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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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苑，其实就在老宅一里外的半山上。
老爷子喜欢泡温泉，而那里刚好有一方泉眼。自打顾廷宗接管顾氏后，他就在那建了间小四合院，养花遛鸟泡温泉，乐得清静。
平日里，除了必要的公事，顾廷宗也很少过来。
这倆父子虽不似传言中的不和，但也不算亲近，硬要给他们的相处模式下个定义——那就更像是上司跟下级。
只不过这“下级”的实力已经不是“上司”所能掌控的。
如果明卿明白这一点，那他就会知道，刚刚顾廷宗说的“其它人，你都不需要理会”是真的，而这个“其它人”里，就包括这位“顾老爷子”。
但是明卿并不知道，所以他进入雅苑时，虽表现得大方得体，但面对顾老爷子的问话，难免有些“丑媳妇见公婆”的紧张。
明卿一进门，便见顾老爷子坐在正厅的太师椅上。
管家领着明卿他们来到顾老爷子跟前，指着地上两个蒲团，悄声交代道：“明少，跪下受礼。”
跪下？
都什么年代了，还兴这套？
明卿瞥了顾廷宗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的跪在蒲团上。
明卿见状，也跟着跪在他身侧。
顾老爷子看了他们俩一眼，也没说什么，就从茶几上的红托盘内，拿了两个红包，一个递给明卿，一个递给顾廷宗。
明卿接过红包，在管家的提醒下，机警地改口叫爸。
“你们既然结婚了，就好好收收心，搭伙过日子吧。”
顾廷宗：“嗯。”
嗯？！
你敢再简短点？
明卿心道，这爷俩感情确实堪忧。
不过顾老爷子早已习惯顾廷宗的态度，并未觉得有什么问题。他抬手示意他们起来，又侧身催促管家：“你问问青然什么时候到？”
管家上前扶起顾老爷子，解释道：“然少爷的车，三分钟前已经上了山道了，估计快到山腰。”
顾老爷子“哼”了一声：“这迟到的习惯，他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管家笑劝着：“然少爷公司学校两头跑，事多人就忙，耽搁点时间是正常的。”
顾老爷子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明卿全程看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他早就知道，顾老爷子不喜欢顾廷宗，却没想是这样。
顾廷宗见明卿抿着唇，眉头微凝，便低声问道：“怎么了？”
明卿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往前。
俩人一路无话，跟着顾老爷子绕过中井，拐入内厅。厅内正中放着一张楠木雕花八人大圆台，菜品什么的都已上桌，正冒着腾腾热气。
顾老爷子却来了气，提高声量道：“谁安排的？”
厨娘刚把汤端出来，就见顾老爷子发火，忙应了下来。她原想着顾廷宗夫妇到了，人也该齐了。毕竟今天的主角是顾廷宗夫妇，其它人没有迟到的道理。
哪想顾青然跟风似凝都没到。
顾老爷子冷着脸，有些不耐道：“行了，别解释。快找东西盖上，这样摊着，等青然来了，估计就不能吃了。”
青然青然……
这老爷子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了！
明卿愤愤地想着，继而悄悄碰了碰顾廷宗的手，希望他不要难过。没想这手有去无回，反被顾廷宗握住，还用微凉的指尖在他手心里抠了抠。
见明卿抬头看他，顾廷宗淡然道：“习惯就好。”
习惯就好？
听起来就很不好。
“你们两个过来这边坐着。”顾老爷子拿手点了点身侧的位子，见顾廷宗把挨着他的下首位置让给明卿，只是微微眯了眯眼。
三人坐在一处，反而顾老爷子跟明卿聊得多些。
但明卿也记不得太多原主的事，说起话来自然谨慎许多。能用多短的句子回答就用多短，能用多慢的语速回话就用多慢，不经意间，竟给人一种不疾不徐、不卑不亢的大家味道。
顾老爷子还夸了句，“明家家教不错，年轻人就该沉稳些。”
明卿矜持地笑笑，心里却在犯愁——顾老爷子再问下去，他就要“无中生有”了。
最后还是顾青然解救了他。
顾青然是跟风似凝一起进门的。
相对风似凝的温婉得体，顾青然在顾老爷子这里可算是放肆了。一见面就当着顾廷宗的面抱着顾老爷子撒了会娇。顾老爷子嘴上虽骂他没个正形，可嘴角的笑意是明显，“坐下吧，菜都凉了。”
风似凝坐在顾老爷左侧的下首位上，坐下前颇为意味不明地看了明卿一眼。
明卿被她看得心底发毛，但碍于礼数，便微微颔首向她致意。
这风似凝年近四十，保养得极好，皮肤看着白皙紧致，说她是顾青然的大姐，也是有人信的。
见明卿在打量她，风似凝笑了笑，打趣道：“之前明卿也来过家里，那时候哪里想得到今天。现在看你们俩坐在一处，实在相配。要我说呀，还是爸有眼光，看人准。”
顾老爷子扫了顾廷宗跟明卿一眼，也觉得俩人坐在一起很是般配，一个明媚如三月春花，一个沉稳如冷冽雪山，一热一冷，一柔一刚，倒也养眼。
他点了点头，算是认同风似凝的话。
过了会，又听顾老爷子说道：“我们顾家的男人，除非不娶，一旦娶了妻，就认准了那个人。虽然你们……是我撮合的，但我希望你们能好好培养感情。这感情呀，贵精不再多，你们俩个能成为一世夫妻，也算缘分。”
顾老爷子见顾青然在笑，瞪着眼睛道：“你小子笑什么，作为顾家的男人，你以后也得这样，一生一世一双人。”
顾青然夹了一筷鱼肚嫩肉放入顾老爷子的碗中，笑嘻嘻道：“爷爷这话，可一点信服力都没有。”
顾老爷子：“你这猴子说什么呢！”
顾青然侧头冲着顾廷宗笑道：“小叔都坐这呢。”
这事直接捅到顾老爷子的痛处。
顾廷宗的出现，让顾老爷子夫妻心生间隙，顾老夫人嘴上不说，但这始终是她心里的一根刺，这跟刺一旦存在了，就难以消除。
顾老爷子一再保证那是个阴谋，那是个意外，他也不会将顾廷宗领会顾家，但顾老夫人还是难以抑制心中对爱人背叛的痛楚，一病不起，没过两年就去了。
所以，顾老爷子对顾廷宗的感情很是复杂。
他的理智是知道不能怪顾廷宗，是那女人不对，不该由顾廷宗来承担他的怒火。但情感上，却做不到。
他一看到顾廷宗，就会想起他曾经恩爱和睦的家庭，因为顾廷宗的出现，开始出现难以弥补的裂痕，他曾经承诺要好好守护一辈子的人，也因为顾廷宗的出现，郁郁而终。
这一切，都是因为顾廷宗的出现。
但他想恨顾廷宗，却因他的优秀，而恨不起来；他想爱顾廷宗，却因他的出生，而爱不起来。
顾老爷子将筷子砸向桌上，只听啪的一声，筷子应声而断。
顾青然一脸愕然，仿佛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闯祸般，低着头讨饶道：“爷爷……”
风似凝见状，忙拧着顾青然的耳朵，竖眉呵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跟你爷爷说话的。”又冲着顾老爷子笑道：“爸，今天是小叔的好日子，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个饭。你一生气，这饭，大家都不敢吃了。”
顾老爷子有了台阶，也就拧着眉不耐道：“吃饭。”
明卿看着这母子两人一唱一合，心里不禁冷笑。
他起身给顾老爷子盛了碗汤，递到顾老爷子跟前，温言道：“嫂子说得是，青然他还是个“孩子”！没有成家的人，自然不知道一个家里和睦、夫妻和美是多么的可贵。我嫁给廷宗，也是想跟廷宗好好过日子的。爸的话，我们记下了。”
顾老爷子“嗯”了一声，对着明卿点头道：“还是明卿懂事。”说罢，又好似在向顾廷宗解释刚刚的事情，语气中多了些喟叹，“怎么说，我们也是一家人。我也是盼着你们好。”
“爸说得对。”明卿看向顾廷宗，笑盈盈的。
顾廷宗表情很是克制，但桌子底下紧扣住明卿的手，却早已将他的情绪泄露出来。
他对于明卿的维护，有些意外。不是意外明卿对他的维护，而是意外明卿的勇气。
来之前他的小妻子还在各种紧张，各种担心，但刚刚拿一刻，却迸发出惊人的勇气。二话不说地挡在他身前，笑盈盈地好似在告诉他，不论遇到什么，他都会和他站在一起。
这就是夫妻吗？
一体同心。
顾廷宗给明卿夹了一片清淡的烤螺片，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有夫人心疼，真好。”
风似凝掩嘴笑道：“爸，你看他们俩多恩爱。”
“新婚，都这样。”顾老爷子从管家那接过新筷子，将荔枝烧鸡仅有的两只鸡腿，一人一只地夹放在明卿跟顾廷宗碗里。
然后将鸡头、鸡屁股全夹给顾青然。
顾青然嫌弃地放下筷子，皱着眉头嚷道：“爷爷！”
顾老爷子没好气道：“你也只配吃这些。”
管家笑了笑，将顾青然的碗撤走，又给他拿了一个新碗，笑道：“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最爱吃烤鸡屁股了，就觉得里面油多滋润。现在年轻人，都不敢吃。”
顾老爷子摇头道：“饿他三天，你看他吃不吃。”
顾青然撇嘴道：“爷爷就是偏心。”
顾老爷子指了指明卿道：“你若娶了媳妇，我也给你夹鸡腿。”
顾青然顺着顾老爷子的指尖看向明卿，那双桃花眼里，有着迷惑人的亮光，好似在无声控诉着什么。
就在明卿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时，却听顾青然笑嘻嘻道：“说起来，小叔还要谢谢我呢。若不是我把阿卿的照片给爷爷，也许这会儿……我该叫其他人小婶了。”
顾廷宗侧身挡住顾青然盯在明卿身上的视线，薄唇轻启冷声道：“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见顾廷宗眉目间肃冷起来，顾青然便不敢再放肆了。
这虎须偶尔捻捻还行，若让他真扯，还是不敢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