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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回 ...

  •   薛家人虽然饱含希望,然而直至从月大婚前夕,英华仍没有醒来。
      太医们几乎是流水般的过来诊治,珍稀的药材一样样的运进来,英华身上被扎了无数银针,然而还是没有用。薛秦氏看着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儿子,哭得晕了醒醒了晕,没几天也躺下了。从容看着往日里活泼欢快的弟弟如今这副模样,心中也不好受,干脆和从雪一心一意照顾着他和薛秦氏,谁来也不见。如此,从月大婚一切事宜都落在了世子夫人身上,她忙前忙后,又要操办婚事,又要延医问药,人都瘦了好些。薛城安看了十分过意不去。
      世子夫人却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要从月幸福,英华苏醒,我累一些没关系。”
      薛城安忧心忡忡的:“也不知是否触怒了天威,还是犯了人祸,自进京来,虽春风得意,可我的儿女们……唉。”
      “既如此,小叔一定要撑下去才是,别忘了,你还有英堂和容儿雪儿他们呢。一切自当会好的。”
      “但愿如此。”
      有小厮进来禀道:“二爷,秦家二公子过来探望。”
      “呀,”世子夫人笑道,“这秦家二公子经常来看望弟妹和英华,真真是有心。”只是太医说他们要静修,所以并没有放人进去里面。薛城安让他去请英堂前去招待,自己回了屋子。
      他要好好想一想,自进京以来发生的这些事。

      自薛城安因代管户部认真负责,被皇上下旨升为户部尚书后,各路人马纷纷上门恭贺,从雪的婚事被人重提,欲与之结亲者甚众。
      薛城安适时放出了从雪与老友之子幼时已定亲的消息,当然也有给英堂说亲的,被薛城安以暂无功名为由婉拒。众人失望之余,不免打起了世子爷几位庶女的主意。从佳明快、从央沉静,从雨活泼,三女均到了议亲的年纪,这些日子世子夫人不是参加这家宴会,就是赴那家邀约,回来就找了老夫人吐槽。
      老夫人最终还是被缓缓告知了英华的伤势。可能是因为早年间跟着薛国公走南闯北,她心性早已磨炼得十分坚韧,因此虽然伤心,倒也无大碍。她沉吟着,缓缓道:“咱们家现在的样子,纵然不能觅得佳婿,也不能找个拖后腿的,老大媳妇,这些日子你再辛苦些,宁愿家境平常但踏实稳重,也不能选那些个虽大方富庶却急功近利的人家。”
      “是,娘见多识广,到时还得请您帮我拿个主意才是。”
      挑挑捡捡的,就这样到了七月中。
      从云早早邀了她们去放河灯,只是从容正好来小日子,十五那天就被世子夫人留在了家中,她还挺可惜的,只能写了心愿,拜托从雪帮她也放一盏。
      老夫人看着正给她捶腿的孙女,瞧着她气鼓鼓的样子,笑了:“想出去玩呢。今日是中元节,正是鬼门大开的时候,你来小日子了出门容易惹到不干净的东西,还是在这里陪着祖母吧,若无聊,和祖母打打叶子戏?”
      从容很郁闷:“不会打,不想玩。”
      “那就早点去睡吧,”老夫人道,又叫了玉兰去叫薛城安,“去看看二爷在做什么,三小姐要回屋了,让他送一下。”
      从容连忙拒绝——怎能让父亲来送她——可是老夫人很坚定,只催了玉兰快去,又将她亲自送到门口:“听话,让你爹送你回去,别让祖母和你爹担心了。”
      盛情难却,眼角余光打量到薛城安快步走来的身影,从容只得道谢,随着后者往自己院子走。一路上,红色的灯笼高高挂在长廊的梁上,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地上就多了几道摇摆不定的影子。其实她心里确实有些发毛,小时候大哥给她讲的鬼怪故事此刻在她脑海中交替出现,让她觉得长廊外那些灯笼照不到的地方说不定就潜伏着一只长着六只眼睛、有着满是尖牙倒刺的血盆大口的鬼怪。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能大大激发人的想象力。从容现在只庆幸爹在身边,那挺拔的背影一如小时候那样有安全感。
      想到小时候,她犹豫了一瞬,伸手拽住了父亲的衣袖。后者感受到动静,不禁莞尔——还是和小时候那样,一害怕就会抓着大人的衣服不放。
      燕容阁近在咫尺,薛城安将人送了进去,嘱咐她早些休息就回了。从容惦记着出去玩的人,吩咐碧橼明天一早就去打听打听她们的情况,然后躺下就睡了。第二天碧橼一直等到她都起床了还没能问到,只说几位公子小姐一直玩到丑初一刻才回,现在应该还在睡。从容昨日不能出去玩的哀怨再起,收拾之后带着碧玺和碧橼直奔依雪阁。
      从雪果然还没醒,而从容也不是绻绻,当即就掀了她的被子将人闹了起来。两个人在床上滚成一团,最后双双跌下床去。
      “你没去真是可惜,”从雪从地上爬起来,顺了顺乱糟糟的头发,有些不满道,“昨天好多人放河灯,还有灯会。云姐姐有四皇子陪着,月姐姐有二皇子,从央从雨一起,我呢,就只有一个佳姐姐,半路还不见人影了。”
      从容奇道:“不是还有大哥在吗?”
      “别提了吧,”从雪想起来就一肚子火,“那帮国子监的同学非要拉着他去喝酒,把我丢给了月姐姐,我夹在她和二皇子之间好不尴尬,好在碰到了顾大哥,我没脸没皮的邀他一起,总算不用忍受那夫妻俩了。”
      从容一时没想起来这位顾大哥究竟是何许人也,后来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顾琮般。
      “后来呢?”她不自觉的想要知道更多。
      “后来?后来就回来了啊,”从雪道,“大哥被灌得烂醉如泥,还是顾大哥和二表哥送回来的呢。你等着看吧,大哥醒酒后肯定会挨削的,爹管得可严了。”
      从容没理会她的嘚瑟,只觉得奇怪,秦家珩也去了吗?她将疑惑问出,从雪“啊”了一声,说道:“去了,和大表哥一起陪蔓枝表妹去的,不过后来人多就走散了。最后灯会散了后去找他,才发现他和佳姐姐已经在入口处等我们了。估计是半路上遇见了吧。”
      从雪说完,叫了绻绻进来服侍梳洗,把她一个人丢在了内室。她坐在炕上,端着茶也不知在想什么。
      待从雪梳洗完毕后,两人一起去给薛城安和薛秦氏请安,果然就见前者一脸怒气的叫小厮去把英堂找来。从雪听了就悄悄给从容做了个鬼脸。等到薛城安出去后,薛秦氏就靠在大迎枕上询问女儿昨日去放河灯的事来。
      “云姐姐和从央的都沉了......月姐姐的倒是过了桥,但还是被一个浪头给打翻,”从雪道,“我和容姐姐的都漂了起来,但是容姐姐的河灯被佳姐姐的撞了一下,差点就翻了,好在两盏河灯都没有事。”
      “知道你蔓枝表妹的河灯怎样了吗?”薛秦氏想起了自家侄女,忙问道。
      从雪脱口而出:“沉了呗,都还没到一半距离呢。我让她选那个老树桩样子的她偏嫌丑,选了个莲花灯,头重脚轻,不翻才怪。”
      薛秦氏就训她幸灾乐祸。从雪瞪大了眼,不服的辩解:“关我啥事啊,是她一意孤行,再说了,就算没翻,她的灯也过不了桥的,她许的愿太不现实了,别说是爹了,恐怕就连舅舅都不会答应。”
      薛秦氏疑惑:“蔓枝许的什么愿?”
      从雪一惊,直呼大意了,匆匆丢下一句去陪弟弟说说话就拉着从容告辞,两人差点撞上正要进来的从月。薛秦氏见了这大女儿,也顾不上追问,只管拉了从月进内室说体己话,让得差点说漏嘴的从雪大松口气。
      从容问她搞什么名堂,只听她道:“蔓枝许愿要嫁给大哥。”从容吃了一惊,然而仔细一想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不过,一想到以后要叫秦蔓枝做嫂嫂,她还是由心底里生出排斥之意来。
      那边从雪和她是一个意思:“刚刚娘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可我说的那么明显了,估计想明白也是迟早的事,以她对蔓枝的喜爱......”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其中意味却不言而喻。
      以薛秦氏对秦蔓枝的喜爱,肯定会不遗余力的促进这门亲事。然而事情并没有她想的这么简单,英堂作为薛国公府的嫡长孙,他的婚事势必得到薛国公点头,她一个妇人,又只是继室,想要如愿怕不是一般的难。这点从容倒还真没担心过。她担心的,是那个疯起来不管不顾的秦蔓枝——谁知道她会做些什么。
      不过现在说这事还太早了点,至少在明年春闱前都还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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