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设之王》唐烛

5、第五章

　　惊世骇俗的言论让大厅寂静了一瞬，而后突然爆发出一阵骚乱。

　　“什么意思？！”

　　“什么叫不结婚？”

　　这里面声音最大的，就是谢烛的母亲。她紧靠着旁边的女仆，仿佛要昏过去了：“阿烛呢？你让他出来! !”

　　“皇后陛下，”塞壬的声音充满了煽动性，“我一直很尊重您的。我真的很爱阿烛，如果可以……”

　　站在高处的蓝眸青年抬起了头，眼神卑微又可怜：“能让我与阿烛结婚吗？”

　　“不可能! !”皇后斩钉截铁地道，“阿烛是我唯一的儿子，将来的一国之君，怎可与男子同婚! !”

　　“真的不可以吗？”蓝眸青年似是痛苦，慢慢的捂着脸蹲了下去。

　　高高的栏杆遮住了他蜷在一起的身体，背后的大飘窗卷起帘子，起风了。

　　良久，低低沉沉的笑声从塞壬的指缝中漏出：“哈哈哈。也是，不是同一类人……”

　　“怎么可能在一起。”

　　自二楼的栏杆后，一个身影慢慢地变大，如玉般苍白的面容露出来，蓝色的眸子瞳孔逐渐变竖。

　　如果艾尔亚在这里，她一定能认出来，现在的塞壬，已经不是人了。

　　布满细密鳞片的鱼尾支撑着它的身体，恍若雕刻而成的脊背在灯下显出禁欲冷感，它像台上的阿芙洛狄忒一样美，却又似用罪恶凝成的修罗——它不分青红皂白，它单纯又恶。

　　底下已经全都乱了，人们都疯了一样地想挤出门去，却绝望地发现，大门已经被锁死了。中央的皇后还算冷静，但也忍不住声音颤抖：“艾尔亚说的……是真的？”

　　“是啊。可惜没人信啊……阿烛那个小傻子还信誓旦旦的以为我是好人……哈哈哈哈，他要是多了解我们一族一点儿，就会知道，我怎么可能是好人啊。”

　　史书记载，人鱼一族，生性凶残。善用美妙的声音蛊惑勾引过往的游客与船只。只要被拖入海底……则永不见天日。

　　由于没有一个人逃出来过，没有人知道被俘虏的人究竟会受到如何对待。也正因为未知，所以恐怖。

　　其实他们的认知也没错。塞壬淡淡的笑了一下。

　　人鱼的确喜欢蛊惑过往的船只，这可以说是它们的“习俗”，而且，它们只会蛊惑自己心仪的人类——被带走的人类，如果可以爱上把他带来的人鱼，那么，它们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如果爱不上……

　　那就是成千百倍的怒火。

　　所以当谢烛第一次出现在海上时，塞壬就不可抑制的望向了他。它发誓，这是它第一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类。它发誓它要让他爱上它。

　　但这样漂亮的人，觊觎的人鱼不止它一个。但没关系。人鱼世界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它是最强的人鱼，没有人敢和它抢。

　　它不仅要把谢烛带入海中，它还要他爱上它。永远。

　　所以哪里有这么巧的风浪和解救——是的，当时吞噬谢烛的浪正是塞壬翻的，救他也是计划里的必然。如果能让你爱上我，不管用多少手段——

　　我都喜欢。

　　“所以我认错人了？”

　　冷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塞壬脊背一颤。

　　谢烛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领口处微微皱着，显然是刚赶到这里。

　　塞壬原本又狂又傲的表情裂出了缝，它有些慌乱的想遮住自己巨大的鱼尾，却看见谢烛根本没有看着它。

　　“我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是我想错了。”谢烛面上饱含失望与痛心，实际上却在痛骂系统的骚操作：

　　【人设七：拒绝塞壬并向安雅求婚】

　　谢烛：……这是要我死啊！

　　现在塞壬一看就是变成了蛇精病不听话就会杀了他的那种，他还要向安雅求婚？？！

　　简直不要太惨烈! !

　　[这是要我作死的吧？]

　　[……]系统卡了一瞬，然后慢悠悠地又发布了一条[剩余时间00：05：00]

　　[……]

　　五分钟内完成？

　　我，干，死，你，啊。

　　谢烛脸上笑嘻嘻，心里mmp：[您官大，听您的:)]

　　但任凭谢烛多么划水的演技，旁人看到的都是一幅这样的画面：

　　被蒙骗的黑发青年虽然瘦弱，但仍然严词拒绝了邪恶人鱼的求爱，并且坚定地向安雅求婚。

　　“希望塞壬早日回到大海。若是愿意……一个礼拜后我与安雅的婚礼，也可以到场，我定以贵宾相待。”谢烛边说边用余光瞥着一旁的塞壬，在看见它一脸阴郁后差点怂哒哒的直接跪下——

　　大佬气势太强怎么办!在线等，急! !

　　“我曾经跟你讲过美人鱼的故事，”塞壬没有什么表情，但语调依然轻柔：“我说我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走向别人。”

　　“我以为我们会在一起，没想到你还是选择了同类。”

　　不知道什么时候，塞壬又变回了人类。它好像已经冷静下来了，但大厅里的威压比之前发狂时更甚，甚至有好几个人已经直不起腰来。

　　虽然谢烛没有受到任何攻击，但下面的人的情况却让他心头惧意更甚。他后退了一步，想离塞壬远一点，就听见了一声惊恐的尖叫和塞壬凉凉的威胁：

　　“动一下，割一刀。”

　　被冰刀抵住脖颈的是一名少女，她的双手紧紧攥着裙摆，脸上泪水涟涟。

　　谢烛不敢动了。他认得她，是刚成为他未婚妻的，安雅。

　　“你很担心她啊。”嘲讽的声音响起，塞壬轻轻抚摸了一下谢烛的头顶，像逗弄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动物，“要是你也对我这样就好了。”

　　“那么……我也不至于这样。”

　　在谢烛惊恐的目光里，塞壬手一紧，锋利的冰刃就割断了安雅白皙细长的脖子。醴红的血液溅到旁边女孩们昂贵的裙子礼服上，利落的杀人过程让众人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然后突然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哭声。

　　谢烛感觉全身都僵硬了，身死的女孩，绝望哭泣的母亲……还有一旁的塞壬，这一切都仿佛如此的熟悉。

　　空白的大脑自动响起了童话书附赠的那句话：沉重而复杂的感情面前，你是选择童话，还是现实？

　　绝望而黑沉的现实……残缺却又“美满”的童话，阿烛，你会怎么选？

　　黑暗中，仿佛有双手在温柔地轻抚着他，他甚至能听见那影影绰绰又泣血的声音：“如果把他们全杀了，你会爱我吗？”

　　你会爱我吗……

　　永远永远……

　　FOREVER.

　　百年后，恢宏壮丽的教堂，竖立着一尊石像。

　　是两个人的雕像。中间的人类少年脚缠锁链，微微仰着头看向上方的青年。青年的尾巴环绕着少年的身体，一手搂着少年的腰，一手紧紧攥住锁链。

　　来往的孩童好奇地观望着，穿着圣服的主教告诉他们，这座雕像叫“Taboo love”(禁忌之恋)，意为不被人祝福的、罪恶的爱情。

　　那次的宫廷屠杀让世人为之震惊。几乎所有的赴宴者都没有幸存，当人们赶去宫殿，浓重的血腥味已经充斥了整座空间。高阁之上，尸骸遍地，血流成河。鲜血从大厅蜿蜒到玄关，一派死亡盛宴。

　　塞壬和谢烛已经不见踪迹，根据猜测，塞壬应该是把谢烛带去了大海。

　　百年前。

　　在一片血色中，塞壬轻轻柔柔地操纵着水魔法洗去了溅在谢烛脸上的脏污的血。然后忠诚的跪了下来。

　　“我爱你。阿烛。”

　　“这就是你的爱？”谢烛微微颤抖着，害怕得发抖，再怎么样，他也只是一个20岁的大学生，突然被卷进莫名其妙的游戏，还得面对一个这样没有人性的变.态，谢烛感觉，他已经快撑不住了。

　　“你在怕什么？”塞壬咧嘴笑了，原本肃杀的气质突然变得神圣又忠诚：

　　“我不会杀你的。”

　　“我是你最忠实的信徒。”

　　“我为你而死，也为你重活。”

　　“在我荒芜的生命土地上，到死也舍弃不掉开在这里的一朵玫瑰。”

　　……“我甘愿舍弃童话里的残缺 ，也要现实里的一起。”

　　谢烛一震，怎么……和Manipulator一模一样的回答……

　　[叮! 检测到任务完成——]机械的声音突兀地想起，一片扭曲场景中，只有塞壬绝望而死寂的面容：不要走……

　　爱我一次吧……

　　就一次……请、请你爱我。

　　[【王子和美人鱼】已完成，正在传送中，请稍后……]

　　谢烛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在逐渐丧失的感官中，谢烛听见了塞壬小小声的声音。

　　“我爱你。”

　　我，爱，你。

　　以我不死的灵魂，以我永恒的神智。

　　FOREVER.

　　炫目的光之后，谢烛睁开了眼。

　　现在他已经身处游戏空间站，每个世界完成后，玩家都会在个人的空间站修整一下，来迎接新的游戏。

　　一座空旷的阁楼，一共七层。一楼以上的都被大锁牢牢地锁住。谢烛站在一楼中央，这里没有什么装饰，只有右边的书架上放着光秃秃的一本书——正是那本童话书。

　　[玩家谢烛，已完成【王子和美人鱼】低级世界]

　　[新手关卡已结束，此后世界皆为随机匹配，请玩家做好准备]

　　[系统，什么意思？]

　　[只有第一个世界是新手关卡，会发布固定人设，以后的世界都是不再发放固定人设，限时人设除外。]

　　[但是，在任务之初会发布主人物的信息及任务，玩家扮演并完成即可。]

　　[那……]谢烛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我第一个世界，怎么突然就完成任务了？]

　　[……]系统沉默了一下，[因为上一个世界任务就是……]

　　【让塞壬爱上你，并且说出Manipulator在童话书里写的句子】

　　[有什么意义呢……]谢烛痛苦地捂住了眼睛，[杀了这么多人]

　　[意义？]

　　系统古怪地回答，[爱，就是最大的意义]

　　That I exist is just for you.

　　[我为你而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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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们给无辜的安雅皇后众人点一根蜡（bushi
多嘴一句，攻有一丢丢变态。能接受的看~~
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