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美人》灯上橘

5、第5章

　　顾晚晚脚下一顿，朝陆明琛的方向挪了步子：“奴见过王爷。”

　　“佟侍郎科举入仕，怕是读书多了脑子也读傻了。你趁本王不在，私闯本王官邸，该当何罪啊。”陆明琛伸手触碰顾晚晚的手，在水里跑得久了，也皱皱的。

　　一切都被佟清朗看在眼里，心中暗骂陆明琛是个恶贼。

　　他将拳头捏的死死的，义正词严：“陆明琛，你竟让晚晚在你摄政王府为奴。你就不怕圣上开罪吗？你是我大昭摄政王，却视我大昭刑律不顾！”

　　王府的下人也似滞住了一般，看着这场闹剧---

　　下一刻，陆明琛便将顾晚晚拉进怀中
　　坐在他的双腿上。

　　“你告诉他。”陆明琛在顾晚晚耳朵旁呵气。

　　佟清朗把脸别过去。
　　玉穗则是恨恨的目光。

　　“顾二小姐本就是死罪之身，我自愿为奴。摄政王待奴极好。还请佟侍郎不必再为一个小小的王府家奴挂心。”顾晚晚这话说的决绝。
　　佟清朗不可置信的回头，有心不去看这样暧.昧的场景：“晚晚，你与我佟家是自小定下的婚约，如何让我不为你挂心。”

　　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陆明琛伸手环住女子的一团柔软，很是享受。
　　“佟侍郎如今有婚约之人是定远伯府的姑娘，不需本王再提醒罢？小檀是本王的人，你最好是断了这样的心思。”

　　他的呼吸微不可察的乱了。

　　女子的发香浮上他的心头。陆明琛不是柳下惠，他不是那样坐怀不乱的人。

　　顾晚晚自然也有所察觉，整个身子都酥了。

　　被陆明琛说中了心事，佟清朗忙向顾晚晚解释：“晚晚，你别信...”

　　“还不走？姑且给你个明白。顾二小姐在我摄政王府，是得圣上恩准。你昨日得以进天牢，难不成还是你佟侍郎面子顶了天。”陆明琛字字说到了佟清朗的心里头。

　　佟清朗一愣。

　　他算是明白了过来，陆明琛权势滔天。这一切都是他一手安排的。不过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这是被陆明琛耍的团团转。

　　男子拳头紧握。

　　“玉穗，送客。”陆明琛吩咐道。

　　不是送客，而是被王府的家仆架着出去的。顾晚晚眼睁睁的看着，却一字也不言。玉穗也是诸多的不情愿。
　　自从这个女人来了王府，处处抢了她的风头。

　　......

　　沉月轩。

　　陆明琛吃了一盏热茶，还未及用午膳的时间。顾晚晚却发现他很不对劲，她原以为陆明琛是奔波回府，才会脸色惨白。
　　良久，也没恢复过来。

　　沉月轩里，没有别人。只有她和陆明琛两人。

　　“你不怕我了？”陆明琛在塌上歇息许久，一直觉着有个灼热的目光盯着自己。适才睁眼：“应是想趁着本王睡着，杀了本王，便一了百了了。”

　　顾晚晚手中剪烛的动作一顿。

　　她对陆明琛从未起过杀心。从前是，如今也是。

　　“王爷脸色惨白，可要召府中医师过来查探一二。”顾晚晚转头，陆明琛越歇息反而越虚弱。她走进了两步，陆明琛一把抓住她的手。

　　顾晚晚心下，其实是担忧的。
　　不知该如何启齿。

　　就好似当年一样，她的心意埋在了泥土中。

　　陆明琛的手没有力气，顾晚晚没有挣脱。
　　他只淡淡一句：“小檀，我中毒了。”

　　中毒？顾晚晚瞬时一惊。这样大的事情，他似乎是在隐瞒。

　　“上来。”

　　“到本王身边来。”

　　顾晚晚上了陆明琛的床榻，两人之间却好似隔着沟壑一样。陆明琛浑身发烫，额头上也沁出细密的汗水来。
　　他睁开了眸子，眼底依然是冷冷的：“若有人来，你便替本王拦住。”

　　“是。”

　　或许是瞬时的错觉，陆明琛在她的身边竟睡得如此安心。他就不怕，万一她取下头上簪子，直戳他的心脏吗？
　　顾晚晚不知是哭还是笑。
　　从她从青州回来，陆明琛就把她吃的死死的。

　　在她出神之际，床榻上的人似乎在说梦话。
　　“小檀...小檀...”

　　顾晚晚彻底愣住了，此际沉月轩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铛铛---”
　　声音似玉碎一般好听。

　　“王爷，穗儿熬了些滋补气血的粥，您尝尝味道吧？”玉穗敲着沉月轩门，顾晚晚低头看陆明琛，他睡得很沉，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征兆。
　　顾晚晚抿唇。

　　“王爷睡下了，姑姑歇会儿再来罢。”

　　外面传来玉穗摔碗的声音：“王爷，您平日里最疼玉穗了。若是玉穗做错了什么惹恼了您，可不要与玉穗置气了。玉穗担心您啊，王爷。”
　　闻见沉月轩外吵嚷的声音，顾晚晚皱眉。

　　陆明琛即使在睡梦之中，眉头也是紧紧皱着。

　　“玉穗姑姑。”顾晚晚出言提醒。

　　反而却一把火把玉穗点着了，她似乎是肯定了陆明琛已经睡着，便也懒得再做样子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就你也配服侍王爷歇下吗？”

　　闹归闹，玉穗还是从心底里畏惧陆景行的。她甩袖离开了。顾晚晚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不要说一个玉穗，就算是十个玉穗都不足为惧。
　　除却在天牢中受苦的父兄，再无能够牵绊住她的人。

　　在床榻上躺着的人似乎有了动作，呼吸也不似原来平稳。顾晚晚回头，那人将双眼一弯，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王爷醒了？”顾晚晚一愣。

　　陆明琛道：“不愧是顾二小姐，气势亦如当年。本王倒是快要忘却了，烦小檀让本王重新记了起来。”
　　“本王自从双腿残疾之后，一直浅眠。顾二小姐这几年，当真睡得好觉吗？”

　　那双眸子里的光彩不再，顾晚晚不知如何回复他的质问。
　　当年陆明琛出事之后，她解释过无数次的真相，被当作是无力的辩白。是她的不慎，才让陆明琛坠落深谷，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将陆明琛留在那里，从来没有。

　　“我无愧于王爷。”顾晚晚仰头道。

　　好一个问心无愧。陆明琛轻咳几声，断断续续的。嘴角竟然染上了血色。

　　“你不要忘记自己如今是什么身份。”陆明琛咳得凶了些，胸口也揪着痛。

　　顾晚晚心中再也没了先前的旖旎情丝：“奴谨记。”

　　她依然守在陆明琛的床前，没有陆明琛的吩咐不曾离去。她想着陆明琛说他中了毒，想必那毒不是致命的剂量，也不大凶险。
　　可若不解了它，陆明琛已似一个病秧子了。

　　“滚。”陆明琛更难受了些。

　　顾晚晚道了声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沉月轩的门槛。陆明琛复又睁开眼睛。顾晚晚的体香尚还残留在沉月轩。
　　他的心似乎空了一片。

　　......

　　顾晚晚是个妖孽。

　　阖府上下都在这样传。

　　源头自然是从玉穗那里起的。摄政王府的仆人都知道，顾晚晚和陆明琛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自那日佟清朗闯了摄政王府之后，顾晚晚的身份也瞒不住了。
　　死囚之女，死罪之身。

　　她生的白净，一双杏眼圆圆的亮亮的。没有脂粉妆点，已是绝色。美人的脸庞上多了几分倦意。但因是死囚之身，让府中的男子望而却步。

　　“晚晚，这么晚了才回来。可是又服侍王爷用了晚膳？”回到住处时，已是很晚了。还亮着一盏灯，是宋若欢在等她。

　　顾晚晚心中也知，宋若欢并不是真的关心她。
　　只不过是想在她的口中套话罢了。

　　顾晚晚伸展了一下脖子：“哪有。今日洗了一日的衣服。”她这话说的不假，自那日从沉月轩出来以来，她已几日不曾见过陆明琛。

　　浣衣处的衣服压在她一个人的身上，洗也洗不完。

　　宋若欢失望的瘪嘴：“好吧。”

　　顾晚晚稍事洗漱，便回到最里面的床铺，歇下了。
　　睡到半梦半醒的时候，似有人在轻轻的拍她。睁开眼睛，果然是。

　　原来天已经快亮了。

　　“你别多与宋若欢交心，她不是什么好人。”说话的人是薇薇。
　　薇薇的话一向不多，是最沉默寡言的一个，又不苟言笑的。继而，宋若欢无论做什么事都会把薇薇排斥在外。

　　顾晚晚笑道：“我知道。”

　　在这几个人里，宋若欢急功近利，每日尽是想些不着边际的事情。莫月又太过平庸，泯然众人矣。偏偏她们最看不上的薇薇才是真的聪明人。

　　她提点顾晚晚一句。

　　日后顾晚晚也会记得。

　　“顾晚晚，玉穗姑姑找你过去。”正在浣衣时，有一女子匆匆忙忙的来寻顾晚晚。

　　方姑姑微微点头。顾晚晚就像是个烫手的山芋，自从她来到浣衣处之后，平白无故的浣衣处也多出了许多事情来。

　　顾晚晚随着那女子过去，到假山旁。
　　玉穗正在假山旁的亭子坐着，用凤仙花的汁水染指甲，鲜艳摇曳。

　　“过来罢。”玉穗朝着顾晚晚摆了摆手。

　　玉穗有意无意的朝顾晚晚显露着她的纤纤玉手，抬手问道：“你且来看看，这凤仙花染指甲是极好的。王爷也说凤仙花染指甲好看。”

　　顾晚晚默然---

　　陆明琛竟会觉得好看，她犹记得当年陆明琛看见他们几个闺秀用凤仙花的汁水染指甲时的一脸不屑。嘲笑时闺阁女儿的小玩意儿。

　　“果然是生的一副好容貌，不然怎就勾了王爷的心去。”玉穗将手肘一扬，露出雪白的一截手臂。还有手腕上的白玉镯子。

　　顾晚晚识得这枚白玉镯子。

　　这镯子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