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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42 想报仇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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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上空骤然暗了下来，乌云翻涌，夹杂着风雨欲来的湿气。
洛清欢心下一紧，知道他们进了设好的陷阱里。只是不知道什么人有这样的本事，竟能呼风唤雨，布局方寸之间。
她刚想要开门，手未碰到门栓，却被一道青紫色的光斥了回来，登时退了好几步。
许流年抬手将她扶住，沉声道：“有人设了结界，这个气息，应当是——”
他袖袍翻飞，手指微动，门上一道白符赫然显现，上面猩红的字迹张牙舞爪，字迹末尾几道红色细细垂下，直垂到白符底端。
血滴的形状。
洛清欢吸一口凉气，道：“……生死符？”
许流年点头。
生死符，以命作为赌注的符咒，来者不将性命留下，丧命的便是符上血迹的主人了。
不找到那人，他们怕是出不去了。
“我们是不是早已被盯上？他怎么知道我们会来？”叶舞尘紧紧攥着风刃剑，端着戒备环顾四周。
“这倒未必，只是寻常人进来，生死符不被催动罢了。”许流年蹙眉道。
放眼望去，数十亩的院子竟只有一条小径，两旁全是柳树，有数百棵之多，枝叶低垂，将深处的光景都遮住了。
钉魂柳，钉魂柳，谁家宅院好端端的，会种这么多柳树？
“等等，这是障眼法，我们看清楚些再走。”洛清欢疾步走到众人面前，召出惊鸿鞭，默念咒语，信手一挥——
数百棵柳树竟齐刷刷地被拦腰斩断！
叶舞尘看直了眼，惊叹道：“清欢，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洛清欢神情自若，下意识瞥了一眼许流年。
“不错，有进益。”许流年目光落在她白光莹莹的惊鸿鞭上，淡淡点头。
洛清欢扬唇而笑，甫一侧脸，笑容就僵在唇边。
刚刚被拦腰斩断的柳林，以肉眼可见地速度迅速生长，眨眼之间便恢复了障目之势。
既然是个魔阵，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破解的，洛清欢早有心理准备。反正刚才柳林倒下的一瞬，她已经看清了里面情形，再长起来也没关系。
柳林里面什么都没有，单纯一片树林而已。
她朝后面三人招招手，示意大家跟上，却被许流年几步拦在后面。
“跟紧我，这里面有蹊跷，先不要分散。”他叮嘱道。
洛清欢偷笑，这人的面具被强行扯下来之后，连“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都懒得做了。
他之前到底在避什么？对误会懒得解释，对中伤不屑反驳，摆一副孤高疏离模样，生怕别人亲近似的。
总不会是属雪人的，怕大家对他太亲近太热情，将他融掉了吧？
正想得出神，不想脚下一绊，差点跪到地上。一抬头，原来已经到了廊前阶下。
可是，许流年去哪儿了？
她蓦地回头，心里咯噔一下，连卿影和叶舞尘也不见了。
不知又入了什么邪阵，应当是方才被绊的那一跤出了问题。
她手掌微舒，暗自聚起灵力，缓缓推开房门。
里面一人正坐在桌前，正埋头研究什么，听到门响立刻转过头来，等看清了来人，温声道:“我找到了一样东西，你来看。”
“师兄？！”
许流年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许流年颔首:“方才在门外，突然发现你们不见了，便一个人先进来看看，你看这个——”
说着一摊掌心，见新发现展示给洛清欢。
木雕的昊天塔？大小和形状简直一模一样，不同之处只在于材质，这一尊是木头做的。
“你在哪里找到的？会不会是个陷阱？”洛清欢暗暗打量房间四周，并无特别之处，不由满腹狐疑。
知道许流年的昊天塔的人并不多，而见识过它的妖魔都被灭掉了。是谁将它刻得如此惟妙惟肖，还将它随意摆放在这里？
她将木雕接过来，正要仔细观察其中隐秘，突然掌心一热，从木雕里发出一阵刺眼白光，晃得她皱眉侧开脸去。
“洛清欢。”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声音缥缈又透着威严。
是谁在那里？
洛清欢茫然四顾，四周雾蒙蒙的，一切都隐藏在了雾里，看不见，摸不到，这里像一片不曾开辟的鸿蒙之地，让人不知何来，不知何往。
这是哪里？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她狠劲儿掐了自己一把，火辣辣地疼。
那个声音一声嗤笑，荡着回音道：“此处并非梦境，而是仙暇之域。我乃睚眦神君，专管天下不平之事。遇到本君，算你运气好，你可以提出一个愿望，比如让你的仇人灰飞烟灭，然后继承他的法力。怎么样，是不是很激动？”
睚眦……神君？睚眦不是魔兽吗，什么时候封的神君？难不成异域的虎豹熊罴到了人间，都能自封为神仙？
见她迟迟不答话，那声音又道：“我知晓所有前尘旧事，能预测所有因缘后续，比如这个——”
一个物件不知怎的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是那尊木质昊天塔。
“一年之后，它会再次将你绞杀其中，而你不会再有好运气转世偷生，绞杀你的仇人却受尽世间荣光，受万人敬仰，享美人环伺，不知你会作何感想？”
“我……”
“会不会死不瞑目，恨不得把那个将你作垫脚石的恶人碎尸万段？”
“那个……”
“敢爱敢恨是你的自由，所以我便来了。想改变你的命运吗？求我吧，我会将他就地扼杀，让他再无机会为恶。”
“可是……”
“不必害怕，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与你没有任何关系，而且你会继承他的所有术法，变得更加强大。不必谢我……”
洛清欢摆摆手，歉疚道：“不好意思，这位……神君前辈，打断一下——”
威严而缥缈的声音一顿，不悦道：“有话快说。”
“请问前辈怎样将他就地斩杀？据我所知，他的术法深不可测。”
一阵风声穿过，又似乎是睚眦放肆的笑。
“你在怀疑我？不过本神君心情好，不与你计较，只要将这个木雕染上你的血，念他的名字咒他永世不得超生，自然就能将他的魂魄碾碎。”
洛清欢轻笑。
“高兴了？回头为我立个功德，也算对得起我的善心了。还有什么疑问，一并问了吧。”
“还真有一个问题要请教。我想问的是，我那师兄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那么多……呃，神仙想除之而后快？”
睚眦缓缓道：“出身何足道，只道方寸心。我且问你，他置你于死地，你恨不恨？若他再次将你绞杀，你惧不惧？”
洛清欢鼻息轻叹，道：“其实并非他置我于死地，是我自己选的死路，那种情形之下，若他是我，也会做同样的决定，决然赴死。所以，我又何必恨他？”
“他若再次杀你呢？”
“那也是我命薄，与旁人无关，就不劳神君费心了。如此，神君可以放我回去了吗？”
“不知好歹，我见你资质绝佳，本想助你一把，你却如此冥顽不灵。”睚眦怒道，忽而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冷笑一声，“其实你心里还是怨他的吧，只是让所谓的大义蒙了心，不信你看，我将他斩杀，将他的法力全都给你，不信你不谢我。”
洛清欢只觉云开雾散，自己还是坐在那间房间的桌旁。对面的许流年眉目沉沉，正端详着手里的木雕昊天塔，陷入沉思。
“师兄……”她想喊他，可是发不出声音，连嘴巴都张不开，如同被下了咒禁一般。
洛清欢心脏怦怦乱跳。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手动了，像被另一个人控制着，自己的意识与动作完全被割裂开来。
“师兄，我再看一眼。”她听见自己这么说，然后伸出手去将木雕拿了过去。
不知怎么的，突然手指一阵刺痛，自己的声音委屈道：“哎呀，扎破了，师兄。”
木雕昊天塔上面，染了几滴猩红。
不要，不要这样，她的意识拼命挣扎。
可是没用，她感觉自己的眉眼不受控制地弯起，那三个字就要冲出喉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