陈氏，公主当年手里捏着她一家子和她最大的把柄，她根本不敢对您生出二心，只有用心将您抚养长大这一条路可走，公主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只是……只是……“

　　陈青萍满脸泪痕：“公主在京中，要为裴总兵左右周旋，应付各方豺狼虎豹，还要忍受母女分离之苦，公主是硬生生熬干了心血啊！收养清哥儿时，公主还和奴婢说，姑娘您没有同胞兄弟，她好好培养清哥儿，将来，他就是姑娘的依靠……”

　　陈青萍悲伤难抑，再也说不下去，靖柔面容呆滞，怔在当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陈青萍才继续道：“公主临去时吩咐过，叫我们这些旧人不必去北地寻姑娘，因为彼时姑娘年幼，我们身份又是奴仆，陈氏若想收拾我们，我们这才人根本没有反抗只力，但若我们留在京城，那我们就是一把悬在陈氏头顶的尖刀，只要我们这些旧人在，她就不敢对姑娘您生出半分坏心。”

　　靖柔问道：“萍姨所指的那把尖刀，是不是母亲手中陈氏的把柄？”

　　陈清萍看着她的眼神发亮：“没错，陈氏并非完璧，她乃二嫁之身，还曾生过一个孩子，只是那孩子后来夭折了，陈氏心里清楚的很，以裴总兵的脾气，一旦这个秘密暴露，她和她所生的三个庶孽就完了，所以她不敢去赌，不敢去赌若姑娘出了事，我们这些旧人会不会把她的老底给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