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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

  •   君卿舞是个急性子,晕过去的快,醒过来的也快,被舞倾城抱回来的那一刻已经醒了,安安稳稳的坐在床上,不吵也不闹,安静的让人害怕,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哥,吃一口吧。”

      君诺离吩咐御膳房做些粥来,汤勺喂到嘴边,君卿舞一口都不喝,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

      “哥,诺儿陪着你。”

      君卿舞一口都不动。

      君诺离没办法了,强行往进灌,粥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一口米汤含在口中一动不动,咽都咽不下去,全都洒在衣服上了,好在粥不烫,君诺离吹过了,是温的,洒在衣服上,应该成凉的了。君诺离想办法让他吐出来,拿着帕子替他擦干嘴角。

      “哥,把头梳了。”

      君诺离把梳子递给他。

      梳子在手,君卿舞没有抓住,任由它掉在地上,双目空洞,黯淡无光。

      “哥,没事的,诺儿替你梳。”

      君诺离擦干眼泪,给他一丝不苟的梳好头发,绑好发带,君卿舞始终一动不动,魔怔似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柳大人,您来了。”

      九渊站在门口,向柳自如致意道。

      “嗯,我来看看他。”

      柳自如端着一只宝蓝底菖蒲锦绣盒子走了进去。

      “拜见公主殿下。”

      “免礼吧。”

      “我想和他单独说说话。”

      “也好,帮我劝劝他。”

      君诺离将门合上,走了出去。

      “卿舞,我知道,出了这样的事,你心里难受,我们也很难受,长信候是一个好人,他对别人很好,当初要不是他,我就死在你的剑下了。再过三天就是四月初八了,我特意让江南的绣娘连夜赶工,给你把这幅图拿过来了。”

      画卷展开,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江南气息,湿润而恬雅。以藕合色打底,浓墨重彩,青出于蓝,渲染而不显俗,以苏绣制成,画的是六界的亿万里江山,慕容司寒今年三十七万岁整,绢面上绣了三十七个瘦金体的寿形大字,细节针脚做的恰到好处,卷轴上缀着鎏金穿花戏珠,刻着一行寿联:

      松峰披岁月开筵依北极如梅花挺秀。
      鹤语寄春秋祝寿颂南山似松柏长青。

      “四月初八。”

      君卿舞只觉得心口轻轻一颤,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低着头又轻声重复了一遍:

      “四月初八。”

      “亲人,不能只是索取,以爱之名来进行道德绑架,而是在你需要的时候帮助你,你伤心的时候安慰你,所谓是家,就应该有烟火气,有一碗热腾腾的粥,冬天的时候火炉热烘烘的,有亲人在的地方,永远都是家。长信候希望你好,我们都希望你好,你还有妹妹,还有妻子,背后还有朋友,身前还有六界的百姓,都等着你去给他们遮风避雨。”

      君卿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柳自如又继续苦口婆心的劝导:

      “我知道你这些都听不进去,但人是铁,饭是钢,饭要吃,水要喝,人才能够活下去,姊城亲密,你要替他活下去,好好活着,不枉他给你挡这一下。”

      “四月初八。”

      君卿舞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管不顾的冲下了榻,什么都顾不上了,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剪刀,柳自如吓坏了,君卿舞太过疯癫,剪刀正对着自己,拿剪刀的姿势过于吓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急忙夺刀拦人。

      “还给我。”

      君卿舞望着他,一字一顿道。

      “不要想不开,千万不能做傻事,君卿舞你听见没有?”

      也许是柳自如吼的过于凄厉,在门外的人都进来了,看见君卿舞手里拿着把剪刀,瞬间就不淡定了。

      “哥,把剪刀放下!”

      “陛下,把剪刀给我!”

      他们都以为君卿舞想要自裁,但君卿舞此刻疯疯癫癫,什么都听不进去,太医说这是心病,君卿舞有头疾,情绪打击过大,与神经相连,是短暂的发疯失常,只是暂时的,需要时间来恢复,但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君卿舞脑中只有孔雀两个字。

      慕容司寒生前最喜欢孔雀。

      他想找两捆金线,别人绣的不好看,他要重新绣。

      “我要绣孔雀的金线。”

      金线贵重,做工取样太过艰难。礼部只有做帝后朝服时才能拿出一捆来,君卿舞是在强词夺理,强人所难。

      “哥,没有金线,就拿银线和蚕丝线代替好不好,诺儿亲自给你绣,不让她们动手好不好?”

      君诺离像哄小孩似的开口哄道。

      “我就要金线,我不让你绣!”

      君卿舞发起火来,将剪刀丢到地上,四周边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杂七杂八的狼藉碎了一地,全部都是碎渣。

      “陛下,朝服上才有金线,礼部根本就没有,不要闹了好不好。”

      九渊一边收拾残局,一边劝道。

      “朝服。”

      君卿舞闻言打开衣柜,里面有他当太子时的两身,现在的两身,四身朝服应该够了。

      君卿舞从领口上起了一个针脚,抽丝剥茧,金线全部抽出来了。

      “陛下!”

      柳自如还想继续再拦,剪什么都不能剪朝服。

      “让他剪,他不上朝,朝服用不上,不够把我的剪了,他要料子,给他去礼部拿,现在就去。”

      君诺离又气又急,哥哥身体不好,她不能把怨撒在哥哥身上,也不能把怨撒在别人身上,出了一身冷汗,镇了镇心神,觉得难受至极,摔门而去。

      “她为什么要生气?”

      君卿舞木讷的看着她,有些呆愣。

      “陛下,公主没生气,和您玩儿呢。”

      九渊觉得心烦意乱,君卿舞现在神志不清,他也跟着瞎祸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君卿舞瞎编胡话,顺着他的心意,怎么来都行。璇玑和月离庶务吃紧,舞倾城忙于政事,抽不开身,根本过不来。君卿舞现在不想吃饭不想喝药也不能强求,对柳自如使了个眼色,二人齐齐退了出来,在门口看着他的动静。

      礼部尚书接到命令不敢迟疑,着急忙慌的给君卿舞送过来了。东西很快就备齐了,宫里的绣娘都是技艺精湛的,刺绣手艺绝佳,绣出来的东西美轮美奂,巧夺天工,礼部尚书也不敢把人叫进来,就在门口站着,盼君卿舞遇到疑难杂症了,上去指点一把。

      金线其实就是名贵的绣线,一共有五种。色泽华丽如同夜明,即使在夜晚也能犹如白昼。

      只见君卿舞拿起地上的剪子,他屋里有一架织机,直接拿着一摞苏锦丝织上了。

      冰捻天蚕丝线,绯罗蹙金线,桂子绿青双绣线,石榴红粉霞锦绶藕丝,绛紫色撒金细线,都是从他朝服上抽下来的。

      孔雀是一种很美丽的动物,尤其是开屏的时候。头顶翠绿,羽冠蓝绿而呈尖形;尾上覆羽特别长,形成尾屏,鲜艳美丽;真正的尾羽很短,呈黑褐色。雌鸟无尾屏,羽色暗褐而多杂斑。

      栖息之时,形态各异。君卿舞神来之手,一共绣了三只,那是个游亭,栖于绿水青山,清风明月,水流澹澹,湖面安静闲适,生动活泼,像活了一般,栩栩如生,开屏的,振翅低飞的,还有一只吃麦子的,金光璀璨,艳丽逼人。

      “你觉得我把这幅图带来,是不是刺激他的?”

      “起码现在肯动了,等会儿累了,也许会吃点儿什么。”

      “根本就不可能。你说他这样没日没夜不眠不休的,身子熬坏了着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等帝后娘娘回来再说,我要在这里守着。”

      九渊决心坚定。

      “我和你一起。”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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