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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师兄诈尸了 ...

  •   南宫彦得了消息,连夜往虚衡山赶。
      他心无旁鹭地专心赶路,然而身边跟了个小的,一直在问东问西。
      “南宫将军,你走得这么急,是出了什么事吗?”
      “师门有一点小事。”
      “是不是你的师兄又被人欺负了?”
      “能欺负我三师兄的人已经死了。”
      “他诈尸了?”
      ……………
      “小殿下。”南宫彦冷静地说,“您知道世上有一种不受欢迎的动物叫乌鸦吗?”
      小孩从善如流:“好的,我闭嘴。”
      这一代大弟子怀青已在山门等候许久,见了南宫彦还未行礼,对方已匆匆越过他,道:“掌门何在?”
      怀青说了地方,又把目光投向他身边的孩子:“这位是………”
      小孩慑于南宫彦威严,憋了一路没敢说话,正眼巴巴等着怀青挑起话头,结果自己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南宫彦冷冷道:“北郡国君的小公子,北冥越。”
      同宁晚雪一样,南宫彦也没逃过师兄的摧残,只不过他运气比前者好些,战败将死之时被人救下。
      救他的人是北郡的国君,不知他的身份,亦不掺和仙门争斗,单纯是善心大发而出手,结果给自己捡回来个镇国将军,保了疆域数十年的安平和稳。
      南宫彦认了救命之恩,保护神一般守着北郡,他是极为固执的人,宁晚雪怎么劝说都请不动他回师门,只得任着他一个能在仙门大放异彩的高手给北郡王训练军队,顺带包办了那一群王子的武术。
      北冥越是北郡最小的公子,年岁尚小,不到参军训练的时候,但自幼粘人得紧,南宫彦走得急,没空安置他,索性一同带回师门了。
      怀青看出他心情不好——听到那个消息的人,基本上心情都不会美妙——不愿多介绍北冥越,也识趣地不多说,只专心引路。
      宁晚雪独自一人坐在厅堂,摆在桌上的茶水仍是满满一杯,已经凉透了。
      他微微垂着头,神色沉静,好似在思索什么,又好像只是单纯在发呆。
      “砰”的一声门院大开,南宫彦携一身冷雪入了屋内——以他的修为,满可以一气登山而不沾雪尘,是要护着一个年幼的北冥越,才把衣角都沾满了水渍。
      他的脸色比这满山的风雪还要冰冷,见了面也不寒暄,直入主题问:“人呢?”
      “在内间,素蝉长老正给他检查身体。”宁晚雪扶着桌子站起来,眉头微蹙,“老四,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接到灵笺就启程了。”南宫彦说。
      宁晚雪说:“灵笺?我没有发灵笺。”
      南宫彦十分不耐烦:“是老六发的。”
      “老六又怎么知道?”
      “她在虚衡山的暗桩说的。”
      “………”为什么安插奸细都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南宫彦毫无自觉,紧追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晚雪叹了口气,又慢慢坐了下来,将那杯冷茶持在手里,摩挲一会儿,道:“你还记得以前有一年除夕,你端了碗汤圆到我院子里………”
      南宫彦一头雾水,不知道他怎么从那么久远的事开始说起,还是耐着性子说:“你说的是大伙儿偷偷给你过生日,被师兄发现,大半夜一起罚抄策论的那一次吗?”
      宁晚雪说:“你就不能记着点儿好的……对,就是那一次,我还许了个愿。”
      南宫彦冷哼道:“就是你那愿望太过灵验,把师兄给召回来了。”
      他说到这里,就见宁晚雪定定看着他,一言不发。顿时起了不妙的念头:“莫非你………”
      宁晚雪凝重地点头。
      南宫彦:“………”
      北冥越自小娇生惯养,平素出门就是多走几步路都要备上车轿,今日赶了这么久的路,又被猎猎冷风一吹,雨雪一刮,早冻得浑身哆嗦,脸色发白。
      南宫彦急着见掌门,让怀青带他去药堂,素蝉长老看了一眼,就说:“寒气入体,没有大碍,自己去烤烤火驱出来就好了。”
      于是北冥越在药炉边烤了会火,又喝了碗热姜茶,整个人就活了过来。
      他到了陌生地方也不害怕,反而对南宫彦的师门十分好奇。
      药堂是虚衡山炼药之地,常年升着炉火,架上挂满药材,室内弥漫着仙草与丹药的香气。
      他转了一圈,没看见大人,只见到一个比他还小的小孩儿,正坐在桌前,慢腾腾地卷起自己过长的衣袖。感觉到他的视线,那小孩转过脸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出于交友目的,北冥越友好地对他笑了笑。
      “…………事情经过就这样的。”宁晚雪说完,整个厅堂都陷入了沉默。
      其实宁晚雪也挺无辜的。
      他只是在师兄的旧院里吃了碗汤圆,又回忆少年事,感怀了一会儿。
      等他回返正殿,怀青就已经领着人等在那儿了。
      “掌门。”怀青是老五带出来的弟子,老五自身无论修为还是心计都不如其它同门,唯有看人眼光和教导徒弟上是一把好手。
      怀青稳重成熟,上一代争斗得再厉害,他自不动如山,毫不动摇地打理宗内事务。
      然而这一次面对宁晚雪,他却罕见地露出为难神色,仿佛无法决策似的,说:“掌门,你看。”
      他把身旁那孩子往前推了推。
      宁晚雪不必他提醒,他自看见这两人时,目光已凝在了那孩子脸上,再也无法移开。
      那是个七八岁上下的男孩,可能更大些,骨架已经现出了宽度,嶙峋地撑起衣服。外头正下着雪,他只穿着单薄的一件青色短褂,细瘦的手臂白生生地露出一截来。仰头望着步步走近的宁晚雪,他眼里一丝波澜也无,平静得不似这个年纪的孩子。
      那面容,那神态,竟与已死多年的师兄一模一样。
      怀青小心翼翼地解释:“……是清雪道的师弟在半山腰发现的,这孩子就坐在路边,雪下得大,他衣裳颜色又浅,差点就没发现。”
      虚衡山有收养弃婴的习惯,宁晚雪的大师兄就是师尊临时起意抱回来的流浪儿。附近的居民若是有养不起的孩子,也会送到山下来。
      但在半山腰发现一个落单的孩子,还是前所未有的事。
      不说护山大阵能挡住九成以上的访客,单是这样的天气,一个衣着单薄的孩子,就不可能自己爬上山。
      发现他的弟子不敢怠慢,当即禀告了怀青。而怀青看见这孩子的面孔,心中惊骇,面上不动声色地打发走了其他人,自己领着他来找宁晚雪。
      后面怀青又说了什么话,宁晚雪没仔细去听,无非是通知其它师叔,再让知情弟子不要乱说之类的嘱咐,他大概是全应了下来,没露半点异样。
      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牵着这孩子的手,亲自把他往药堂领去了。
      整个过程仿若梦游,他把人送过去,自己又回来。一整天都魂不守舍,也不知干了什么,第二天又是坐在桌前发呆,直到老四冲进门来把他叫醒。
      “你确定那孩子跟………”南宫彦努力了一下,才能尽量平静地吐出那个名字,“萧竹月生得一模一样?”
      宁晚雪这时候差不多接受了事实:“我与师兄一起长大,他在这个年纪,确确实实就是这副样貌。”
      “分毫不差。”
      南宫彦只沉默了一会儿,便说:“眼见为实,我要亲眼确认。”
      宁晚雪说:“你不能这样去,会吓到他。”
      就算是他自己,两天前把那孩子送到药堂,就没再去看过,生怕自己未能控制情绪,做出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来。
      南宫彦毫无他的顾虑:“如果那孩子不是师兄,我自有分寸,如果是,师兄还会被吓到?”
      强悍绝情如师兄,一辈子就没有过半点不安的时候,宁晚雪深深怀疑,师兄到底有没有害怕这种情绪。
      犹豫了片刻,南宫彦已是等不及,他行事果决,转身便往药堂走去。
      宁晚雪只得追着他而去。
      到了地方却没见到人,药堂空空荡荡,因为过节,大小弟子都放了假,连炉子都没人看顾。素蝉长老择药回来,也没注意到这儿的人跑到哪儿去了。
      宁晚雪一身热血都险些凉透,就要祭出水镜来满山找人。南宫彦反倒比他冷静些,说:“越儿顽皮,师……那孩子若是年纪还小,或许是被他带去玩了,我找他比你方便。”
      宁晚雪很难把师兄和“玩耍”两字联系起来,更不提被人拐了去,但此时没别的办法,只能让南宫彦先试试。
      南宫彦提前在北冥越身上下了术法,轻易就能追踪他的行迹。
      两人追着术法指引而去,果然在后山药园角落看见了他们。
      药园种满奇珍异草,如今天气冷,素蝉长老怕冻坏了自己的宝贝药草,早让人一株一株移到室内。于是药园现在光秃秃的,唯有西北角的梅树,常年与奇珍共植一地,根系吸足了草木精华,舒枝展叶,枝头红梅肆无忌惮地开成了一片红云。
      北郡王宫也有花园,但枝叶都经过宫人的精心修剪,北冥越哪里见过这样无拘无束的长法,他也正是好玩闯祸的年纪,看那红梅开得正好,就摩拳擦掌要去摘几枝下来。
      于是宁晚雪与南宫彦赶到时,就见北冥越扶着树,另一个更小的孩子踩在他肩上,去够高处的枝条,地上已扔了三两枝梅花,树周边洒着点点落梅。
      他俩光顾着头顶的花枝,那两个大的却是知道,这树生在悬崖边角,白雪依托崖边枯草积了厚厚一层,看上去如同平地,但底下却是万丈深渊。
      北冥越浑然不觉,还在下头说:“那边那边,我再往那儿挪挪。”说着又往悬崖那儿去了几分。
      宁晚雪魂飞魄散,一声“小心”压在喉咙里,怕吓到北冥越。而南宫彦面带怒容,强忍着不动声色,两人不用对视,皆是隐匿气息飞身上前,一人揪住一个衣领,把两个孩子从悬崖边拽了回来。
      南宫彦常年不苟言笑,北郡上上下下都对这位来历非凡的将军敬重有加,他也顺应了凡人对仙君的期望,一举一动都保留神秘,整个一高贵冷艳的做派。
      这时候也不高贵冷艳了,他像个被熊孩子气到的普通长辈,取了一条精铁戒尺,对着北冥越劈头盖脸抽了十几下。
      “哇”的一声,备受宠爱的北郡小王爷拿手去挡,可南宫彦习武的力道多重,他整只手都肿了起来,站在厅堂中间号啕大哭。
      他这边哭得厉害,那边宁晚雪把小孩上上下下看过一遍,确定只是衣服湿了点,才松了口气。
      南宫彦把戒尺递给他,宁晚雪忙摆手:“使不得,我从来不打孩子。”
      南宫彦说:“你不打我打。”便要代他动手,然而一见那与师兄肖似的面容,心里阴影泛上来,也犹豫了下。
      半晌,他扔下戒尺,负手出了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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