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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猫狗双全 ...

  •   刚才还琢磨邀请司玄一起玩,一听自己要被扔到司玄军中,和他互相制衡,裴溟瞬间就萎了。

      皇家那些破事,自古以来不外乎就在立嫡立贤和功高盖主这两件事上绕来绕去。司玄一人踩了俩雷。

      皇上平日看起来对司玄放心的很,故而虽然经常有人进谗言说司玄当初差点入主东宫,那现在就很可能又谋逆之心。但是皇上从来都放任司玄领兵在外。

      只是大家独以为他们会这样微妙地再相处一段时日,才会有变故时,皇上对吴王委以重任后,终于扔过去一个无辜的裴溟做牵制。

      裴溟一想其中弯弯绕绕,头都大了。

      他是个懒人,喜欢在家喝茶作诗,吃点点心,抱着狸奴睡个午觉。如果可以他想这辈子都在长安吃吃喝喝到死。虽然长安总有人以为他心悦司景那个王八蛋,可为了吃喝玩乐,他可以忍。

      当他和还不是太子的司景相遇时,司景答应过他,如果他愿意出仕辅佐自己,就给自己安排一个官大钱多事少的职位,让他能在公务之余光明正大地摸鱼。

      这才几年呐,司景这厮就坑了自己一把。

      只是挣着这份俸禄,就得干活,裴溟瞥了一眼司玄侧脸,从美人的脸上得到了安慰。他收拾好心情,一下朝就一溜烟往家跑。

      待他回家进了书房,就把虎符随手一扔,开始收拾东西。

      管家齐伯敲门问要不要帮忙,裴溟摆摆手:“我这一去生死未卜,行李要琢磨着收拾,你且去歇着。”

      老管家迟疑片刻,走进门里,压低了声音:“先生,要不要带几个人?”

      “带人不方便。”裴溟当即回道,“陛下身边不能离了墨枭卫,我离了长安,他身边本就缺人手。”

      “墨枭卫在玉门那儿也有些人,只是常年不回京,不知听不听话。”老管家道,“先生不妨请了玉牌一试,能用最好。不能用正好……”

      裴溟摆了摆手,叫他别说了,那双桃花眼带着笑意:“齐伯伯,和谁学的这般心硬了?”

      老管家苦笑一声:“就怕先生有个万一。”

      “玉门那边的墨枭卫我会去朝皇上要玉牌,不过眼下前线是奉城,那边的人倒是不急调过来。”裴溟手上利落,“就算是刺头又能如何,别忘了我是太子师,没有太子让我教导,正好可以去教教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什么叫听话。”

      裴溟让管家亲手将自己选出来的东西妥善包好,又让他帮自己选几套衣服,吃了午饭便进宫面圣去了。

      裴溟一边往宫中走去,一边想昨天和今儿发生那些事,思来想去只得出一个结论:那么个废物老皇帝,怎么生出两个这么精明的儿子?怎么看三子云王才是先帝的亲儿子。

      吴王轻易不回京,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西北战事。

      外人看来总是有些挟功逼主的意思。

      然后皇上一改常态,居然自己的心腹裴溟扔出去制衡吴王,怎么看都有些敲打的意思。裴溟这一去就相当于皇上公开说:二弟,我知道你军中不太平,你给我小心点,裴溟是我的耳目,你若有二心就死定了。

      恩威并施,还真是天子之道。

      裴溟正琢磨皇上的意思呢,结果一抬头,就看见皇上正站在不远处,看着新开的花发呆。

      裴溟混不吝上去喊了一声皇上,给皇上喊回了魂。

      皇上瞥他一眼,将手中握着的玉牌往他身上一扔:“奉城用不上墨枭卫,司玄说打完突厥你们要转战匈奴,玉门那边的墨枭卫不多,但是也有几个,你看着用。长安城外的墨枭玉牌你先不用急,自然有人给你。这是调遣长安城宫里的,朕拨出两个跟着你。”

      裴溟接住那玉牌:“陛下这般洞悉臣心,臣不胜惶恐啊。”

      “去吧。”皇上淡淡道,“别死在外面。”

      裴溟将玉牌随意扔在袖子里,继续作死:“陛下,副帅之位选了谁?”

      皇上不答,上前摘了一枝花:“先皇后最喜欢这花,一会叫人供给她。”

      皇上二十岁那年迎娶了皇后,那时他们还只是秦王和秦王妃。后司景继承大统后,皇后也是红颜薄命,没母仪天下多久就薨了。都说皇上对先皇后深情至极,至今不肯再封,年纪轻轻的,后宫竟无人。

      皇上貌美如花,皇后却是相貌清秀,称不上美人。不过两人举案齐眉,也不是外人可以置喙的。

      皇上一说皇后,裴溟立刻心神领会,接了那花:“臣亲自去。”

      皇上有些倦意挥挥手:“去吧。”

      裴溟刚转身,刚抬了一只脚,一个弯又转回来。他难得正色,不再假模假样装什么谦谦君子:“陛下今日龙体如何?臣见陛下近日神色不佳。”

      皇上道:“没睡好,有些乏了,无事。”

      裴溟深深看他一眼:“陛下,臣与你识于微时,自觉与陛下是至交。还请陛下多保重,切莫让臣……”

      皇上打断他:“有些话不要乱说,嫌自己被参得少了?”

      皇上停了停,语气分不出喜怒:“暮潇,有些事非朕一人之力可改,虽被称为天子,朕也不过一介凡人。你我友谊,朕心中自知。以后有些话不必再说。”

      暮潇是裴溟的字,裴溟没考取功名,皇上还是皇子时,司景常常以字唤他。

      裴溟心里一悸,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他没再说话,而且又折了几朵花:“花草繁盛好看些。”

      说罢他安静地离开,没再多言。直接去了先皇后寝宫中,把花奉上。宫内凄清,倒不是皇上不上心,只是先皇后在世时就喜欢清静,薨逝时便求皇上还赏她一室安幽。故而除却每日洒扫供奉的宫女外,宫内只有一架荼蘼陪着她。

      先皇后的样貌裴溟也有些模糊,只记得是个奇女子。他洗手奉花,看着先皇后的牌位,思及当年那些事,忽然就觉得皇上这么多年,也确实不容易。

      如此便帮他一把又何妨。

      他将那袖子中随便一放的墨枭卫玉牌取出来,这次妥帖地放好,打算回家,没成想先皇后的寝宫门刚出,迎面就碰上司玄。司玄这个吴王做的实在没牌面,没有前呼后拥的心腹,就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在未央宫里行走,看上去倒有些孤独。

      今日司玄似乎有些心事,连仿佛绣在脸上的笑容都没了。只是这将帅之才,虽有心事,耳目却还聪敏,他似乎察觉到附近有人,抬眸一看,见是裴溟,便又展颜笑了:“裴大人。”

      “殿下。”裴溟躬身礼道,“刚从陛下那回来?”

      “正是。”司玄与他并肩而行,一起向外走去,“适才听皇兄说,你刚来给皇嫂奉花,若我早到半步,说不定就碰上了。”

      裴溟道:“殿下对裴溟青眼有加,裴溟惭愧。不知殿下看上裴溟哪点了?告诉我也好让我开心开心。”

      司玄被他逗笑:“裴大人哪里都好,我之前与裴大人匆匆一面,都未交谈,昨日酒楼一会,却莫名觉得欢喜。”他话锋一转,含笑问道,“我也有一事要问你,你昨日既然知道我是谁,为何要那般对我?”

      裴溟装傻充楞:“哪般啊?”

      司玄慢悠悠道:“昨夜我回吴王府,一夜梦见都是裴大人临别前喝酒的样子,好不容易睡着,夜半又被猫儿的叫声惊醒,仔细想来却又不对,这已经是夏天,又不是春天,猫儿怎么会叫呢。”

      裴溟深吸一口气,知道躲不过,诚恳道:“你长得好看,手欠没忍住,想撩撩你。”

      司玄也没想到他敢这么直白说出来,这厚脸皮的玩意连皇上亲弟弟也敢调戏,倒一时哭笑不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裴溟厚颜无耻道,“殿下放心,我单纯喜欢你的脸,一见钟情。但是和你这个人没关系,不必挂怀。”

      司玄被他这么一说,剑眉一挑不怒反笑,他见四下无人,忽然将裴溟推到宫墙上,裴溟后背眼看要磕在宫墙上,吴王殿下却又伸出另一只手垫在他的身后。

      裴溟抬眸看他,嘴角也带着笑。司玄空着那只手掐住裴溟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

      “只喜欢我的脸?那可不行。”他慢条斯理说,“我还指望裴大人也喜欢上我这个人,在皇兄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在朝臣面前为我骂骂人。”

      裴溟把吴王殿下杀敌无数的手当软枕靠,一双桃花眼半睁不睁的,倒真像一只猫。他看着司玄的衣领,脑子不着边际的想:他穿着这身,倒也配得上那句青青子衿。

      想到这里,他也顺手帮吴王整了整本就整齐的衣领,嘴里说道:“殿下何苦?”

      嘴里劝着司玄离他远点,心里想的却是:仔细一想,皇上也没亏待自己,好歹让自己跟这样美人去边疆,虽然劳心劳身,但天天看这张脸,倒也不错。

      他正胡思乱想,却听司玄压低了嗓音道:“只因裴大人也是我喜欢的长相。细细想来我堂堂吴王,喜欢谁的脸还需要遮遮掩掩,岂不太可怜了。幸而皇兄善解人意,我当真欢喜。”

      裴溟忽就忍不住笑道:“殿下和我一般心思呐。”

      司玄道:“我见色起意。”

      裴溟道:“我色令智昏。”

      司玄放开他,帮裴溟将一缕鬓发捋好,那青丝在他白皙指尖划过,他道:“既然都是为色相所迷,并无什么真感情,也好办事。”

      裴溟大为赞同:“想不到吴王殿下看上去冰清玉洁,却和我这浪荡混账是知己。”

      司玄收敛了一身风流,又恢复了那天潢贵胄温文尔雅的模样,拢袖笑道:“和裴大人心意相通,那是我的荣幸。”

      他们这一路唇枪舌剑,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宫门。裴溟见天色不早,便道:“明日裴溟向大营寻殿下。”

      司玄欣然答应。裴溟便告了别,就在他转身刹那,司玄忽然道:“裴大人对昨日那墨枭卫知道多少?”

      裴溟脚步一停,少不得转个弯回来:“太宗循古制设长安十六卫外,特设一墨枭卫,直隶天子,素日以枭面覆脸,黑衣加身。不以真实容貌身份示人,唯有陛下手中玉牌可以差遣。墨枭出剑,非死即伤。又因其身份特殊,除陛下和墨枭卫上将军外,即便墨枭大逆不道,他人也不得就地格杀,须喂下特定药毒,限制行动,带回长安凭陛下或上将军定夺。此事人人皆知,殿下是龙子,知道的当比我知道的还多。”

      司玄敛袖垂眸,长身玉立,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牌,裴溟定睛一看,不由得一怔。

      同样的玉牌,他怀里正稳妥放着一个。

      “墨枭卫直隶天子。”司玄淡淡道,“我只是吴王,不敢擅用。虽然皇兄信我,借我此物,我却不能调遣墨枭卫。既然裴大人了解第十七卫,我便将这玉牌托付给裴大人。且沙场刀剑无眼,我也不能时时保护裴大人,有了墨枭卫也正好能保证裴大人安全。”

      裴溟沉默片刻,觉得胸口的玉牌变成了刚出炉的地瓜,有点烫手。

      他接过第二个墨枭卫玉牌,假模假样地道了谢,转身告别上了自己的车,脸立刻垮下来。

      陛下这绕来绕去的不累?下午给他的玉牌是用来调动长安城内的墨枭卫。皇上说玉门那边的玉牌自有人给,结果黄昏司玄便双手奉上。

      这又是对司玄的敲打。

      总是借着裴溟的名义欺负他弟,司景当真缺了大德了。

      司玄也不是好东西,他不敢用帝王之物,转手这玉牌给他,他裴溟就能乱用了?

      裴溟在心里翻来覆去骂这对兄弟,连回家洗漱睡着后的梦里都是他怨念的碎碎念。直到鸟雀呼晴,偷窥檐语将他吵醒,他方才在心里闭了嘴。

      今日便是出兵日,吴王率兵出征突厥,天子登台祭天,誓师后便要出兵了。

      身为文臣但人在军营的裴溟自然也得在场,他梳洗后抱着心爱之物,骑马到了吴王军队暂时安扎的大营前。

      身后还跟着一匹马托着自己的行李。

      他这一路被无数人盯着看,窃窃私语不绝于耳。裴溟视若无睹,那样子跟当年取得探花游街时一样玉树临风,好像自己还在长安城勾搭小姑娘一般。

      直到走到吴王及其属下一干人面前,司玄回头一打量,才笑着将将士们的心里话说出来:“怎么不穿甲?”

      裴大人一笑花开:“太沉。”

      司玄不以为意,和裴溟一起无视掉身后五大三粗的悍将刘平疆听见这句话后,那比铁锅还黑的脸:“那为什么还带了一只猫?”

      裴大人撸着怀里橘色的大猫,再笑道:“我喜欢。”

      司玄不以为意:“喜欢便带着,只是带着猫出征怕是不方便。”

      裴溟懒洋洋一拍手:“这才哪到哪呀,殿下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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