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的少年大概都是笨蛋吧》梦叶

3、一对一

　　*
　　树荫下，一条白栏长椅，齐木椿翘着腿，手捧保温杯，犹如一位退休的老干部。树影摇曳，她舒服地放软身体，瘫在靠背上。
　　现在是休息时间。
　　经过大汗淋漓的运动后，懒洋洋地躺在微风之中，嗅着郊区新鲜的空气，放空头脑，是一件再幸福不过的事情了——只要耳旁没有两个男生的喧闹声的话。
　　齐木椿抿了口水，准备转过头和硝子抱怨。
　　“椿，有信息。”硝子举起手机，晃了晃。
　　“啊。”
　　她点开，片刻后，“啪”地一下狠狠关上。
　　成为咒术师的半个月后，生活终于要对我下手了么。
　　下午三点整。
　　“夏油君。”
　　丸子头少年转过头，笑着点头，“齐木同学。”
　　唔——笑意未满三分，她同样笑着想。
　　礼节性地打完招呼，两人上车，各自坐在两侧，默默无言。
　　一种奇怪而又尴尬的氛围。
　　没有一个可以调节气氛的五条悟在，就好像同时存在两个世界，跟以前四个人出任务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秉着我不尴尬就是别人尴尬的思想，她坦然地靠在车上，扭过头，望着窗外发呆。
　　车缓缓驶入小巷，最终停在一栋废弃楼房。
　　说真的，自从当了咒术师后，发现废弃楼房的次数就越来越多了呢：）
　　等到帐下好后，齐木椿不紧不慢地踩着丸子头少年的脚步前进。
　　上面的人记录的是一只一级咒灵，这种程度，我不用出手，他大概就已经祓除了吧？毕竟同为虚假的二级咒术师。不过还是得适当敷衍，咳，适当体贴一下。
　　“需要我帮忙吗？夏油君。”齐木椿问。
　　“如果可以的话，要一起吗？”他用一种淡淡的语气回答道。
　　“……”不，如果可以，她想要拒绝。
　　少年无奈地摆了摆手，“好的，我知道了。那请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很快就好。”
　　她果断停下脚步，目送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其实这种任务多来几个也是没有关系的。
　　齐木椿看着完成任务归来后，发丝微乱的夏油杰，如此想道。
　　轻松，只要走个过场，而且还有钱拿（是五五分的）。
　　这么一想，这不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咸鱼生活么（震声）！
　　这种任务请务必多来几个！！
　　“辛苦了。”她说。
　　“早点回去吧。”
　　*
　　晚风伴着鸟鸣，夕阳被远处的树林遮住身影，天空呈现出暖黄的色调，层层晕染。
　　少女们倚在窗边，桌上是吃干净的餐盒，还有写到一半便搁笔的作业。
　　齐木椿一边把玩着喝完的草莓牛奶壳，一边同硝子小声地讲话，偶尔在兴头上，时不时挥动着手，语调稍拔高，透露出掩饰不住的激动。
　　突然，她的视线落到窗外的一只小灰雀上，一双豆豆眼，尾巴尖一动一动的。
　　“椿？”家入硝子疑惑地唤道。
　　齐木椿回神，“硝子，最近很忙吗？”
　　“嗯……算是有一点吧，”她打了个哈欠，眼底微微泛黑，“所以没办法出外勤了。”
　　“当医生也很辛苦呢。”
　　“当什么不是呢。”
　　“硝子要早点睡啊~小心长不高哦。”齐木椿笑着调侃。
　　“你这个晚上还有任务的人没有资格来说我。”家入硝子反击道。
　　“啊，说到这个，”她问，“下个任务是和五条悟？”
　　“是啊。”齐木椿把玩腻的牛奶盒放到桌上，随后与硝子讲起了下午的任务。
　　“噗，”家入硝子被逗笑了，她连连摆手。
　　“感觉发现了一个可靠的工具人。”齐木椿点点头。
　　“嘛……”硝子斟酌地开口，“感觉，椿你好像跟夏油杰很……疏远？”
　　齐木椿一愣，随后认真地回忆片刻，“大概？但是啊，一般跟不熟悉的男生相处不都是这样吗？”
　　“也对，也就五条一个人没有距离感。”硝子把碎发搂到耳后，赞同道。
　　“唉，话说回来，总感觉分成两个人一起出任务很不习惯。”
　　“实在不行的话，向夜蛾老师建议一下？”
　　“嘛，也行吧。”
　　*
　　深夜，月影淡淡。
　　五条悟脱下了墨镜，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身旁的少女。
　　齐木椿被盯得格外不自在，希望自己能忽视那道视线，然而失败了。她扭头，深吸口气，忍住想要发火的欲望，尽量平静地问道，“五条君，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有事能快点说吗？从上车就开始一直盯着我看难道还能看出花来？
　　“嗯……唔……”他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声音。
　　“……”啧，下次我一定要把全部快要过期的零食都塞给你。
　　她愤愤地向前走，懒得理这个不知道又发什么疯的dk——有空在这里跟他瞎扯淡，还不如早早完成任务回去休息。上次被硝子推荐了一家好吃的拉面店，离这里还挺近的，等下去试试吧。
　　有了新的目标，她决定将怒气转移，大跨步地踏进任务地点。
　　希望这只咒灵能抗揍一点吧。
　　“在二楼哦~”五条悟跟了上来，两条大长腿悠哉悠哉地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脚步声。
　　“二楼？”她疑惑地抬头。
　　他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有透视眼吗？
　　倒是没有怀疑这个说法，毕竟没什么好骗的，不过——
　　“好了，快点去祓除它吧！”五条悟推着她向前走了几步，行为上是说不出的怪异。
　　奇怪——她慢慢地停下脚步，把视线移向五条悟的脸。
　　齐木椿眯眼，上下审视起来。
　　首先他没有首当其冲，反而在撺唆我去——这很不五条悟。
　　其次，从一直盯着我这件事来看——我吗？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最后，她的目光停在五条悟的眼睛上。
　　那双眼睛即使在光线昏暗的屋子里，也藏不住眼眸里的碎光。
　　而现在更是因为某些原因，熠熠生辉。
　　是什么事情让他这么激动？
　　总不可能是他喜欢我吧？
　　齐木椿打了个寒颤，把这个突发奇想抛出脑外。
　　嗯……不知道。
　　——算了。
　　她懒得七想八想，干脆直接问出来，“你想要干什么？”
　　“椿酱~”五条悟飞快地拉近距离。
　　整张脸突然在眼前放大，甚至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模样。
　　“好好说话。”她一愣神，向后退了一步。
　　“我很好奇啊，椿酱的能力。”
　　我的能力？
　　“这是六眼。”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然后紧紧盯着对方，期待着她的反应。
　　等到看到对方一点都不惊讶的表情，他撇撇嘴，“果然不知道呀。”
　　等到五条悟慢悠悠地解释完。
　　齐木椿看着他：“……”
　　两人默默对视片刻。
　　“哇，好厉害。”齐木椿十分敷衍。
　　“什么嘛！不厉害吗！”五条猫炸毛，开始喋喋不休地念叨，“我可是超厉害的哦，我将来可是要成为最强的……”
　　“好好好，很厉害。”齐木椿转过身，开始爬楼梯。
　　果然还是早点完成任务回去吧。
　　“所以，椿酱的能力是什么呢？”五条悟又追了上来。
　　“身体里的确存在着咒力，但是六眼却看不穿你的术式，虽然大概能猜到是和空间有关的啦~”他疑惑地歪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呢。”
　　“难道椿酱你用的是异能力？魔法？”他突然兴奋地大开脑洞。
　　——那是超能力啦。
　　不过她当然不能这么回答。
　　“嘛，你就当我是最特殊的那一个吧。”齐木椿只是这样敷衍道。
　　“哎？”五条悟停下脚步。
　　“怎么了？”已经爬到二楼的少女疑惑地问道。
　　然而室内一片寂静。
　　“五条君？”齐木椿又喊了一声，“我看到咒灵了，你要上来吗？”
　　楼上传来阵阵飞快的脚步声，而楼下，月光流过少年呆滞的身影，接着，停在了他微微发热的耳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