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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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紫合这一日放衙回来又是风尘仆仆的一身。
他素来十分的讲究，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致，不是上等，身上更是纤尘不染，走路都带着缥缈的香风。
可现在当了这份差事，先别说其它，单就这身官袍穿在身上，粗糙的布料都能把他娇贵的皮肤刮蹭得又红又痒坐立难安，只能往里多穿一件贴身的丝袍。
本以为静坐高堂便可，谁知却是这等天天要同命案、死人打交道，动不动身上就要惹上一身的狼狈。
习惯了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现在可是处处这也不习惯，那也不习惯，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
沈紫合习惯一回来迫不及待的就往净室里走。
想着今日去了东城，过往的马车路过水洼的时候，溅起了地上的污水，洽洽好溅在了他的衣摆上，沈紫合就忍不住加快了脚下匆匆的脚步。
平日里，沈紫合只要一回府上，府里的小仆就会迎上来，为他脱下披风，一路上手脚麻利的就伺候了起来。
可今日他这都走了一路了，跟在身后的小仆却还跌跌撞撞的跟着他，也没个动手的意思，到最后还是沈紫合忍不住开口让她：“帮我把披风脱了。”
小仆低着头，小声的答了一声：“是！”蹬蹬蹬的上来就帮他解披风。
从前下人为他解披风，皆是站在侧身小心翼翼的为他解开披风上的结绳，生怕碰触到他。
可今日这个家伙莽莽撞撞的，一上来就扑进了他的怀里，踮起脚尖作势要帮他解披风。
这猝不及防的亲近，一点规矩也有没有的做派，令得沈紫合十分抗拒，本能的身体后倾连连后退了两步。
然而沈紫合连连后退，小仆却见势欺了上来。
沈紫合一退再退，到最后背脊一僵竟然被对方给逼上了墙角。
“我……”沈紫合一时恍惚。
对方趁机贴上了他的胸膛，踮起了脚尖，苍白的小手抚上了他玉白的脖子。
“你……”
那异常冰冷的指尖如一片薄若蝉翼的刀片自他脖颈一划而过。
沈紫合吓得脖子一缩，“嘶！”的一声，随即怒道：“放肆！”
一个激灵过来，难沈紫合难得的面色绯红怒目圆睁，可这小仆却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一副不明就里的模样，竟然是一副陌生的面孔。
“大胆，你……”沈紫合瞪大了眼，愕然道：“你是什么人？”
偌大的沈府都是一群男丁，可眼前的小仆竟然是个丫头，黑发黑瞳，皮肤竟是纸白纸白的，冰冷得不带一丝生气，没咸没淡的一张小脸却有一双如飞鸟一般明亮锐利的眼睛……
“爷，是我。”羽鸦龇着一口白牙，咧着嘴笑得十分谄媚。
“你……”沈紫合此时面红耳热青筋绽起，眼前这白得像鬼的丫头怎么看起来竟然十分眼熟，特别是这双如飞鸟一般的眼睛。
“原来是你？”沈紫合这才恍然过来，眼前丫头恐怕是白日的时候他收留下来的小叫花子。
“是我是我，爷想起我来了啊！”羽鸦笑意盈盈，生怕沈紫合认不出她似的脚尖垫得高高的，仰着头，越发努力的往沈紫合脸上凑。
沈紫合被逼在墙角，生平第一次和一个陌生人贴得这样近，对方还是个姑娘家家，这姑娘一直往他身上欺，冰凉得吓人的小手揪着他的衣襟，气息呼在脸上，小嘴像是随时都要亲上来似的。
平常自命清高的沈紫合如今竟然慌得手握成拳，红着脸连忙把头别开，咬牙道：“你这丫头到底在干什么，还不快走开，不知羞耻。”
沈紫合板起了脸孔，沉着声。本意是要拿出家主的威严怒斥这不懂廉耻的小丫头。可谁知一开口却漏了底气，不但威信全无，手足无措的样子倒像极了被登徒子逼到了墙角惊慌失措的小娘子。
羽鸦见沈紫合呼吸凌乱，死死的闭着眼，一副死守贞操的模样我见犹怜，觉得真是有趣极了根本就不打算放过他，揪着他的衣襟就开始扯。
一边扯一边煞有其事的说道：“小韶子说，大人一回来就要人伺候洗澡，水我都帮爷准备好了，我现在就帮您把衣服脱了。”
羽鸦这脱别人衣服的动作十分的粗鲁甚至野蛮，一上来就是各种扯，扯不开就硬撕，毫无章法可言。
本就羞愤难当的沈紫合一见这丫头眼下如此暴力竟然动手撕起了他的衣服，吓得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誓死都要捍卫自己的清白。
“你到底要干什么？”
“爷不是要洗澡吗，阿熒伺候爷您洗澡呀！”
“不、不需要，快住手……”
“爷，别害臊呀……”
“你快给我滚开……”
这丫头简直毫无羞耻，沈紫合羞愤难当推拒不开便使暗劲要将对方弄开，却忽然传来咔嚓的一声。
沈紫合脸上倏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的眼睛往下，只见这丫头脸上笑意未减，手上却捏着他一双手腕直接卸下了他的关节。
“都叫爷别乱动了，阿熒生平头一次给人脱衣裳可是紧张得很呢。”正当羽鸦抓着沈紫合的腰带正是要扯……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小韶子我……”平日里伺候沈紫合的小仆这会儿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然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错愕得目瞪口呆。
小仆心道：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大人便衣衫不整的同新来的阿熒两人双双在墙角贴在了一起，不但姿态暧昧，这新来的竟然还扯起了大人的腰带……
眼前的画面既尴尬又叫人脸红心跳，小韶子莽莽撞撞的闯进来自觉不合时宜，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沈紫合一见到了小韶子仿佛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失声喊道：“还不快来将人拉开。”
沈紫合这一嗓子怪叫，吓得小韶子再次狠狠一愣，好不容易惊醒过来连忙奋不顾身的扑上来孤身救主，将沈紫合护在身后，双手打开拦在了两人中间。
“你、你、你……对我家大人要、要干什么？”小韶子紧张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眼见好事就这样让人给破坏，羽鸦看着挡在了面前张开了双臂像是在同她玩老鹰捉小鸡游戏的老母鸡小韶子，眼珠子转了一道弯，看向了正躲在小韶子身后的沈紫合。
此刻他双手的手腕皆着让她卸了下来，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淋淋，藏在小韶子身后的一双眼睛又惊又怒，怎么藏都藏不住。
羽鸦发觉自己是不是玩太过，这才稍稍收敛了几分，眨了眨眼一脸无辜状：“爷回来的时候不是你说肚子疼让我先替你打点一下的么？”
“我……”小韶子刚刚还理直气壮，让羽鸦这样一怼顿时手慌脚乱了起来。
“我一个新来的，自然是你们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小韶子说，大人一回来就要洗澡换衣服，我可是早早的就备好了水的。我不过是听吩咐办事，那谁知道爷抵死不从……”
羽鸦嘟嘟囔囔的，低敛起眼眸，一副很无辜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的委屈模样，轻轻松松的就把锅甩给了对面的小韶子。
难以置信的小韶子顿时欲哭无泪，连忙转身向自家大人解释道：“不是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肚子不舒服还连连放屁，大人不喜污秽，小韶子这是怕熏着了大人让大人不高兴，所以才让羽熒……才让她……我……她……”
小韶子解释得语无伦次，嘴巴里污言秽语不是拉屎就是放屁，这边沈紫合却也早已收敛起了自己的失态。
只见他满脸嫌恶的打断了小韶子，对他说道：“让人去把大夫叫来吧，我的手腕脱臼了。”
“好、好……什么？”小韶子点头如捣蒜，却忽然反应过来心头狠狠一惊，这才发现他家大人这一双青葱般好看秀丽的双手毫无生气的垂在了那里，在看看大人这脸色惨白如纸，咬牙切齿的样子忍得满头大汗。
小韶子当时就仿佛遭了雷劈似的惊得跳了起来，转身指着羽鸦鼻子就大骂道：“好你个羽熒，你竟然敢对我家大人下毒手，你然道不知道我家大人身娇肉贵怕疼怕得要死吗，上次帮大人剪了指甲，才稍稍多剪了那么一点点，大人都能疼上好几天，如今你你你……”
“够了，还不快滚出去叫大夫！”沈紫合简直是忍无可忍的咆哮，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黑，如此失态，把刚刚好不容易才捡起来的虚怀若谷又给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还要再往上踏上一脚。
小韶子也让他家大人给吓了好大一跳，这平日里大人素来仪态端方，虽然还有些冷傲，但现在这副风度尽失暴跳如雷的样子是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就像……就像一条急得挠墙的狗子？
小韶子连忙打散这荒谬的画面，他哪里还敢造次，连滚带爬的夺门而去。
屋里又是再度留下了沈紫合同羽鸦。
羽鸦低眉顺眼，时不时的偷偷瞄上一眼那面前怒得一脸铁青的沈紫合。
沈紫合如今简直后悔自己为什么一时心软要收留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混账丫头。
鲁莽粗俗还如此的不知检点，别看她可怜兮兮瘦得活像个难民，可谁知道竟然还有一身的蛮力？
可既然都已经留下了岂有在将人赶走的道理，这请神容易送神难的局面，沈紫合心头纵然一千一万个恨不能让眼前这个混账丫头原地消失，可这样做却又完全不是大家做派。
他沈紫合可是个风度翩翩的君子，当然不能是那心胸狭隘的小人，家里新来的丫头不懂规矩就把人赶走，这要传了出去，他沈紫合岂不是要落了个不大度气量小的口实。
这边羽鸦终于按耐不住的小声唤了一声：“爷……”
沈紫合深吸了一口气，充满了疲惫道：“罢了，这里有小韶子伺候，以后你就去给厨房师傅打个下手好了，下去吧。”
眼不见为净，沈紫合显然将羽鸦随意的就给打发了。
羽鸦扭扭捏捏一副不想走的样子，盯着他脱臼的手腕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可沈紫合显然已经不耐烦了，沉声斥道：“还不快滚下去。”
羽鸦见沈紫合俊秀的脸庞上再度浮现出了怒色，这才识趣的点点头，道了一声：“是。” 满心不情愿的退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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