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喜欢你》且喜当行

21、第 21 章

　　车内开了电台，正说着一场足球赛事，阿允坐在副驾跟司机小声讨论着。小乔在后排已经累到晕厥，箍了个脖枕头，已经睡得天荒地老了。
　　蔚蓝拘束地坐在座位上，余光里瞟到景禾在用手机发着信息，便也不多言，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目前这样的路况，从体育馆回到家也就半个小时，就这么沉默着还觉得怪可惜的。
　　“要不要吃果冻？”
　　蔚蓝看过去，景禾已经收起了手机，从手旁摆放的小柜子里拿出了几小包果冻递给她：“解解腻。”
　　她本来就有些渴，碍于面子又不好意思说，这时候几个果冻正好解她的燃眉之急。她道谢接过，拆开来一个吃。
　　车拐过了个路口，上了主路，路上的车也稍微多了起来。

　　果冻是青柠味道的，蔚蓝吃甜的比较多，酸味不是很能抗，第一口吃下去酸得她眼睫轻颤，她不禁稀奇，偶像什么时候喜欢上吃这么酸的东西。毕竟在自己眼里，景禾的口味一直都是清淡的。
　　像是知道她的疑惑一般，景禾打开柜子的翻盖给她瞧了瞧：“虽说是给我买的零食，但大多都是小乔他们的口味，你要是不喜欢，可以自己挑。”
　　蔚蓝连忙摆头：“不用，没事，挺好的。”
　　她看着那一大堆琳琅满目的零食，内心感慨，果然都是些小女生爱吃的。转念一想，好像景禾本就不怎么吃零食。
　　她侧头看向他，回想起刚才他波澜不惊的模样，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八卦的试探：“傅思徽……平时也这样吗？”
　　“生气？”
　　蔚蓝嗯了一声，毕竟之前傅思徽在她店里的时候，虽然是个比较淘气的男孩子，但是鲜少有这种无理取闹的时候。
　　他歪了下头，回答道：“没有，准确来说，一般也不会这样。”
　　“那为什么今晚……”蔚蓝联想起之前瞿成钰对她的抱怨，说到傅思徽私下里不听话总是被他的助理找到她。可是自己见上次吃饭时，那么晚他仍拉着景禾工作，不像是爱胡闹的样子。
　　他笑了笑，听在蔚蓝耳朵里总觉得有那么一丝深意。他问：“你觉得呢？”
　　像是肯定了她心中的答案，蔚蓝看向他，试探地说：“你是说……傅思徽喜欢……”
　　她没说出那个名字，但对方已经点了个头。
　　蔚蓝忽然想起傅思徽委屈的神情，原来那是在埋怨瞿成钰没有站在他这一边。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是很清楚，”景禾摇了摇头：“他在我面前一直没有避讳过，所以应该是很早了。”
　　蔚蓝忽然觉得有些狗血，现在是在干什么，二男争一女吗？视线在景禾脸上停留了三秒，深深叹了口气：“傅思徽太小了……”
　　两个人差了五岁，关键是瞿成钰从没考虑过姐弟恋。
　　“这是还没开始就被你否决了？”景禾有些哭笑不得。
　　蔚蓝心有戚戚，沉默了下：“怎么说吧，毕竟是在未成名的时候被成钰带进了圈子，成钰一路看着他从寂寂无名到光芒万丈，多少也是付出了很多心血，对她来讲，傅思徽可能就像是她养大的孩子，爱情什么的，她估计都没想过。”
　　她叹了口气，这种非双向的感情，起码得有一个人会受伤，更何况，她觉得瞿成钰挺满意程先生的。
　　蔚蓝突然就有点为自己的好友抱不平，瞿成钰前二十几年的人生天天盼啊盼，就期待有一个如意郎君，如今倒好，一来来两个，伤了哪边情分都不好。

　　就在她沉浸在怨天尤人的悲伤气愤当中时，她听见景禾问：“所以你也是这么看待我的？”
　　她疑惑，视线从手里的果冻转向他的脸。
　　那双眼睛里带着些无奈的笑意，又掺杂着一些不经意的温柔。
　　蔚蓝有些恍惚，迅速回忆了下自己刚说的话，未成名、寂寂无名、光芒万丈，简单几句话，居然被他对标上了他们俩的过往，连自己都没察觉到。
　　前方是电台主持激烈的讲解声，司机正跟阿允降到上一赛季的一个可惜的进球机会，后座也没了声响，估计小乔早就昏睡了过去。
　　蔚蓝有些不自在，手紧张到不自觉地用力，果冻便顺着狭窄的出口一下子挤了出来，裤子鞋子上弄得都是。
　　她手忙脚乱地拿手擦，眼前递过一方湿纸巾，蔚蓝边说着说着谢谢边接过，脑袋里糊成一片，只知道机械地擦着。
　　景禾接过她手里被蹂躏得不像样子的包装，扔进了小垃圾桶。
　　她擦完，觉得意识也有些回笼，规规矩矩地将纸巾扔进垃圾桶后才回答他的问题：“没、没有，我是说、说傅思徽年纪小……”
　　然后是什么？自己到底要说什么？

　　“蔚蓝。”他又叫了自己一声。
　　蔚蓝被他叫得抬头看过去，窗外的路灯泄进流光，照得车内光影斑驳。
　　他看了她几秒，然后声音低下来：“愿不愿意试试，和我在一起？”

　　轰得一下，完了，刚回笼的意识，全飞天了……
　　她看着他，神情是懵的，手里却把裤子抓得特别紧。她能感觉到全身的血液在往脸上冲，不出意外估计都红到耳根了。

　　“吓到了？”他看着她的脸色变化，眼神里有宠溺，丝毫不意外她的反应。
　　“你在开玩笑？”蔚蓝见他又问了一句，琢磨过味儿来，开玩笑的，绝对是接着她刚才说的话开玩笑的。
　　“我没有开玩笑，你也没有听错，我很真诚。”他盯着她的眼睛，说的话里一丝笑意都没有。
　　“我……”蔚蓝的眼神乱晃，担心前排的人听到，但只看到两人在热烈地讨论，眼睛扫过裤子和鞋，上面还有些湿湿的印迹。
　　没准备，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她沉默了下去，过了几秒才听到景禾说：“你不用有心里负担，我也希望你能考虑考虑过后再回复我。之所以说出来是因为我感觉……我应该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蔚蓝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只是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手机叽里呱啦在响，她接起来，就听到瞿成钰大声爆了句粗口，然后用一副见了鬼的语气跟她说：“傅思徽是不是吃错药了，刚我扶他进房间他居然拉着我的手不要我走，还对着我说‘我喜欢你’？这孩子真的是背着我谈恋爱了吧？！”
　　蔚蓝大脑也不够用，只是如机器人般地回应道：“额，没准他可能……”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电话里傅思徽扯着嗓子喊：“我说的是喜欢你、喜欢你，瞿成钰，我特么地是喜欢你！”
　　电话里出现了杂音，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忙音。
　　蔚蓝挂掉电话。
　　得……一晚上都被告白了，今晚是什么黄道吉日。

　　她起身去冲洗了下，将换下来的沾了果冻汁的衣裤扔进洗衣机。滚筒有条不紊地转着，她捧着杯柠檬水坐在对面的小板凳上，看着衣物随着泡沫不停地转动，然后在想，景禾是不是今晚也喝多了？
　　不对，他晚上也没有喝酒。
　　那是为什么？会喜欢她？什么时候？喜欢她什么？他身边接触的，娱乐圈的美女比比皆是，为什么是这么平凡的一个她？
　　蔚蓝抱着水杯胡思乱想。
　　就这一次电视剧搭档的那个程萦，清纯的气质、阳光般的活力，她一个女生看了都喜欢。
　　还有还没有上映的那部电影，和他搭档的可是业内公认的气质大花，要谈吐有谈吐，要身段有身段，听瞿成钰说追她的人多了去。
　　这么多燕瘦环肥，怎么偏偏会是她？

　　想不通，明明困得不行，脑袋还在止不住地想。她索性拿出手机刷微博，演唱会有关他的片段已经被刷屏，各种角度的拍摄视角都有，留言里全都是在尖叫，疯狂的圈工作室和他个人的账号，万人血书求开演唱会。
　　她点开看，看到他后半段摘了耳返，陪着大家一起合唱，拍摄的女生激动到手抖，镜头晃得不行，自己也跟着有些心潮澎湃起来。
　　手机屏幕的最上方适时跳进来一条信息，很简单的几个字：我到酒店了。
　　她来回看了好几遍，往上翻着聊天记录，才发觉，他好像已经习惯了给自己报备行程。
　　报备……她想到这个词，脸有些发烫，于是慢慢回道：嗯，早点休息。
　　对方回复过来：好。
　　蔚蓝还在犹豫还要不要回复的时候，对方又迅速补充了一条信息。
　　洗衣机正好将衣物洗净，发出“滴滴”的声音，吓了她一跳，险些将手里的手机扔出去。

　　……

　　瞿成钰一大早顶着两个黑眼圈跑来敲她门，蔚蓝也根本是一夜无眠。她看着瞿成钰浑身无力地歪倒在沙发里，无奈的摇了摇头，进了厨房冲泡了两杯牛奶端出来。
　　瞿成钰顺着她的动作看，发现餐桌上堆得全是做甜品的材料，再看着她端着一小杯精致的甜品过来，于是问道：“你一大早上做甜品啊？真努力！”
　　对于瞿成钰的夸奖，她无奈照单全收，何止是大早上，她基本是通宵做了一晚上。被景禾吓到根本睡不着。她挖了一勺新做的玫瑰奶酪慕斯，酸奶的口感和玫瑰的花香稍微治愈了下她疲惫的精神，这才想起来问：“你今天都不回北京吗？”
　　听她这么一问，本来正在专心致志吃甜品的人觎了她一眼，然后幽幽道：“是要回，但是我退票了，明天再走。”
　　“为什么？”
　　瞿成钰支支吾吾半天才答道：“今天的航班是当初一起买的，我俩座位还挨在一起，我……我不行。”
　　蔚蓝听出意味来，瞿成钰这是在躲傅思徽。
　　同是天涯沦落人呐，蔚蓝想。
　　“我就是想不通，”见挑起这个话题，瞿成钰皱起眉毛来：“你说这小崽子是、是脑子瓦特了？喜欢我？我？”
　　她格外义愤填膺，拿着叉子指手画脚，将自己上半身指了个变，完全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瞿成钰的模样正好对应了她昨晚对自己的疑惑，蔚蓝咳嗽两声，讲道：“虽然确实有些意外，但你也不是无可取之处，毕竟他能走到今天，都是你一路的帮助与陪伴，喜欢上你也在情理之中。”
　　“哦，你这么说，”瞿成钰摸摸下巴：“我懂了，傅思徽大多是对我太依赖了，把这种习惯当成了喜欢，嗯等回北京了我得跟他好好聊聊，对，再给他多安排一套情感课程。”
　　蔚蓝喝了口牛奶，不说话，从景禾跟她讲的那些来说，傅思徽很大程度上，绝对不是依赖。
　　解决完了自己的疑惑，瞿成钰突然变得容光焕发，拿起手机给公司联系，商量给傅思徽安排课程的事。

　　蔚蓝心不在焉地戳着手里的慕斯，听着瞿成钰快速打字的声音，正犹豫着是否开口，然后就听她问道：“姐夫恢复得怎么样了？”
　　“嗯，好像很不错了，”蔚蓝说：“我姐还给我传了一些视频，我看了下，他们的康复训练课程很专业，现在基本走路没有什么问题了。”
　　“那要接回来吗？”
　　“还得几个星期，”蔚蓝算着日子：“要等好了大半，康复课的频率才会降下来，然后就每周末去一趟就行。”
　　瞿成钰很快发完短信放下手机，继续解决剩下的甜点：“那你真是得好好感谢人景老师，真是帮了个大忙。”
　　她这么一说，蔚蓝更是郁闷。这可不是，上一份的情还没还，这昨晚就新添了一份。

　　瞿成钰见她没搭话，抬眼看了她表情，问道：“怎么？”
　　蔚蓝眼皮跳了下，没急着搭话。
　　一阵风从阳台吹了进来，床帘被吹得在空中飞舞了起来，又摇摇晃晃回到原地。
　　她组织了下语言，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觉得……景禾会对我……那什么么？”
　　脑海里划过很多词组，喜欢、有感觉、心动，但总觉得自己说不出口，临到嘴边，就变成了“那什么”。
　　她只希望，自己多年的好友不会觉得她疯了，在异想天开。

　　谁知道瞿成钰只是淡定地抽了张纸巾擦擦嘴，然后接过她的话：“对你有意思？”
　　蔚蓝讶异，快速地点点头。
　　瞿成钰一副嫌弃的眼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你有意思好吗？不然，谁闲着没事干，把一个脱粉多年也不是很熟的粉丝的家事，往自己身上揽？”
　　“也没有脱粉多年好吧……”蔚蓝瘪着嘴狡辩。

　　瞿成钰掰着手指，一件一件给她数：“都分开这么多年了还能记住你，明明行程急得很还跑去见你一面，你没向他求助他还特地打听过来主动帮忙，自己工作室聚餐还带上你，哦对还冒着被发现的风险陪你看演唱会，其他的不知道的我就不说了，你自己想，这桩桩件件，哪件不表明他对你有意思？”
　　被她这么一数，蔚蓝有些反应过来，经历的时候没觉得。原来在旁人的眼里，会是呈现这样的局面，果然是当局者迷吗？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我这了？”瞿成钰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立刻反问道：“不对，昨晚发生什么了？他跟你说了什么？”
　　“嗯……”
　　瞿成钰见她这个反应，立刻惊讶道：“他给你表白了？！”
　　蔚蓝苦笑，点了点头。

　　瞿成钰激动得抓着她的手臂：“然后呢然后，你说了什么？答应了没有？”
　　蔚蓝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瞿成钰一拍额头，仰着脸感慨：“哎呀虽然我有心理准备，但真是太不现实了，记得红包、媒婆红包，我是大功臣！”
　　“还没答应呢……”蔚蓝看着好友夸张的反映，有些哭笑不得。
　　“哦，对，还没答应，”瞿成钰拍拍胸脯，一副让自己放松的样子，接着问：“为什么不答应？你没答应的话，那他就没说什么？”

　　蔚蓝心砰砰跳了下，想起了后来收到的那条景禾追发的信息：

　　不要害怕，也不要逃避，最起码给我一个考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