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坑:简单爱》2046连环坑

6、第 6 章

　　燕无行匆匆解决了自己负责的那场考试，因惦记着进程，出了考场便直奔39楼监控室。因已近深夜，一多半考试都已结束或陷入僵局，监控室里只留了两个人照看。那两人摆一局传统的游戏象棋杀的正酣，见他进来，只打了个招呼作数。
　　他坐在离门口最近的座位——监控室采用古老的半封闭式办公结构，这样一来，便没有人知道，这个年轻英俊的人事部副经理，究竟在落座到开始连接189号选手比赛实况的五分钟时间，到底做了点什么。
　　他张口，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那屏幕上两个人交手，敷药，相拥，纠缠，只不过短短的十分钟的影像，倒教他觉得是有几百年的熬煎。
　　那个试题提出的时候，他也和七八个高层经理一样笑个半死。象原乘风那样的人，偏要负责这样的试题，偏对方又是容色普通，这试题完成的可能性，谁都觉得那万分之零点零零一，逼近绝不可能。

　　可是居然是这样。
　　这个世界便在此刻化作灰烬，隔着屏幕，他也只能仰望他的温柔，对另一个今日初识的女人的温柔。
　　被痛苦袭击灭顶的感觉只持续了一瞬——或者久到永生？叱咤风云纵横碧水的小妖燕无行微微叹息，立刻带上惯有的笑嘻嘻的面具，跟同事打个招呼，大步离开。
　　那两人对望一眼，笑道：“小妖今儿是怎么了？预备杀人？”
　　“别是狐狸跟那女人到现在还没出来，醋海生波吧？”

　　“原哥，出来了么？我在楼下等你。”
　　“是……我去要送个朋友，你的车呢，借我使使。”
　　心脏微一窒，撕裂般的疼痛弥漫全身，声音一如既往的稳定,“你自己的呢？”
　　“上星期被你追逃里撞坏了，臭小子，你这是故意忘记的？”
　　“哦……那我等你……们啊。”

　　原乘风挺拨的身形甫一露面，燕无行霍然别过头去，左手按住颤动的右手。饶是如此，那两人的对答依然不由控制，由耳朵直刺他的中枢神经。
　　“荒原酒吧？”
　　“一起去？”
　　“好吧。”原乘风的声音一如既往清泠如碧玉珠子跌落水晶盘上，“小燕，钥匙。”
　　燕无行回过身来，笑嘻嘻的道：“没让我亲过新嫂子就要钥匙啊，太没义气。”说着便扑了过来。
　　那称呼自燕无行口中唤来，总是让人觉得奇怪哉也。原乘风错开一步，阿飞便躲在他身后，燕无行的一扑正扑在原乘风怀里，便下死力气抱了一把。一时只觉呼吸间俱是他的味道，心魂俱醉。
　　原乘风挑眉笑道：“净胡说八道了。”眼神却不由自主的飘向阿飞，望见她亦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一时只觉心脏微微一停，跟着扑通大跳一拍。
　　燕无行只管将异样的心情收起，顺势抱着原乘风再不放手，笑望着阿飞，却道：“哥，你知道我的，没亲过新娘还想要我什么东西。”
　　“我们要去荒原酒吧，你也一起去吧？”阿飞微笑道。
　　“传说中的荒原酒吧？”燕无行将疑惑的眼神转向原乘风。
　　原乘风的回答是肯定的：“是的，传说中的荒原酒吧。”

　　传说中的荒原酒吧，是一个神秘的自然人禁地。充拆着各种机械人、3P人乃至NP人包括半兽人、克隆人、硅基类人……唯独没有自然人类。荒原酒吧采用的是会员制，没有人带领，任何人无法进入——摆在门口的四架等离子大炮，不是用来摆设的。
　　可是三人方立在门口，居然没有询问、扫描，金属大门就那么叮的一声，便打开了。里面灯光柔和，流淌出温柔动人的天籁之音……“……一年年寂寞越长梦越短，人群走遍，恩怨沾满，你孤单……依稀有你的耳语在作伴，荒芜又是多少年……两处茫茫我看不见，哪是苦，哪是甜……看风霜正守在你身边……朱颜凝结在回首一瞬间……咫尺天涯我看不见哪是空，哪是缘，红尘飞逝梦已断……”
　　原以为这样的地方，应该是一个充斥着重金属未世纪绝望乐的黑暗地域，没想到环境古雅，一如回到11 世纪古中国的宫廷。华丽端庄的仕女托着盘子莲步珊珊，金甲力士恭敬行礼，绯色服饰的官员雍容让客，来来去去尽是各种肤色的人体，一个个与自然人类也没什么区别。
　　燕无行喃喃道：“这个不是11世纪会有的音乐。”
　　“当然不是，只是11世纪的科技手段不足以将当时的音乐保留下来，于是我们沿用了20世纪的人类作品。”路过簪花仕女行一个古怪的礼节，微笑解释。
　　客户不过是机器人……这些不是人的“人”有必要弄成这样么？燕无行疑惑的眼神在阿飞的脸上停留了三秒，却得到意外的回答：“其实最不想做人类的，反倒是你们自然人类自己啊。”
　　“为什么？”事关全自然人类的荣誉，燕无行质疑。
　　阿飞的唇角泛起一朵神秘的微笑，“想长生不老的，想有钱的，想神勇无敌的……只要放弃你自然人的身份，就可以拥有，童叟无欺。”
　　代价是……
　　欲望。
　　燕无行无声而笑，这些“人”几次革命，血流成河，荒原之巅上无数残躯，所争来的“人类”身份，其实大家心知肚明，那都是假的。
　　没有欲望，没有死亡，算什么“人”生？
　　阿飞笑望了原乘风一眼，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各位，我带来了我们的荒原之狼。”
　　口哨声，尖叫声，欢呼声，掌声此起彼伏，七彩射灯落在他们身上，不断变幻，光影交织中的原乘风，神秘而冷漠，那才是真正的他——荒原之狼。
　　早应该想到的，燕无行按捺住悲愤莫名的心绪，握紧右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