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喜欢你》且喜当行

23、第 23 章

　　景禾笑了下，自然地握住蔚蓝的手，然后说道：“不好意思，我有约了。”
　　他的手温温热热的，温暖着她因为被江风吹太久而变得冰凉的手，酥酥麻麻的感觉让蔚蓝大脑一片空白。
　　远方江面上传来汽笛声，院子里的两三站灯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来回摆动。
　　女模特的视线从他们握住的手移到蔚蓝脸上，这才反应过来，一直坐在角落的女孩，竟然不是助理。
　　那女人的眼光里带着打探，女孩的脸因为微微低头被长发遮住了大半，只能看清她圆领露出的锁骨，呈着弧形微微上扬，锁骨的两侧分部细腻匀称，带着一股灵气甜美的感觉。女人自知继续待下去会自讨没趣，很快走了。
　　蔚蓝见人走了，轻微挣扎了下，景禾抬眉，很自然地松开了手：“抱歉，先让我贷款一下。”
　　贷款？什么贷款？蔚蓝疑惑地转了转眼珠，突然明白他的意思。
　　贷什么款，还没答应做你女朋友呢！蔚蓝娇嗔地瞪他一眼。

　　她也不想管那瓶可乐罐了，转身过去，趴在椅子背看江面上的游船，将他抛在身后，不看他，有赌气的成分。
　　这都还没在一起呢，身边就是这么些莺莺燕燕，他还顶着那么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在一起了的话，岂不是要让她天天提心吊胆？
　　蔚蓝想着他也看不到自己表情，于是撅起了嘴。
　　“生气了？”他在身后问道。
　　蔚蓝不说话，眼神和听觉却都放到身后，小小期待着他接下来的反映。
　　他语气里带了些宠溺的无奈：“平时很少有这种情况，因为小乔都会替我挡了，今天是因为小乔不在，所以才会这样。”
　　“小乔不在的时候多着呢，哼~”她小声嘟囔着，又怕他听见，于是又侧了个身，彻底留个背影给他。
　　“是真的，”他坐近，无奈地笑：“小乔平时都跟着，今天不在是因为……要给我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他牵她伏在椅背上的手，想让她看自己。但蔚蓝脾气上来了，又别扭着不给看。几番较量下，突然就听见景禾“噗嗤”一声笑。
　　蔚蓝忍不住去看他，就听见他说：“真吃醋了？”

　　她一愣，慢慢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的模样居然是在吃醋？顿时心中那个鼓胀得大大的气球一下子泄了气，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恼羞成怒。她抽出手，这回真不让他看了。
　　导演助理在喊他过去拍摄，景禾应了一声，摸摸她的头：“别生气了，等会儿拍摄结束，认打认罚，好不好？”
　　认打认罚……
　　蔚蓝脑海里浮现出很多少儿不宜的画面，脸彻底蒸红了。

　　拍摄结束的时候外面已经淅淅沥沥开始下小雨，景禾似乎是提前就准备好了，换了衣服之后直接从小乔那里拿了车钥匙，开了一辆新车出来。明明是在上淮，景禾也不用蔚蓝指路，轻车熟路地将车开进了母校的校园里。车子越往里开，环境变得越发幽静起来。绿植在雨水的浸润下更加郁郁葱葱，不一会儿车子便停在了一栋稍显老旧的居民楼下。
　　正是晚饭的时间，楼里各户都亮了灯，飘出饭香味来。
　　蔚蓝以为他会带她去餐厅，却没想到是他母校的居民楼，她侧过头，手里还抓着安全带，疑惑地看向他。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老师邀请我回来看看话剧的彩排，顺带来他家里吃个晚饭。”景禾身子偏过来，替她按开安全带的锁扣。
　　蔚蓝有些猝不及防，没想到他居然会带着自己去老师的家里吃饭，忙说道：“你怎么不早说，空着手去你老师家，这太不礼貌了。”她脑袋里飞快地转着，搜寻着学校附近的礼品店。
　　景禾没想到她居然没责怪自己的唐突，反倒是担心起礼仪周到来，放心地笑了笑：“已经准备好了，在后备箱。”
　　“那怎么行！”她掏出手机开始查地图，买鲜花？还是买些水果？不不，还是一起买：“你那是你买的，再怎么说我也是第一次见面，我也需要备份礼物的。”
　　景禾按住她的手：“不用了，你能来，老师就已经很开心了。”

　　蔚蓝将信将疑地跟着他上楼。小区建得很早，没有电梯，水泥制的楼梯因为下雨潮湿从墙体渗出细密的水珠来，形成一片片湿迹。
　　“老师的一对儿女在国外，早说过想让他们搬过去，但老师和师母都舍不得一起工作了一辈子的老同事老邻居们，所以宁愿每天爬爬楼梯，也不愿搬出去，”他一只手拎着满满的礼盒，另一只手给她扶着，慢慢解释道：“他们都很和蔼，你不用紧张。”
　　蔚蓝点了点头。

　　所幸楼不是很高，木门打开，是一位头发花白，戴着眼镜正慈祥笑着地老太太，见到景禾立刻揽着他的手臂说道：“小禾，快进来快进来，这都多久没见了。”
　　她话音刚落就朝着景禾身后的蔚蓝瞧去，笑容更是绽放开来：“这就是蓝蓝吧？这丫头我怎么瞅着这么眼熟呢？也是我学生？”
　　“林老师，这就是蔚蓝，”景禾将礼盒放在一旁的矮柜上，跟老太太介绍道：“她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但大概……经常来我们学校？”最后一句，很明显是对着蔚蓝话里有话。
　　蔚蓝瞧他一眼，又不敢跟他计较，只是伸出手对着老太太道：“林老师您好，我叫蔚蓝，是景禾的朋友。”
　　林老师拉着蔚蓝的手往里引：“朋友好啊朋友好，小禾这天天忙东忙西的，地方都不能固定呆一个，哪有时间交个女朋友，这真是难得啊！”
　　不是……是朋友，但不是女朋友啊……蔚蓝想解释，还没说话就听见老太太冲着厨房喊：“老黎！快出来，孩子们来了！”
　　厨房那头应了一声，很快从里头走出来个围着围裙、举着锅铲的老头。围裙的系带上还帮着一朵毛线编织的小花，一看就是林老师的手笔，衬得黎老师可可爱爱。
　　景禾叫了声老师，蔚蓝也跟着点头。
　　黎老师挥着锅铲：“哎呀，小禾来了，快坐，我还就一个菜就好了。”

　　四个人簇拥在一方八仙桌上，一对老人的两双眼睛全都盯着蔚蓝，蔚蓝提着个心，咬着果汁吸管，时不时抬头朝两位老人笑笑。
　　景禾夹了只虾放在她碗里，看着两位老人说：“您二老再盯着她瞧，可真是不让她吃这顿饭了。”
　　黎老先反应过来，有些感慨道：“哎呀，没想到当年的那个呆愣小子也到了娶媳妇的时候了，岁月如梭啊！”他接过景禾斟了酒的酒杯，小酌了一口。
　　蔚蓝听到“媳妇”二字，吃着虾仁呛到，这误会没法解释了……
　　林老师擂了自己老伴儿一下，说道：“什么到了该取媳妇的时候，早就该娶了，你看看他的那些个同学，哪个不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跟景禾一个班毕业的，大部分都去了幕后或者话剧社工作，真正在娱乐圈台前的没剩几个。

　　蔚蓝喝了口水缓着劲儿。
　　老婆孩子热炕头？蔚蓝想着这个场景，实在没法想象出偶像抱着个奶娃娃坐在炕头的模样。
　　她拿手肘碰了碰他，意思是让他赶紧解释解释。景禾瞄了她一眼，放下筷子说道：“是的，老师，我也不小了，马上也快三十了。”
　　蔚蓝内心流泪，不带这么解释的……
　　黎老听他说道年龄，愣了一下，拿起筷子夹了菜：“小禾都快三十了啊，我印象里总还觉得小禾十八九岁呢！”
　　林老师听他这么说，拉着蔚蓝解释道：“我们家老黎啊，第一次见小禾还是他读高中的时候，那个时候真就还是个小孩儿呢！”

　　蔚蓝偷看了一眼景禾，有些好奇，十七八岁穿着高中校服的他会是什么样。景禾端起手边的果汁，喝了一口，只是听着二老讲。
　　黎老也仿佛打开了记忆中的匣子，回忆道：“当时啊这孩子的妈妈拖了熟人，拉着他过来给我看看苗子，这孩子各方面给我展示了番，我内心觉得不错，尤其是他这骨相，深邃分明，是个上大银幕的好料子。”
　　这倒是没错，他的五官分明，轮廓细腻柔和，每次在影片里见到他，即使镜头拉得很近，都很耐看。
　　“不过啊我又有些担心，”黎老笑着说道：“这孩子当时看着性格有些腼腆内向，展示才艺的时候也是让他做他才做，我说这性格以后进了表演这个行业，到底是好呢还是不好呢？”
　　蔚蓝深有同感地点点头，说腼腆内向可能还是景禾对长辈保留了最基本的礼貌，她最先开始接触到的景禾，简直是用高冷淡漠来形容，只专注在自己的事情里，对周围从不关心，多一个眼神都不给。

　　“这孩子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反倒说了狠话，我说这孩子性格不适合这个圈子，估计以后会很难，”黎老说道：“他这小子倒是无所畏惧，硬是给他考了进来，毕业了之后吧没资源拍电视剧就跑去拍广告，一边赚钱一边积攒演技经验，就是不放弃。”
　　“您虽然讲得不留情面，到最后不还是心软帮我牵了线。”景禾说道。
　　牵线？哪部作品？她疑惑地看向景禾，景禾低声解释：“西北苍狼。”
　　小苍狼居然是黎老帮忙才接到的角色！！！蔚蓝惊讶，居然这么巧？！
　　“那是你自己争气！”黎老喝了口汤，没把这回事放在眼里。
　　蔚蓝还愣着，手边的碗被景禾换下，又端过来一碗热汤，葱花在里面飘飘荡荡。
　　“菜都给你吃凉了，喝完热汤。”他提醒着。
　　蔚蓝迅速反应过来，埋着头乖乖喝汤。

　　“老师您也知道，娱乐圈里有实力的人很多，缺的不过是一个机会而已，”他收回自己的手：“还是要感谢您。”
　　话题慢慢走向真挚，气氛也有些沉重了一些。林老师一瞄饭桌上的氛围，拍了拍手：“哎呀快吃快吃，你们等会儿还得去看学生排练呢，去晚了让学生干等着呀！来蓝蓝，吃点儿这个鱼，可是老黎的拿手好菜！”
　　蔚蓝点点头，又迅速拿碗去接。
　　她左边坐着林老师，右边坐着景禾，被一左一右夹着菜，不一会儿小碗里便堆成了山。她想着要礼貌，又埋头吃吃吃，小山变矮了，又被两个人一层层的加高。一顿饭下来，竟然是她吃了最多。
　　饭量小的蔚蓝在景禾的恩师家里一战成名，临出门时还被林老师拉着说“能吃是福，女孩子太讲求身材不注意营养反倒会对身体不健康”，蔚蓝迎合着点头，胃里撑到不行。

　　话剧社因为景禾的到来气氛一下子活络了起来，本来以为只是一次例行的排练，谁都没想到平时神龙不见尾的演员会出现在这里。女生们纷纷尖叫着捂着嘴跺脚，男生们倒是比较沉得住气，但眼神里都有惊奇。
　　幸好黎老的威严能够压得过这堪比粉丝见面会的跃跃欲试，舞台上的学生很快将情绪稳定下来投入到排练当中。
　　蔚蓝主动捡了后排的座位，跟他们距离很远，隐在黑暗当中。只能瞧见坐在第一排景禾的背影，端正地坐在那里，认真的看台上的学生排练。
　　她莫名其妙竟又想哭……
　　何德何能，让她有机会经历这些。能陪着偶像去他恩师家吃饭，还知道了他们与自己喜欢的作品的渊源。而曾经的他因为诸多原因都不能去看的话剧，居然能由她来陪着看排练。
　　她吸了吸鼻子，觉得自从跟景禾熟悉了之后，自己愈发变得情绪丰沛起来。平复了下情绪，她打开手机发了个朋友圈：圆满。
　　本来又想拍空排的椅子，可是有前车之鉴，她转而找了个很隐晦的角度拍了座椅的扶手，左右看了几遍，觉得不可能泄露出任何信息后，配图一起发了出去。

　　台上的演员还在激烈地讲着台词，大幅的动作和连续的跳跃彰显着他们的情绪与活力。她看着台上的表演，几秒后又看着黎老侧着头与景禾沟通，想象着以前站在这舞台上的人是他，总有一种梦回的感觉。
　　她看着前排的那个身影突然低头，像是在摆弄着手机，自己也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
　　没有消息进来。但朋友圈却显示了一个红色的“1”。
　　她点进去，是景禾给她最新动态的评论。
　　很简单的三个字：
　　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