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一世红颜故》徐雨桁

6、第 6 章

　　晚上的表演因为都知道白浅清身上有伤，便也没要她跳舞弹琴，只是简单的唱了一首曲子。

　　台上白浅清唱的并不踏实，生怕一转头就瞧见苏景焕。

　　而人一旦担忧什么，便也会跟着来什么。

　　下了台后，白浅清朝着后头走，远远的就瞧见了站在后门口的康华。

　　康华瞧见她立马就将头扭了回去，假装没看见。

　　白浅清脚步一顿，直觉不对劲。
　　幸而今日的衣着不是很复杂，不需要再回房收拾，绕过大堂，白浅清朝着康华走去。

　　“你们殿下也在这附近？”白浅清好奇问，眼神止不住朝着后院望去，只可惜黑乎乎的，也看不见什么。

　　康华只是挡在门前，也不说话。

　　但这个答案即使康华不回答，白浅清是也知道的。因为这几天看下来，不管苏景焕走到哪，康华都会跟着。

　　踮起脚朝那边望去，康华依旧不为所动，白浅清索性将人一把推开，自己走过去。

　　后院中停着一辆马车，隐约能瞧见有两个人的身影，一高一矮。
　　走的近了，白浅清也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只要王爷给银子，就什么都好说！”这熟悉的口气音色，白浅清用头发丝想也知道，正是她爹。

　　不是前几日刚给了银子，怎么这么快就来这找自己了？

　　...难不成，是特意来找苏景焕的？？

　　家丑外扬。

　　.

　　“你是说，浅浅每月都会交银子给你去赌？”马车后苏景焕的声音也响起。

　　“王爷唤我闺女浅浅，想必已要了我闺女，那银子定是必不可少的！”白父笑眯眯言道，白浅清甚至能想象得出他那副贪婪的小人嘴脸。

　　“...本王今日只是来送药的，并没带银子。”苏景焕如是言道，他那钱袋子昨晚给了老鸨，今晚本就没想买什么，也没重新置办。

　　“不过是推了一下，怎么就生病了，这么娇气？王爷可千万莫要怪罪！”白父连忙陪着笑脸，生怕金主爸爸因此不满，“回头我一定好好说她！让她尽心尽力照顾殿下！”

　　“这么说...浅浅身上的伤是你动的手！？”苏景焕沉声开口，戾气十足。

　　白浅清听着声音便知事情不妙，生怕闹大连忙从暗处走出，佯装初见般迎上去欣喜开口：“齐王殿下！您怎么在这？”言罢，转头看向白父，“爹爹？爹爹是来找女儿的吗？”

　　“没银子了，难不成你要让你爹我饿死吗？！”白父根本没察觉到不对劲，伸出手来朝着白浅清挥了挥，示意拿出银子来。

　　“女儿前两日子刚送了银子回去，怎的又不够了？”白浅清连忙言道，站在他二人中间，眼神示意白父先回去。

　　“就那点儿银子，你以为能撑多久？”说着，盯着白浅清满面不耐烦模样，“别跟我挤眉弄眼，知道你过上好日子了不想我来打扰，这样我要了银子就走。”

　　“王爷来，咱们开个价吧！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白父说着，伸手就要拉白浅清过来。

　　苏景焕连忙将人拦在自己怀里，眼睛微眯声音不知喜怒：“开个价？”

　　“我闺女可是花魁，王爷不出银子买，那她又怎能陪在王爷身边呢？”白父笑眯眯道，还不忘示意白浅清快过来，希望她配合着一起‘要钱’。

　　“爹！我与殿下之间没什么关系，银子的事我会想办法的，您先回去吧！”白浅清说着，就想劝人回去。

　　她知道苏景焕一定生气了，而且她也不愿让自己最难看的一面展露在苏景焕面前。

　　只可惜，白父并不领情。

　　“你个臭丫头，别说那些瞎话骗我！以为有了靠山就拿你没办法了？”白父见着白浅清不配合，上前几步就想抓人回去，”跟我回家！看你还老不老实？！”

　　白浅清没有防备，手腕被直接攥住，勒得生疼，却还不忘回头看着苏景焕笑着言道，“王爷，妾身今晚便回去...”

　　话还没说完，边见苏景焕沉这一张脸，抬手随意挑了个戒指摘下，扔在地上，滚到了白父脚下。

　　白父见状，立马松开了白浅清的手，直接蹲下将沾满灰尘的红玉戒指捡起，往身上擦了擦，还哈了口气。

　　“滚远点。”苏景焕开口。

　　“殿下万福，草民这就滚！”白父兴奋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儿了。

　　苏景焕实在没工夫理他，在白浅清被松开的同时上前，将人再次护在了怀中。伸手揉握住白浅清的小臂，借着朦胧月光烛火，拇指摩挲着她刚手上的手腕，轻声言道：“可是很疼...？”

　　“无碍...索性不是右手，不然伤口便又要裂开了。”白浅清笑着摇头。

　　“难为你了。”苏景焕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白浅清闻言摇了摇头，这本来就是她的家事，没有什么难不难的。

　　“王爷怎么这时候来了。”白浅清佯装不知问道。

　　“出去办事，顺路给你送药。”苏景焕开口解释，不过与事情真相有些出入。
　　他刚在府中不知为何便一直想着白浅清，本计划明日改善的药方，他直接着了医女一起改了一下午，配好药后这才过来。

　　“刚本王听着有人唱曲，声音耳熟，可是浅浅？”苏景焕低头看着怀中的人问，手臂在白浅清的腰边，一边说着一边又紧了三分，迫使人靠在他身上，“康华可在一边瞧着呢。”苏景焕略带警告的开口。

　　“王爷没听错吗？”白浅清一愣，心头跟着暗暗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听见了。

　　“浅浅一曲本王终身难忘，如此悦耳的音色本王怎会听错。”苏景焕开口，他在宫中，什么乐人没见过，什么曲子没听过，可偏偏被白浅清那一曲搞得抓心挠肝，不能安寝。

　　说实话，也是从那以后苏景焕觉得，白浅清这个花魁当之无愧。

　　世上美的人很多，但才华与美貌兼得者极少。

　　苏景焕敢说，宫中没有那个乐人可以将琵琶奏得那么魅，那么撩人心魄。只是听着白浅清唱曲，便觉得整个人跟着曲词内容一起，离合悲欢...

　　...

　　“王爷可是生气了？”白浅清问。

　　苏景焕闻言，摇了摇头。他刚到这里时的确有些生气的，气为什么白浅清不听话还要上台。

　　但如今他也明白，白浅清不单要养活自己一人。

　　“这件事...本王可以帮你。”苏景焕低声言道。

　　白浅清抬头，看着苏景焕抿了抿唇，犹豫道：“王爷...想要怎么帮妾身？”后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康华，随即踮起脚尖，唇凑到苏景焕的耳边轻声道，“王爷的事妾身不会过问，妾身的事自然也希望王爷不要插手...妾身与王爷只是合作关系，王爷也没必要如此认真的对待妾身...不值得的。”

　　说完后退两步，拉开与苏景焕的距离。

　　为了塑造她花魁的人设，楼中知道她家中情况的人少之又少，嘴巴也都严的很。可如今，她已将最不堪的一面暴露给了苏景焕，之前所有美好的想象也都应当破灭了...

　　“...你是本王的浅浅，又怎会不值得。”苏景焕当即开口。

　　“殿下...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就这样吧，感谢这两日殿下的照顾。”白浅清盈盈开口，她知这是苏景焕在演戏，但心口依旧莫名闷堵。

　　“浅浅...”苏景焕轻声唤道。

　　白浅清抬头，欠了欠身子转而离去。

　　苏景焕没有挽留，一声浅浅，而后再无而后...

　　.

　　回到房间，白浅清将门锁落上，只觉得屋子里太亮了。

　　晃眼。

　　绕着屋子行了一圈，将蜡烛熄灭了一多半，只留下前厅的几盏。

　　一边的柜子上，还整整齐齐的叠放着苏景焕的衣服，是已洗干熨好的。
　　白浅清伸手摸了摸，唇角不自觉上扬，半晌才察觉自己竟会看着苏景焕的衣服傻笑...

　　嬷嬷说得对，她是烟雨楼的花魁，不是那些大家闺秀名门淑女，本就不应该抱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在苏景焕的那套衣服下，是莫晓的外袍。

　　白浅清弯腰将下面的柜子打开，简单整理了与喜爱其中的衣服，后将苏景焕的那套塞在了最底层。

　　眼不见心不烦。

　　之后拿起莫晓的衣服，坐在桌边曾经苏景焕坐过的位置，心里空，想哭又流不出泪。
　　梦而已，醒了便好。

　　找出针线盒，便着手要给莫晓补衣。

　　“姑娘...白姑娘...？”门口，嬷嬷的声音传进来。

　　白浅清抬头，却见门上赫然映着两个人的影子。

　　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苏景焕追来了？

　　可是既然刚才没有挽留，如今这又算是什么？

　　白浅清自然不为所动，手中穿针引线，将最后一针缝好后，把针线包收起来，轻轻将桌上蜡烛熄灭。

　　屋子顿时陷入一片黑暗，白浅清抬头，看着外头依旧有一个朦胧的身影站在门前，长叹口气后抱着莫晓的衣服趴在桌上。

　　不知不觉中竟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