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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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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君卿舞终于可以发声了,声音嘶嘶的,哑哑的,充满了疲惫与不堪,他这嗓子算是废了,从此以后再也不能提高音量了,只要稍稍用力,声带便会引起血崩,声音跟拉锯似的,沈清辞只是每天将药煎好放在璇玑宫门口,从未进去看过他一眼,到现在他二人都未说过一句话。
由于君卿舞身体抱恙,上不了早朝,每天呈上的折子更是数不胜数,慕容屿苏为了不让君卿舞顺利发兵,竟在一夜之间点了璇玑皇城内所有的农田,君卿舞不得已挪用军粮,开仓济民,却被沈清辞拦了下来,二人政见不和,兜兜转转几天,沈清辞便私自把最先开始主张开仓放粮的镇南将军扣入刑部。
君卿舞雷霆大怒,当场拟了一道圣旨,罚了沈清辞十万两白银,将沈家和朝廷的商贾关系解除,没了朝廷的支撑,沈家在商场上生意惨淡,寸步难行:
“既然沈相如此为民,便用沈相的银子填补亏空,开仓济民,不枉我泱泱璇玑子民,口口声声尊称一声沈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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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玑的早朝,气氛异常压抑,君卿舞拂袖上了正首,哑声问道:
“众位可有什么要事相商?”
“不知陛下身体可否好利落了?”
沈清辞拱手做礼,语气冰冷,并未正眼瞧他。
“好,很好,本尊好的很呐。”
君卿舞冷笑出声。
“那便好,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陛下要保重身体,不要等到来不急了才知后悔二字何写。”
“本尊做事向来雷厉风行,做过的事情永不后悔,沈清辞,注意你的身份,本尊给你这个官职不是让你来操闲心的,如若你还是以下犯上,本尊丝毫不介意,璇玑的左相再换一个人!”
“为陛下尽忠尽责是臣应尽之本分,就算是以下犯上,臣也要力保陛下万全,臣本就不在乎什么大逆不道,更何况是指某人。”
今天的沈清辞与以往不同,尽给君卿舞难堪,像个刺儿头一般没完没了的到处扎人,朝堂之上弥漫着一股火/药味,原本不是多大的事情,退一步海阔天空,可二人均是心高气傲,谁都不肯让谁,场面一度僵持不下。
众人见状,开口劝道:
“沈相,陛下重伤未愈,你就别在这儿添堵了,快给陛下认个错吧。”
“沈相,给陛下道个歉吧。”
“沈相,陛下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快给陛下认个错吧。”
谁人不知,朝堂之上君卿舞与沈清辞二人最为要好,封印酋魔之时,君卿舞更是将手中的权力交由他来把持,就连自己最疼爱的妹妹都嫁给他,情谊自是旁的所不能比拟的。
可现如今,敢和君卿舞在朝堂上公然叫板,有藐视皇权的嫌疑啊。
“本相何错之有?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军队是一个朝代治国安邦的总章程,没了军队,何以镇守天下?”
沈清辞沉声开口。
“民以食为天,食以安为先。就算是军队,也是从百姓之中挑出的勇夫,若无百姓,只管军队死活,为璇玑开疆拓土,那便是搜刮民脂民膏,好大喜功,昏君之道,身为璇玑男儿,没有此等血性,做什么兵,怎么不回去当他的老爷少爷?!”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舍一物而取另一物,帝王之道,兵家常道。有所取舍,才会有丰功之伟绩,名垂千古之绝唱,浴血杀敌,魔界才会回归六界,天下才会太平。”
“不差这一时,本尊连神族都管不了,魔界未必能够管好。那依你的意思是,我皇城数百万人不管了,喝西北风去?就按你的意思是辟谷重种,今年三月以前的口粮算有了,三月以后该怎么办?璇玑一年耕种三次,春,秋,冬三个季节,任何一季有延误,下个季度是要断粮的,为何不先屯粮?辟谷青年人可以挨过去,可老人孩子怎么办?”
几个月压抑在心头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君卿舞怒不可遏,好你个沈清辞,本来是想与你讲和的,可你却是这个态度?!你什么意思?
腿脚一软,君卿舞身形不稳,一口血狂喷而出,胸口猛烈的起伏,急促的喘息着,扶着身边的案几,剧烈的颤抖,眼前模糊一片。
见君卿舞咳血了,众人大惊,一哄而上,想要扶君卿舞一把,却被他一把推开:
“都给本尊滚回去!”
“陛下息怒!”
大臣们跪了一地,唯独沈清辞站的直直的,面无表情,对君卿舞的吐血自动屏蔽,视而不见。
舞倾城看着他,意味不明。
“皇妹万请皇兄息怒,但请沈相向陛下认错。”
君诺离见状急忙跪下,她知道哥哥这回是真的怒了。
“公主殿下这是做何?公主可是当今陛下的亲妹妹,哪像臣这样非亲非故的,外人而已。”
君卿舞雷霆大怒,拿起几本奏折就向沈清辞砸去,厚重的书角砸在沈清辞额头上,流下一丝血迹:
“沈清辞,你再给本尊说一句试试!什么话都敢往出蹦,说话过脑子没,舌头不想要了,还是脑袋不想要了?!用不用去临渊台本尊替你拔了?”
他向来拿他当亲人朋友看待,可这个混账拿他当什么,他心里有过他吗?!还什么非亲非故?
“陛下莫要动怒,砸什么都不该砸奏折,毕竟,这是大臣们日日夜夜耗尽心血写下的,事关天下百姓黎民苍生,就这么砸了,太过可惜。”
沈清辞规规矩矩的将折子整好,放在地上。
伤口开裂,朝服早已湿热不堪,紧紧贴在背上,身体愈发不适,本想退朝,九渊却在这时传来急报:
“八百里加急。”
“念!”
“慕容屿苏已率御林军陈兵忘川,望陛下尽快定夺,以做决策。”
“多少兵马?”
君卿舞调整好状态,冷声问道。
“三十万。”
那么问题来了,派谁去最好?
群臣各抒己见:
“陛下,清辞领命,不求荣归故里名垂青史,但求鲜衣怒马血洒疆场,望陛下恩准!”
“臣认为还是不战为好,魔界与璇玑分离百余年,如此动手有些不妥,臣认为此事还有待磨合,璇玑虽是鼎盛,但是刚经历了场内战,元气损伤,陛下大可派几名使者前去谈判,拖延时间,借此休养生息。”
“宁大人,你这动机不纯啊,纯粹就是把神族往外推,我等怎可容忍魔界如此蹬鼻子上脸的行为?本相想问问你居心何在?!”
“沈清辞,你休要含血喷人,我只是担心陛下的伤势才会出此下策,我告诉你,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先帝钦点的三甲状元又如何,就算是先帝来了老子都不怕!”
“宁修远,莫不是忘了,你宁家小公子可刚刚被送上断头台,难道你也想上去试试?”
“去,当然要去,但前提是你先要去试试,别临渊台哪个不长眼的刽子手有眼无珠,手下一滑,我璇玑沈相大人人头落地也尤为可知!”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的万分激烈,就差动手开打了,浩大之势足矣把房顶掀翻。
君卿舞听的心烦意乱,头疼的厉害,又砸了几本奏折,巨大的声响将吵到九霄之外的二人堪堪拽了回来:
“都给我闭嘴,这件事沈相就不必再提了,本尊是不会让你去的。”
“若陛下不准,臣只好在大殿上长跪不起,等待陛下圣裁。”
“沈相既然这么爱跪就跪着吧,没我命令不许起来,退朝。”
“皇兄!”
君诺离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君卿舞一口回绝:
“皇妹不要叫皇兄难做,沈相顶撞了本尊,理应受罚。”
语罢,君卿舞拉着舞倾城的手,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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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舞,当年打仗的时候,你不是经常带他上战场吗?”
舞倾城不解问道。
“没什么,今时不同往日,我不想让他涉这个险,慕容屿苏派下的兵绝不止三十万,有些事情,必须是我自己来做才好,我一定要亲自上战场。”
夜幕悄临,乘着夜色朦胧,舞倾城一纸飞鸽传书送去魔界,一张纯白的纸展开,那人狞笑道:
“君卿舞,我亦必让你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