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一世红颜故》徐雨桁

20、第 20 章

　　白浅清将镯子套在手上，尺寸大小正正好好。

　　低头见匣子底部还有一张信纸，轻轻拿出展开，只见上头三个大字龙飞凤舞，赫然是苏景焕的写的。

　　-看窗外。

　　不晓得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白浅清缓步走到床边，将窗户打开。

　　楼下破天荒的漆黑一片，白浅清这才察觉到，今日烟雨楼甚至是这条街，都格外的安静...？

　　这边的街道在往常这个时间，正是人声鼎沸之时。即使客流不多，也不会这么早全部关门。

　　疑惑之时，天边一片亮光，无数的孔明灯飞上天际，照亮黑夜。

　　白浅清被眼前景象惊住了双眸，呆呆的愣在原处。
　　如今什么节日也不挨着，有能力有闲心放出漫天孔明灯的...会是何等人物？

　　“浅浅！”

　　楼下，苏景焕的声音忽而响起，唤回了白浅清的心神。

　　向下望去却是，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王爷？”白浅清迟疑开口，有些不确定。

　　话音落，只见远处地上有一火星连着引线，噼里啪啦的顺延而来，速度很快，紧跟着烛光四起，一圈一圈的照亮了周围。

　　楼下如今的景象，也终于显现在了白浅清的面前。

　　苏景焕站在烛光中央，手里拿着一捧鲜花至于心口，嘴角挂着笑意，抬头看向白浅清，满是温柔。

　　白浅清傻了眼，慌了神，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一圈圈的烛火将苏景焕与周围的人群隔开了，看好戏的人不少。不过他们都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没有一个人嘴碎开口说什么闲话。

　　“浅浅...”苏景焕再次开口，打破了平静。

　　不知道是不是白浅清的错觉，又或者是她离得远听不真切，总觉得苏景焕的声音有些发颤。

　　苏景焕喉咙动了动，握紧了手中的花束，用力到指尖泛白，继而朗声言道：“之前...本王从未喜欢过谁！见到浅浅的第一面也是看不透自己的心。但这么久的相处...我能感觉到浅浅和别人不一样，至少带给我的感觉不一样。”

　　“本王甚至要感谢，感谢这次被贬来此，感谢本王能拥有一个认识浅浅的机会。”苏景焕说道这儿，似乎有些抱歉模样开口。
　　“从认识浅浅起，本王便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也惹了很多的闲言碎语，如此让浅浅受了很多委屈...”

　　“今日，本王...我是想问，浅浅...可愿喜欢本王一下？”苏景焕说完，将手上的花高高举起，递向了那整栋楼中，唯一一扇开着的窗户。

　　莫晓康华几人混在人群里，等到苏景焕话音一落，便率先举起手来叫喊：“答应他！答应他！”

　　可回应苏景焕的，却是窗边突然消失的人...

　　孤零零的木头窗户被风吹着，吱呀吱呀的作响，窗边的人却已经回到了屋子中，一句多余话都没说。

　　“...”

　　康华尴尬的放下手，肩膀撞了撞一边的莫晓，低声问道：“你姐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莫晓斜眼反问，不想搭理。

　　苏景焕还僵在原地，心凉了半截，慌得厉害。
　　是因为周围这么多人，所以让白浅清下不来台了吗？如今要怎么办，这么多人，本王要怎么做...

　　就在苏景焕犹豫着要不要追上楼问清楚之时，人群外一阵骚乱。

　　人群分开了一条路。

　　白浅清一席红衣，如墨长发垂肩，站在人群边，因为出来的着急，甚至连外袍都没穿，鼻尖冻得有些发红。

　　“王爷，我来了。”白浅清吸了吸鼻子，软软开口，朝着苏景焕一笑。

　　苏景焕手中捧花应声落在地上，本阴沉着的脸瞬间扬起笑容，大步上前踢开地上的蜡烛，朝着白浅清而去。

　　白浅清也跟着往前，一下扑进了苏景焕的怀里，头枕着他的胸|口，心脏砰砰跳得热烈。

　　“浅浅...”苏景焕开口，敞开外袍，将人裹得紧紧的，狠狠搂住来人的腰，把她护在自己的怀中。

　　“我愿意的...”白浅清回答，是在距离苏景焕心脏最近的地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这。

　　“好——”苏景焕点头，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闭上眼睛，鼻尖是满满香气。

　　远处的康华见状，又撞了下身边的莫晓，开口言道：“吓死我了，你姐怎么回事？”

　　“你怎么回事？”莫晓嫌弃的看着他反问，后朝旁边退了两步保持距离。

　　侍卫话好多。

　　...

　　次日，上午。

　　昨晚苏景焕的举动已传遍了这条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轰动又让众人印象深刻。

　　未出阁的姑娘们，都以齐王苏景焕来作为评判的标准，必须要够真诚！

　　白浅清醒来后，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去找嬷嬷。虽然知道她一定会难为自己，但有关赎身之事的确也不能再耽搁了。

　　简单收拾后，白浅清找了一圈，最后才在嬷嬷的房间中看到她。

　　屋子里。

　　嬷嬷正坐着发呆，在见到白浅清后才直起身子，抬眼开口：“来了？过来坐吧。”

　　语气听不出喜怒，但能感觉到她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嬷嬷。”白浅清微微伏身，而后至其对面坐下，“嬷嬷今日怎么没在楼下看着？”

　　嬷嬷闻言，瞧了白浅清一眼，而后言道：“我若在楼下，你又怎么来找我谈赎身之事？”

　　“嬷嬷都知道了...”白浅清开口，想来也是，昨日那般惊喜，总是需要这条街上所有的店铺配合的，他们烟雨楼也不例外。

　　嬷嬷是一早就知道这件事的。

　　却没有反对和拒绝配合。

　　“说吧，你能拿出多少银子。”嬷嬷开口，直接了当。

　　白浅清闻言一愣，总觉得这和想象中的发展不太一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昨日之事那般轰动，你觉得我一个烟雨楼能对抗得了齐王殿下？”嬷嬷说这，长叹口气，“为了留住你，让齐王把我这楼给抄了，也不值当...”

　　“算我倒霉，这先前刚走了个春南，如今这花魁也要跟人跑了。”嬷嬷自顾自抱怨着。

　　“妾身...”
　　白浅清见她如此模样，忽而有些心软，张了张口想要安慰，却被她给打断了。

　　“往后赎了身，便不用再自称‘妾身’了，让人听去不好，白白低人一等。”嬷嬷嘱咐开口。

　　她是知道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的，而且齐王也给了警告，要她别难为白浅清...

　　“妾...我记得了。”白浅清开口回道。

　　嬷嬷满意模样，点了点头应下，而后言道：“待会你上台再以花魁之身跳最后一曲，而后拿了银子给我，我们便两清了。”

　　“如此...便多谢嬷嬷了。”白浅清起身行礼。

　　最后能这般体面的结束，也是嬷嬷给她这个机会，所以这个礼怎么都要给全了的。

　　回到房间，白浅清施妆挽发，换上她最常穿的大红衣裙，下楼朝着大厅戏台而去。

　　在座的客儿们见到正下楼而来的白浅清时，都愣了，止不住的发出疑问。

　　“浅浅姑娘？浅浅姑娘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上台？”
　　“对啊？浅浅姑娘上来做什么？”
　　“浅浅姑娘是路过吧？这个时间来也不对劲啊！”

　　理智者带着疑惑，而狂热追随者才不管那么多，只要是白浅清出现，他们就会呐喊。

　　“浅浅！浅浅！！”
　　“浅浅来了啊啊！”
　　“浅浅！”
　　“...”

　　白浅清在欢呼疑惑声中站上戏台，而后轻轻拍了拍手示意安静下来言道：“如今虽是晌午，但大家也不用如此疑惑...昨晚的事，相比众位都已经十分清楚了...”

　　“...”
　　“浅浅不要离开我们！”
　　“浅浅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齐王出多少银子，本公子加倍！”

　　“...我已向嬷嬷赎了身，这将是我以花魁白浅清的身份，在烟雨楼跳的最后一支舞，谢谢大家这么多年来的支持，浅浅感激不尽。”
　　白浅清说着，朝着台下众人欠了欠身子。

　　红衣一舞，倾国倾城。

　　他们即使再舍不得，也不会挡住白浅清的去路。

　　一曲结束，白浅清下台，便也不再是白浅清了。

　　收拾好东西，讲一些必需品和贵重物品带在身上，其余物品稍后苏景焕会名人来取。

　　寻到嬷嬷履行了约定的事，白浅清将自己剩余的全部银子都给了她。

　　虽然是买了宅子剩下的，但也确实不少了。

　　“多谢嬷嬷。”白浅清开口，她知道，即使是这样，嬷嬷还是亏了的。”

　　“别这么傻，这些年我可用你赚了个盆满钵满。”嬷嬷笑着开口，轻轻拍了拍白浅清的手臂，“往后说不准会发生什么，凡事留个心眼，在我烟雨楼的宝贝，可别让人欺负了。”

　　“好！浅浅谨记。”白浅清回答，鼻子一酸，只觉得矫情。

　　告别众人，天色尚早，白浅清没选择从后门离开。

　　路过大厅时引起不小骚动，缓步走出正门，抬眼便见苏景焕一直等在那里。

　　一直等着瞧着，苏景焕即使心中再焦急，却也忍着没上前帮忙。

　　直到白浅清自己处理完了全部事宜，走出烟雨楼后，这才迎上前去。

　　苏景焕张开双臂将人拥入怀中。

　　“浅浅辛苦久了，本王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