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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歹毒就歹毒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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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少雨,但这场雨下得连绵不绝,伴随着雷声劈天盖地的降下,吵得江声心烦。
萧意又凑过来想亲他脸,江声面无表情地扯着他的头发把他推开,“是要包养我的意思吗?”
萧意说:“我怎么舍得这样对你。阿声,我们可以复合。”
江声只谈一次性恋爱,事后绝不复合。不是他不把别人的喜爱当一回事,而是他始终觉得自己的心情最重要。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谈恋爱本来就是这样一件简单的事。
不过对有些人,光是分一次手就有够难的了。萧意就是很典型的例子。
嘴上说着和平分手,却以朋友自居藕断丝连。江声觉得他像苔藓,绿幽幽的看起来很健康,却在阴暗又潮湿的地方生长,侵入他生活每一个不经意的角落。
等注意到的时候,滑溜溜脏兮兮的苔藓已经长了不少,清理都是一种麻烦。
身体里两个江声开始大吵特吵。
江声A很心动:答应吧,他给钱耶。
江声B在发疯:别说了,到时候分不掉怎么办!你根本做不到留在一个人身边那么久的,要么他拿黑化剧本,要么你拿!两个人总得疯一个!
江声心想,没错,不行。
江声A:可是他会给钱,而且会很大方,遇到好心人就不要犹豫了。
江声B:但和这家伙他会像史莱姆那样黏人又恶心!江声啊江声,你过了十几年的优渥生活,竟然能如此果断地为了钱牺牲尊严?!
江声忍不住流露抵抗的情绪。
没错,他怎么可以这样。
江声A:你数数债款有几个零?这样的情况下牺牲一点尊严和品格根本无伤大雅!毕竟它们根本不值钱
江声B陷入沉默。
江声A:不要抵抗了,咱们没骨气但有脾气,不爽就是一个骂,他能拿咱们怎么样,他还会爽呢。
江声也沉默了。
萧意捕捉到他一瞬间的迟疑,手指抚着江声的侧脸,“我不会强迫你。”
江声抬起眼看他。
面前的青年轻叹一声,“你总是这样,把我想得很不堪。可难道我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江声望着他,默不作声地笑了下。
拜托,你可太是了。
“我说过我们是朋友,为什么你不信任我呢?”
他顿了顿,温柔嗓音微低,“当然,你最好从你经纪人那里搬走。我对他的人格很不放心,你也不应该和那样平庸的人交朋友。我的工作不多,经济宽裕,可以把你照顾得很好。”
江声皱了下眉毛,正想开口。
“哗——”
带着雨水的冷风灌入室内,突然扩大的雨声打破了两人的对峙。
江声越过萧意的肩膀去看,发现玻璃门被一只已经被水淋得湿透的手拉开,用力太猛,以至于玻璃门撞在滑轨尽头发出巨响。
一道湿淋淋的影子背对着漆黑雨幕走进来,脚步落在地毯上还有片刻的迟钝,像是忽然光顾的流浪汉,顾虑着会不会把环境变脏、惹人讨厌。
江声:“……沈暮洵?”
被他喊到名字的青年抬起头,湿发黏连站在苍白深邃的脸上。
他的毛衣已经被雨水淋得湿透,重重地挂在肩膀,显现出宽阔而有些清瘦的肩膀弧度。他随手抹掉脸上冰凉的雨水,把头发撩起。耳钉上鲜红的颜色几乎要燃烧起来。
萧意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口吻轻和,有些遗憾似的,“来得挺快。”
沈暮洵扯开他,盯着江声看了两秒。
江声:“呃我——”
“闭嘴。”
水珠顺着沈暮洵清瘦的下颌滴落,他却好像什么都感受不到。
他目光深黑,复杂到了极点。冰冷湿润的手缓慢抬起,掐着江声下颌抬起来,左右转了转,视线如同冰冷的探测仪一样扫视他。
青年的头发有些潮湿地黏连在脸上,被强硬抬着脸,清晰漂亮的轮廓贴合他的手心。眼睛是纯黑色,在光线下依然像是没有温度,有些不快,又有些慌乱地望着他,眨眼的频率都有些高。
江声。
沈暮洵把他的名字在唇齿间狠狠碾压过。
他现在的慌乱是真的吗?
他还在在意我的心情吗?
原来江声还是知道心虚的,和以前一样抬着眼皮看着他,嘴唇微微抿起。每当他露出这种表情,是不是意味着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被饶恕呢。
沈暮洵觉得好笑,他到底靠这张脸骗过多少人。
他手心冰冷的温度让江声微微哆嗦了一下。江声忽然想起了什么,下意识伸手捂住脖子,却被沈暮洵一把拽住。
他垂着湿润的眼睫低头,细细察看,而后笑起来。
他渐渐的有些难以呼吸,声音也变得艰涩起来,“你们就是在做这个?一墙之隔,在我面前?”
江声张了张嘴,可沈暮洵掌心冰冷的雨水一滴滴地顺着江声的脖颈滑落到衣服里面,冻得他忍不住往后缩,在沈暮洵看来,似乎是出于一种对他的恐惧。
沈暮洵所有表情都隐入黑暗。
他缓缓收手放开江声,掉头看向一旁好整以暇的青年,毫无预兆地出手按住他的头,往旁边一砸。
“砰——”
一声巨响。
萧意口中溢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沈暮洵眼睛抬起,手指收紧,声音有些沙哑,“萧意,你他妈的嘴巴长江声身上了?”
弹幕忽然一下陷入死寂,然后像井喷一样暴涨。
【啊??啊啊啊??】
【我的妈呀沈暮洵你好会说,这场面我脑了一下哦哦哦哦哦】
【生平第一次恨一个人口齿清晰,让我连洗都没法洗,我恨你!沈暮洵!!给姐闭嘴吧!!!】
【表面上衣冠楚楚温文尔雅的,背地里拉着前任乱搞,我现在开始怀疑那个小三传言是不是真的了】
【沈粉你家哥哥爱惨了捏,听到江声被按着亲翻墙都要跑过去捏,谁急了我不说】
【那又怎样,懂不懂少年纯爱朱砂痣的含金量?替身就是替身,沈哥不死,尔等终究是妃】
【谁替身了!说了一百万次正常恋爱有的人就是听不懂是吗】
【好奇怪,我们聚在这里难道不是为了骂江声吗?你们能不能别替自家主子争宠了啊??很奇怪】
沈暮洵先动的手。
萧意装了会儿柔弱刷了下江声的印象分,表达了一下他还手也是迫不得已,随后也扯着头发厮打起来。
很显然对方都恨极了对方那张脸,拳风直勾勾地往脸砸,伴随着一些恶言恶语垃圾话捅着对方的心窝子。
江声看得极为震撼,两人噼里啪啦从门边打到床边,然后萧意就被沈暮洵逮着机会按在墙上揪着领子狂撞。
江声:“……”
救命啊啊啊啊好幻痛!好疼!
想想办法江声,再不想想办法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他左右看看。
萧意额角添了新伤,气喘吁吁地笑起来。
“他可真容易生气啊。阿声,情绪不稳定的人是不行的,容易家暴。”
“砰!”
沈暮洵又拽着他的头发撞了一下,“闭嘴。”
“呃……”
萧意有些头晕,温润的面孔上目光冰冷刺骨,“野蛮人。”
沈暮洵反唇相讥,“你以为你好得到哪里去?自诩文明,做的都是未开化的事。”
“轰隆——”
惊人的雷光降下。
江声抱着毯子猛地扑上来盖了沈暮洵一头,然后半搂半抱地把他拽走。
沈暮洵在江声怀里像模像样地挣扎了一下,怒火高昂地尖叫着,“别动我!”
其实安安分分根本没用力,连和萧意互殴十分之一的力道都没用上。
江声放开他,沈暮洵就转过身。
他湿哒哒的发丝还在滴水,泪痣缀在他脸上,嘴唇颤抖,面无表情。
他不说话。
房间里没人说话。
沈暮洵发丝低垂,修长有力、只是冷得不像个活人的手指落在他的颈边,一下又一下,用力地蹭着他的脖子。
直到那一块红起来,颜色隐约覆盖了原本的痕迹,沈暮洵的表情都还保持在一种极端的冷郁。
江声有些怀疑他是不是被冻僵了做不出表情。
确实做不出来。
沈暮洵已经要气疯了。
擦不干净。
擦不干净!
“为什么要让他这么对你。”
他腮帮崩得紧紧的,身为歌手的一把好嗓子,也许因为淋了雨变得有些沙哑无力起来。
“你稍微有点追求有点自尊好不好?你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听得一懵,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结合江声的处境+沈暮洵的反应……!!我就说沈暮洵脾气再怎么不好也不会做出当场打人这种事,萧意难道刚刚?】
【提出了!】
【协议金丝雀?之类的。】
【萧意你小子人不可貌相啊!我先录屏了,免得啥时候又被封停】
“和你有什么关系。”他看了眼沈暮洵的脸,“……别哭了。”
“是雨水。”
“嗯嗯。”
一阵风吹过,寒冷后知后觉侵入沈暮洵的骨髓。
如果我也这样说呢。
如果我能做得比他更好呢?
江声,在我和他之间,你会一如既往地选择我吗?
沈暮洵鬼使神差地低下了头。
发丝上的水珠顺着面庞滑落到下颌,又滴在江声的锁骨。江声被冰得往后一仰,连连后退。
他往后退,沈暮洵就往前逼近。
一步又一步慢动作似的弯腰、侧首,嘴唇靠近江声的另一侧颈边。
萧意在背后噼里啪啦不知道打碎了什么。
沈暮洵无所谓了。
“你很讨厌。”
他轻声说。
放慢的嗓音,带着雨滴落下似的清爽。
“我真的很讨厌你……很讨厌。”
沈暮洵有些想睡觉了,但神经却好像在篝火中活跃。世界安静下来,他闭上眼,贴近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位置。
嘴唇合上、牙关轻咬。只需要微微用力,舌尖很快尝到一丝细微的甜腥味。
江声感觉到冰冷气息中,似乎有温热的水珠濡湿他的肩膀。
他微微怔住,可突然的疼痛让他骤然紧绷起来。
“嘶——等一下?你怎么也……你是狗吗,沈暮洵!”
沈暮洵却放松了下来,微微抿了抿唇,喉结微动,忍不住贴着发烫的伤口。
江声捂着发疼的脖子转头。
这下待会录制,他突然左一个创口贴,右一个创口贴,傻子才察觉不到哪里不对吧!
你们发疯就发疯,带上我干什么!我是无辜的!
……好吧,虽然也没有很无辜。
江声真的有点崩溃了。
小崩溃,不要紧。
他平复呼吸。
区区前男友局而已,总不可能更糟糕了。
沈暮洵被迫低下头,发丝被扯得生疼。
他苍白的嘴唇被血色晕染发红,咬着牙满脸疼痛,口吻不满又僵硬,“怎么了,他可以我不行?都是前任,你倒也没必要厚此薄彼吧。”
【看不到画面的我只能凭空臆测发生了什么,然后我的大脑开始堆满了黄色废料】
【救命两个字我已经喊腻了,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救谁的命,哈哈……先救我吧,我觉得我是真要死了!】
【所以萧意做的他也做了一遍?那么问题来了!萧意做了什么?】
【原来是这样,打破ntr并加入他们,这就是你小子的打算吗】
江声大脑嗡嗡作响,雨声,雷声,实在听得他很烦很累。
他摸摸左边的吻痕,又摸摸右边的齿印,冷静地想,如果他现在死了,警方肯定会把这两个人列为犯罪嫌疑人蹲蹲局子。
所以他为什么还不死?
江声捂住脸,抱着门砰地撞了一下头,他兀自冷静了一下,然后扯开了门送客,“好了,都滚出去!你,去换衣服,你,去擦碘酒。现在,立刻,马上,不要等我发脾气!”
门一开,江声却感觉视野有些格外的暗沉。
抬头一看,面前身形颀长穿着呢大衣的青年正做着敲门的手势。
对方歪着头垂下眼,默不作声地看了一眼江声的颈侧,视线的转移很明显,先看左边,再看右边。
江声:“……”
哈哈,好歹毒的一天!
江声愤怒至极,用力甩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