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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四、拜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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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闹的街头上人头攒动,众人皆是一副充实自得的面孔。只听小贩们的叫喊声此起彼伏,悉数传进街道上正悠悠驶着的宽大马车里。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上好的胭脂水粉,胭脂水粉了,大家过来瞧一瞧看一看啦!”
“来来来,那位少爷?过来看下吧,新到的宣纸啊,包您满意!”
“哎姑娘姑娘,看您那个水灵样,来挑挑这些首饰吧,这手艺在我们馨城可是独一无二的,绝对的物美价廉!”老板说得口沫飞溅,好不热情。
摇曳的流苏顽皮地在女子肩上跳跃,但瞧她抱着膝盖坐在马车一角,紧绷的小脸分明是怒不敢言的憋屈样。
‘姓杜的,姑且不谈在我开封前房内就有了小蜜,这一大清早的又戏耍本小姐!是可忍孰不可忍,早晚我要让你拜倒在我的丫鬟衫下!’紧了紧袖子内的拳头,姬姚瞥一眼此刻正坐在软垫上闭目养神的美男子暗暗下定决心。
突然间,男子竟睁开清亮的星眸,揣着狐疑的目光似流水般淌过,一一扫在姬姚身上,让她一时间动弹不得,虽然心里直想快挪开眼睛,快……
马车外,喧嚣依旧,然又不一般,隐约间是噼噼啪啪的鞭炮声还有纷繁的对话声。
“恭喜何员外,贺喜何员外!祝员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群老少乞儿端着饭碗子讨好,这馨城第一首富办寿,肯定出手不会小气。
“去去,都去侧门领馒头跟米,别挡着大门!”
乞儿们一听是在侧门发馒头还有白米,一个个争先恐后地离去:“谢谢谢谢!”
“主子,到了。”杜安的声音稳稳滑进,结束车内两人的视线纠缠。
“咳”姬姚不大自然地收回眼神,垂下眼睑挡住郝然之情。不禁心下暗骂,真没出息,又丫的迷死在那双眼睛里了。
瞧着她径自垂头的摸样,杜宇泓不禁摇首莞尔,继而衣摆轻提出了马车。
“于洪掌柜到!”侧站在门口的小厮高喊着。
“呵呵呵,恭喜恭喜啊!”
“于掌柜客气了,快里边请!”何管家欠身道。
尾随其后的姬姚,此刻才知道杜宇泓出门来的是这儿。
【何府】宽大的院门上贴着显眼的寿字,两边高挂着红灯笼,垂吊着红绸缎。满眼的喜庆之色,衬着众人脸上洋溢的笑靥,今日却是个黄道吉日。
“呀,杜庄主来了!”何管家一回首,便看见人群间走来的杜宇泓等人,立马迎上去。
微微颔首继而环顾四周,杜宇泓含笑道:“今日真是好生热闹,不知老寿星人呢?”
“老爷已经在里面等杜庄主许久了,请跟小的来!”说罢,他引着杜宇泓走进何府。
进了何府方知其大,庭院楼阁,百转千回;廊庭深深,檐牙高啄,与第一山庄较之,所差无几。
“恭喜何老大寿啊,何老真是老当益壮,不输后辈啊!”
“对对,何老的精神气更胜当年啊!”
“哈哈哈,各位客气了,客气了。”姬姚一抬头,便看见那被众人称为何老的男子,年近六旬,手把山羊胡,衣下大腹便便,苍老的脸上一双深窝眼却是精光湛湛。不知是不是她多虑了,姬姚总觉得那份精光时不时地照在她身上。
“何老。”杜宇泓清亮的声音响起,让姬姚得以收回心绪。
原本聚在何员外身前的众人纷纷散开。
“杜庄主!”“杜庄主!”……
“宇泓?哈哈哈,你可算是来了。”大手拍上杜宇泓的肩膀,“嗯,奶娃娃长大了,真是跟当年你爹杜逍之不相上下啊!”
“何老玩笑了。家父和家母在外游历,所以不能前来贺喜,特叫我带来丹台春晓,祝贺何老福寿安康!”父母?对啊,她对米饭主子的了解还真是甚少!
身后小厮小心抬上,所谓丹台春晓,俗称“寿山”,乃来自边塞的稀有青玉所作。玉山宽150厘米,高105厘米,由前朝画家吴琮设计画样,朝雀雕工大师历经4年时间精心雕琢而成,下有流云铜座。玉山富有诗情画意和浓厚的生活气息,象征“寿比南山不老松”。
“哇”院中众人纷纷投以艳羡之色。
“呵呵呵,他们夫妇二人还是那般逍遥啊!哎……”灼灼的阳光下,何员外此刻的神情有些古怪。
这时,何管家走过来对着何员外说:“老爷,前院可以开罗了。”
“哦,对对对,玉儿特意差人从外地给老夫请来名班‘小凤仙’,都说这个戏班子功夫不简单啊!”
“小凤仙?好呀,今日算是有耳福了。呵呵呵,何老先请!”人群里一青衣儒生大叹,不禁引起姬姚几记白眼。看戏?古人的趣味还真是少得可怜!想到这,姬姚的脸上流露出怜悯的神色。
“怎么?不喜欢?”
“啊?”惊愕间,那张俊脸明明远离自己,可淡淡的声音分明来自杜宇泓。再看众人,依旧在你言我语,似乎根本没有留意他们的交流,“不喜欢又怎样,喜欢又怎样?”柳眉一挑,姬姚低声回应,然后等着他接话。
轻甩衣袖,杜宇泓又一次轻笑,他的笑容如同三月的春风,使人倍感舒心与暖意。在他那双眸子中,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淡如烟云,无痕无迹,却在他定神时,眉眼间有着令人信服的莫名魅力。他唇瓣微启,“喜欢那便去,不喜欢那便,”在姬姚热切的眼神里,但听他细细道来,“更要去。”
“噌”险险稳住自己,姬姚抬眼望着那身着白衣蓝线织锦的男子嘴角勾笑转身而去,心下不止一次地在那默默摇头,丫的真会捉弄人,白长一副柔弱相了!
“机灵点!”没等姬姚念叨完,杜安就拽过她的袖子。杜安不明白主子今日怎么就带了个除了长相好外,看似什么都不懂的丫头来。
“哦。”探头找寻杜宇泓,姬姚只瞧见他什么时候又走在何员外身边,与他相谈甚欢。
依依呀呀,台上正上演着一出拜寿戏,旦角俏丽孝顺,老生慈祥富贵。合是合景,但是,“哈啊”她好困。
站在杜宇泓身后的姬姚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何员外发话:“你们这些小辈们就不用跟我们老夫一起掺和了,老夫特意在别院给你们做了安排。老周,带各位去吧!”
“有劳了!”“是啊,有劳了!”公子哥们纷纷站起身,唯独杜宇泓还浑然未觉般坐在何员外身边看戏。
“宇泓,你怎么不去?陪我们这些老夫可不好玩呐!”捋一把胡子,何员外眼中透着深意。
隽眉一提,杜宇泓端起茶盅品香:“哪里,在这听戏,挺好的。”
虽然杜宇泓推辞了,但何员外似乎不死心,“哎,”语调由低转高,很是不认同,“就当是去照料下我家玉丫头吧,你也知道她的脾气,也不知她在那会不会搞出乱子来!”
但看杜宇泓只是继续品茗,“其香至醇,好茶!”轻轻搁置下茶盅,他站起身朝着何员外轻笑。
当下,何员外笑着唤来小厮。
一路上,姬姚跟在杜宇泓身后搓着手臂,气恼地在心中鄙视一旁淡定而行的杜安,不就又开了会小差嘛,至于这么大手劲拉她走吗?可怜的手臂定是红了,说不定还紫了。丫丫个呸,咒你丫的今天便秘,内分泌失调,最好尿床!
不知不觉,他们已来到一个种满茉莉的别院,花香伴着清风窜进各人鼻尖,带着若有似无的清爽。叮叮咚咚,别院内传出一串动听的音律,其声婉转缠绵,如泣如诉,拨转间,几分大气不掩而释,如高山流水,令人惊叹。
“杜庄主,请!”
“嗯。”杜宇泓负手而立,提脚跨入身后两人急忙跟上,岂料被人挡住。
“二位就先跟我去休息下吧,里面定是不缺伺候的,二位尽可放心!”
“啊?”不准进?为什么?肯定有猫腻!
杜宇泓听到后回首道:“那你们便先下去吧。”说完,清风依旧,衣袂飘漾。
“好吧,”杏眼转动,姬姚瞥一眼面无表情的杜安,“喂,既然人家这么说了,还不快跟上。”在别人地盘,她得稳住!
“这位姑娘真是识大体,来,这边请!”再望一眼远去的峻拔身姿,姬姚暗道,决不能放任小羊在自己眼皮底下逃脱!
随着侍从的指引,杜宇泓悠悠踱至逐风亭,乍眼看去,皆是青年才俊,大家闺秀。亭中央,一红衣席地抚琴。心下不觉好笑,何老此举不是牵线是哪般?
“杜庄主到!”
“杜兄。”少爷公子们看到杜宇泓,纷纷上前打招呼。
一一颔首,杜宇泓温润而笑。
“宇泓。”只听人群间,一个不甚清脆但低婉的声音响起。那人步步走来,若牡丹花开。
“鸣玉。”不错,此女子便是何员外之女,何鸣玉。
但瞧她笑得毫不做作,一颦一笑皆是兴致而使。眉目间,一种媚态自然流露,瞧得众男子心痒痒。
“宇泓怎么好久都不来看玉儿了?”巧笑着,何鸣玉娇嫩的素手缠上杜宇泓的手臂,笑得理所应当。她与杜宇泓打小就两小无猜,但现在大了,她也不知收敛。
“啪!”一块砖瓦滑落,索性有琴声在,众人都没发觉。姬姚趴在墙上,咬牙切齿!之前她到了那个所谓的休息地方,坐下来没吃几口心爱的吃食便辛苦地爬上来,可不是为了看这些的!死丫头,也不瞧瞧自己长的那样,有她姬姚美么?轻摇食指,姬姚心中很不忍心地念道:“那是不可能的!”
杜宇泓不动声色地挣开她的手:“刚刚你们在玩什么呢?”
何鸣宇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可马上又笑意嫣然,“我们刚才在作诗玩儿呢。”
边上的公子们都看出了两人之间的门道,各自心里算盘都打的响亮。这何鸣宇分明对这杜宇泓有意,可只要亲事未定,一切便皆有可能不是么?
“何小姐,不如我们继续刚刚的对子?”一清俊男子,儒雅荡然,但有股迂腐之气,姬姚在那墙顶频频摇头。
“好啊,这次谁先来?”
“噗嗤”原来这小姐好这口啊!哎,可惜了可惜了。不过姬姚肯定这小姐可不是那么好追求的主,那谁谁,你这书呆子摸样就算了吧,定是压不住这种娘子滴!
此时亭中诗语不绝,大多是赞美何鸣玉容姿绝美,而杜宇泓已经坐在另一边的石凳上与人下棋。哎,看她的米饭主子在哪都是那么吸引人!这等魅力可叫她如何阻挡得了啊!
当然,期间不少俊男美女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弹琴者,月上楼花魁——墨衣。琴声始终轻弹,点点滴滴扣人心扉。远远的,姬姚再挪上来点架起手遥望。
一头黑发随意的披在肩头,一身红袍把白皙的肌肤衬得更胜寒雪。这个女人定是比那何鸣玉更美!姬姚心中笃定。她细细品着美人,猛然间她惊住,她她她,她的胸怎么是平的?
灵动的指尖轻跳,清越的音响百转流觞。墨衣缓缓抬头,“啊!”姬姚一个没抓住竟生生滑下墙头。背部着地疼是绝对的。但是,此刻的姬姚脑海里只是盘旋着那人绝美的脸。那个男人竟然长着一副比女人还美的容貌,狭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轻抿,嘴角轻扬,肌肤赛雪,浑身散发着一种妖冶的气味,他真的是男人吗???
“谁在那?”有人!
姬姚当下弹跳起身,也顾不得疼痛飞速消失。
“咦?难道是我耳误了?”一家丁摸着脑勺摇头离去。
黑子落定,杜宇泓轻启香茗嘴角漾笑。只听对方啧啧奇叹:“好棋,好棋啊!杜兄好生厉害,短短时间内以甚少的黑子竟然就让在下无路可退,在下佩服,佩服啊。好棋,好啊……”那人说着,满脸痴狂地盯着那盘棋一动不动。
“浩兄承让了,在下还有些事就不奉陪了。”说罢,衣摆轻扬,人已起身朝外走去。而那下棋者,一心琢磨着棋局,连杜宇泓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
逃至一座假山后姬姚方停下喘气,瞧瞧四下无人她不禁摸上后背,疼死她了。
“哎,这又是哪啊?”不会又跟在山庄一般迷路了吧,早上她可是找了好久绕了好多圈才走出去的,现在情景再现啊?考!
蹲在草丛间,姬姚琢磨着是不是该站在这里大喊救命。正苦思冥想着,她却看到一个高挑的男子弯身走进并不显眼的假山里。
姬姚好奇的挑眉,接着也猫身跟了进去,她倒是要看看这男子神神秘秘的想要干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