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一世红颜故》徐雨桁

14、第 14 章

　　白浅清说完也不多作停留，径自朝着台上走去。

　　台上已经按照她的想法安排妥帖，周围灯光暗了又亮，白浅清登台亮相，一颦一笑是众人从未见到过的模样。
　　若说刚才船上一舞是含苞待放，那如今这一曲便宛如初开鲜花，娇嫩欲滴惹人怜爱。

　　“再来一曲！白姑娘！”
　　“白姑娘别走啊！”
　　“再来一曲我这票便就给白姑娘了！”
　　“白姑娘别听他的！单凭刚才那一曲，我这票也铁定是姑娘的了！！”

　　演出十分顺利，白浅清在众人的高呼声中下台，回房将衣服换下后去了春南房间。

　　屋子里的屏风已经撤了，春南正躺在床上面色惨白，一边还放着几盆清水，有的已被血染红，应当是刚才清洗伤口用的。

　　齐王府上的医女正忙着调配药剂，苏景砚则是站在床边盯着春南看，神情严肃，眉头一直紧蹙。

　　“怎么样了？”白浅清走到苏景焕身旁，小声问到。
　　“失血过多人还没醒，但性命无碍，可如此伤痕定然会留下疤的。”苏景焕开口回答，说话间看向苏景砚，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苏景砚对一个外人这么上心。

　　“若是好好照顾着，应当也不影响什么，可能将当初给我的那祛疤药膏留一份给她？”白浅清思索着开口，若是疤痕严重，或多或少都会对客人有影响。

　　“那是自然。”苏景焕回道。

　　白浅清正要道谢，门口嬷嬷的声音响起：“我这烟雨楼当真流年不利，这一个两个都不让妈妈我省心——！”开口满是嫌弃，一边说着走进来，一边目光扫向白浅清以及床上躺着的春南。

　　“是浅浅不懂事，确实给嬷嬷添了不少麻烦...”白浅清温顺开口，这段时间烟雨楼因为她少赚了不少银子，嬷嬷心中有怨也是正常的，再加上如今春南受伤，白浅清稍稍放低些姿态也没什么。

　　但是苏景焕却看不得这个，将人拉到身后正想开口，却被一旁的太子抢先一步。

　　“这屋子里，可有你说话的分？”苏景砚厉声开口，不怒自威。

　　嬷嬷混迹惯了，随口的埋怨也没几位爷会当真，如今被吓得够呛，一个哆嗦才意识到这屋子里可是两位皇子。

　　“殿...殿下可别急，是春南这丫头没照顾好殿下，妈妈我这就再为殿下寻个新的！”嬷嬷说这忙向身后挥动着小手绢，示意门口围着偷看的姑娘进来几个，将这两位爷给稳住。

　　“被本宫寻个新的？”苏景砚看了一眼春南，而后转身走到嬷嬷对面，居高临下言道：“在你眼中，她们不过是件东西，坏了便能换一个吗？”

　　话音落，周遭静悄悄的，只有苏景焕不动声色的抬眸开了一眼。

　　“那殿下以为应当如何...”嬷嬷试探问道，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说错什么惹得他不高兴。

　　“本宫的东西，不论好坏都是本宫的，任何人也动不得！”苏景砚开口，而后言道，“这姑娘，本宫买下了。”

　　“殿下还说什么买不买的，若是喜欢自然是送给殿下了。”嬷嬷连连讨好。

　　苏景砚不言，伸手取出一沓银票后道：“本宫的人还没那般廉价，待她身子好些，本宫便带她离去。”

　　“那是自然！殿下想如何那便如何！”嬷嬷兴高采烈接过银票，那数量无需清点便知够买下她半座烟雨楼。

　　春南的确是个会赚银子的姑娘，但受了伤往后如何还说不准，不如趁着最后狠狠赚上一笔，嬷嬷自然没有异议。

　　苏景砚心满意足的点点头，后挑衅一般瞅了一眼苏景焕，只不过苏景焕只顾着低头看自家浅浅了，没工夫与其对视。

　　苏景焕知道太子没那么狠心，从他说出的那句话开始就知道。他们生在皇家，没体会过什么亲情，父皇子女繁多，他们不过是争权夺位的工具，一出生就被各方势力人操控着。

　　若是没有价值了，那便换一个。

　　苏景焕是这样，那他苏景砚会不会是下一个呢...

　　白浅清倒是没思考的那般复杂，不过是发愁看不出苏景砚是否真心，不过能赎身出去，总比一辈子蹉跎在楼中要强得多。

　　三人各有心事，从春南屋子出来，苏景焕一直跟在白浅清身后，直到人进屋。

　　‘砰——’

　　苏景焕吃了个闭门羹。

　　“浅浅？”苏景焕抬手叩门。

　　“没锁。”白浅清的声音传出，她不过是看苏景焕心不在焉，让人回回神罢了。

　　“殿下可有什么心事？”白浅清问道，“虽然今晚出了这么多事，但大家都平平安安的，殿下还在忧心什么呢？”

　　苏景焕摇了摇头，今日白浅清已然经历太多，他不想让之前不好的事情干扰到白浅清。

　　眨了眨眼睛，苏景焕上千缓缓环住她的腰，而后言道：“本王在忧心，今夜若是留在浅浅着，可能得一床被褥？”

　　“殿下不回王府吗？”白浅清没有排斥，好奇开口。

　　“今日太子遇袭，本王自然要留在太子身边保护——”苏景焕的瞎话张口就来，说这还低头偷瞄了两眼白浅清，见她神色无异，才继续言道：“虽然如此...但看皇兄模样，应当是要留在春南姑娘房中过夜的...那么本王自然只能留在浅浅这里了。”

　　“如此为难吗？”白浅清笑问，“妾身也可以寻间客房给殿下休息用。”

　　“我们二人能解决的事，便不要再麻烦嬷嬷准备了。”苏景焕说着，拉着白浅清熟门熟路的寻到柜子，打开里头赫然留着一床被褥，“本王就知道浅浅贴心急了！”

　　白浅清瞧着他活要面子的模样便想笑，任由苏景焕将被褥拿出来放在地上后，白浅清这才将人拉到一旁坐好，免得他笨手笨脚的妨碍自己。

　　将褥子板板整整的铺在地上，白浅清正忙活着，便听见身侧苏景焕的声音犹豫着响起：“衣服的事，浅浅不想要与我说说吗？”

　　白浅清手上动作一顿，后叹了口气言道：“殿下应当也想到了，是春南。”

　　“我二人本就是竞争关系，往常都是各凭本事，而如今这般行径应当是前些日太子的那个约定对她来说，诱惑力太大了。”
　　白浅清继而言道：“事情发展至此，究竟是为什么也不重要了，殿下觉得呢？”

　　“本王全听浅浅的。”苏景焕笑着回答，很是宠溺。

　　四目相对，摇曳烛光映着二人笑容，一切都如夏天的风，是那般的美好。

　　晚上。

　　虽然白浅清一直表现的都很淡定，但毕竟船上是她第一次打人，还将人直接砸晕了。

　　因此睡得并不踏实。

　　先是梦到在大火的船上，刀剑厮杀，她打不过只能拼命躲藏，转身却被一剑穿过了胸膛。

　　贯穿胸膛白浅清还没觉得疼，下一秒整个人变坠入深渊一般向下沉沦......

　　床上的人正在做恶梦，床下的苏景焕也睡得不踏实。

　　刚才的话说得半真半假，他也的确是放心不下，留在这里以防那些人再找机会杀过来。

　　听到床上似乎有动静，苏景焕瞬间睁开眼睛，向里间望去。

　　天色很黑，留了两盏蜡烛没熄，却依然看不真切什么。

　　苏景焕起身走到床边，见白浅清口中念叨着什么，手紧抓着被子，额头细细密密的冷汗直流，应当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

　　抬手想将人唤醒，苏景焕指尖一顿，忽然记起小时候宫中的嬷嬷告诉过他，说若是梦魇千万不能随便叫醒，容易将人吓坏。

　　抿了抿唇，苏景焕左右张望，拿起一旁干净的布，小心翼翼为白浅清擦汗。

　　而后握紧她的手，轻声安慰道：“浅浅没事了，有本王在，不用害怕，浅浅多勇敢...”

　　如此一直反复轻声念叨。

　　因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用。

　　时间一点点过去，苏景焕维持着这个姿势不知过了多久，胳膊腿儿都麻木到没有知觉。

　　但白浅清的状态的确是好了不少，单以他习武之人来看，脉象平稳，呼吸节奏顺畅，定是无碍了！

　　苏景焕功成身退，正要离开。只不过刚站起身子，却是一个趔趄...

　　腿软了，站不起来...

　　趔趄的同时苏景焕还怕动作太大会将人吵醒，慢慢挪动将腿伸直，静悄悄的便也放弃了叫人来扶，苏景焕索性趴在床边。

　　一起睡觉吧。

　　白浅清只觉得自己即将被黑暗吞噬，一张大手狠狠将她拉上了岸，而后两人一起拼命跑着。

　　一路上遇到的所有危机，都会被这人迎刃而解，可她却始终看不清这人的脸...

　　缓缓睁开眼睛，白浅清手指微动，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着，竟然一时间分不清是在梦境还是现实。

　　偏头看去，竟是苏景焕。

　　“殿下？”白浅清试探开口，不知这人怎么睡着睡着跑到自己身边来了。

　　苏景焕闻言动了动脑袋，在白浅清肩颈蹭了蹭，口中含糊着说了一句也听不真切，不过在念叨完后转头继续睡了...

　　白浅清看着天花板，思索着昨夜的梦。

　　又看着仍旧紧握着自己的手的苏景焕...

　　将她带出深渊之人，就是眼前这个迷迷糊糊的小睡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