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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画扇浅醉染一袭,此琴只为一人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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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连天,漫野修罗,到处都是焦土,到处都是将尽未尽,灰飞烟灭的尸体,慕容司寒和慕容司璃率兵合力突围,两身纯白的锦袍,染上了片片血腥,黑无常,白无常,看上去不由得让人胆战心惊。
“咳咳咳。”
慕容司寒靠在一旁的树干上,急促的喘息着,一手抚住胸口,几缕头发贴在脸上,略微有些狼狈,一双墨色的眸子被杀欲染的猩红,风姿奇秀,神韵独超,仍旧给人一种高贵清华之感,熔墨凝金(虽然年纪大了*^O^*)。
“大哥,你受伤了。”
慕容司璃赶忙过来,指着慕容司寒腰际的箭伤,关切问道。
“我无事,听雪阁五万精锐已全部带出,月离军队尽数斩杀,阿璃,你带伤兵先去宛平,待平叛之后我再去与你会和。”
“可是……”
慕容司璃犹豫再三,他实在放心不下慕容司寒,要和慕容司寒一起血战到底。
“没有可是,你带他们快走,我绝不允许卿儿出事。”
待送走慕容司璃,慕容司寒下令,原地休整,自己去了附近的一片林子,忍痛将箭矢拔下,神情有些阴郁,那支箭竟然还淬了毒,但不知道是何种药物,匆匆的换了身衣服。
心道,等回去再进行处理。
便下令全速前进。
舞倾城,真是个厉害的角色,表面上纯良无害,但心计和城府却令人琢磨不透,卿儿落在她手里,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当年,他对君轻尘夫妇好说歹说,让他们对舞倾城提个醒,可他们就是不听,事到如今,酿成了多少大祸。
罢了。
勒紧手中的缰绳,快马加鞭,一骑绝尘,飞驰而去。
……
策马疾驰一昼夜,君诺离终于在黎明时分赶到湟水城,脸上的疲惫之色虽未褪去,但怎么也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
“阿辞!”
数月不见,她终于见到了自己梦魂牵绕的人,君诺离翻身下马,扑进沈清辞怀里。
“你看看你,还这么调皮,哪有一点做公主的样子?”
沈清辞宠溺的刮了下她的鼻尖。
“我哥怎么样了?”
君诺离抬头,朗声问道。
“卿舞他……,情况不太妙。”
沈清辞有些吞吐,不愿与她细说。
君诺离面色一沉,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榻上的君卿舞终于有了反应,只见他微微一动,随即便咳了起来,似乎是知道这祥会脏了被褥,这人还要将手放在面前掩着,但身旁的君诺离还是看见了他唇边挂了丝血迹,心猛然一痛,有些不忍,她伸手轻轻拭去那人嘴角的血迹,看看那黑红色发神。
君卿舞心思缜密,不难看出自家妹妹想了些什么,故而避开话题:
“你和清辞数月不见,定是有些话要说吧?都说有情人小别胜新婚,我也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好好聊吧。”
君卿舞又重新躺了回去,乖乖的闭上眼睛,却是辗转反侧,忧郁难眠,怎么都睡不着。
胸口,被电击了似的疼,翻转之间又咽下了几口血腥,头疼的厉害。
二人到了帐外,但再未言语。
“报____”
不得不说,这年头年轻人都很骄躁吗?明明知道君卿舞还睡着还风风火火的大吵,当人听不见吗?
君诺离看到九渊满头大汗的,终是不忍心再责备几句,冷声问道:
“什么事?”
“凌耀天在檀渊和北郡边境布下阵法,正全速向我军压近,又将月离女帝扣为人质,以此要挟陛下,让陛下亲自和他谈判,逼陛下禅位!”
“凌耀天这个混账,我父帝在时可待他不薄,可他却恩将仇报,居然敢来要挟我哥,九渊,此阵可解?”
“回殿下,此阵万分诡异,难解!”
“此事不要惊动陛下,本宫前去破阵,将月离女帝带回来。”
“公主,陛下已经在飞骑营的中军下了军令,又布下阵法,他们是带不出去的。”
九渊阻拦道。
“谁说我要带飞骑营的军队了,本公主五万羽湘军是干什么吃的?他们应该来了,就在城外。”
羽湘军是从飞骑十六军分出来的一支精锐,君卿舞将兵权给了君诺离,临走之时过于伧促,忘了收她的虎符。
有了兵权,事情自然好办多了,君诺离心下有了计较,她怎么会去救舞倾城?她要借机把凌耀天移开,取了她的项上人头。
君卿舞的绊脚石,她会倾尽一切,乃至性命,将她挪开。
“诺儿,我和你一起去,凌耀天你未必能打的过,我前去助你一臂之力。”
沈清辞已经知道君诺离要干什么了,握紧了腰间的剑,顺水推舟。
舞倾城,必须死。
“好,九渊,若陛下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唯你试问!”
“九渊领命!”
语罢,二人翻身上马,拿着兵符去城外调动军队了。
君卿舞耳力极佳,怎会不知帐外发生的一切,却再无起身之力。低眸看着扎进自己肩膀上的银针。微微用力拔出,随意丢在一旁,艰难的扶着床榻站了起来,掀开帘子。
“陛下!您不能去,请您三思!公主和左相已经去救月离女帝了,您再等等。”
九渊挡在门前,不让他走。
“若我想去,谁敢拦我?!让开!”
君卿舞眼里尽是一片凌厉:
“你是我的暗卫,就该听我的,让开!”
“不让!”
“翅膀硬了,连本尊的话都不听了是吗!”
君卿舞唤出承影,抵在自己的脖颈上,修长的玉颈立刻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染红了纯白的里衣。
“九渊,你到底放不放我走!”
“陛下!”
九渊立刻慌了,腿脚发软,身子抖的厉害,急忙让步:
“陛下,别,别冲动,把剑放下,九渊放你走便是了,千万不要冲动。”
君卿舞不再与他多加言语,收了承影,幻出长相思,飞身离去。
“天呐天呐,陛下怎么这么不听劝呢,我还是赶紧去找公主商量对策吧,出了事,我有十个脑袋都不够她砍的!!!”
九渊气得直跺脚,向身旁的待卫交待了几句,找君诺离去了。
沈清辞和君诺离快马疾驰,刚走到半路便被禁卫军劫住,漫天血雨,二人混入人群之中与军队厮杀起来。
[月离军营]:
凌耀天笑的开怀,手里拿着暗卫刚送来的情报:
“看来他很在意你嘛,拖着残废之躯跑来救你,生怕你有个三长两短的。不过以君卿舞这么要强的性格,他知道你在利用假消息借刀杀人,引他上勾,估计得气到吐血吧,他的身体本就不好,如此雪上加霜,怒火攻心,新仇旧恨一起发作,甚妙,甚妙。”
“难道将军就没听说过最毒不过妇人心吗?我让他死,他必须得死!”
舞倾城捏碎了一个瓷杯,慢慢看着它化作了齑粉,好像君卿舞的命运便与这只瓷杯等同,让君卿舞死,只是时间问题。
“他本就身体虚弱,又待你极好,是不是你这样做太薄情了?”
凌耀天抿了口茶,悠悠道。
“他的怜悯和情爱对我来说一文不值,他早死一天,我便快活一天,将军也不一样吗?你不是早就看上了君卿舞坐的那把龙椅吗?只要君卿舞一死,你发动兵变,便是最有可能稳坐皇位的人。”
“女帝果然聪颖,但你却不知三千年来君卿舞为了维护你早已不知尊严为何物,无限风光的太子殿下为了一个女人,丢人大发了,妥妥的六界笑柄。”
舞倾城不耐烦,面色极其不悦,尽说些没用的废话。若不是他手握禁卫军的兵力又一心一意的想让君卿舞死,她哪会与他合作?蠢材一个,让君卿舞废了修为还在那里暗然自诩,对她阳奉阴违且不说还处处来针对她,她凭什么要看他的脸色,高高在上的样子做给谁看?!
果断还击,下了逐客令:
“若你没什么事,就走吧,君卿舞我一人对付便足矣,不需要你来帮。”
“无妨,我的禁卫军已经帮你牵制住了沈清辞和君诺离,你自可以大展身手。”
凌耀天笑道: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本将军不担误你与情郎一叙,虽然很想看看。”
末了,凌耀天又不紧不慢的补充了一句:
“若君卿舞死了,知会我一声,八抬大轿定将你娶回将军府。”
“然后你再拉上我,一起去名垂青史?”
舞倾城神情似有愠怒: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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拢红衣,云纹广袖,席地而坐,男子低眸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纤纤玉指伏在古琴上轻弹,曲调悠扬宛转,末稍还带着一丝隐忍的坚强,如泣如诉,如诗亦如画。
琴声,映衬着他,多了几分凉薄与寒意,君卿舞是个冷情美人,即便是称之为红颜祸水也不为过,但这是这张连女人都为之嫉妒的脸,舞倾城却不屑一顾,甚至是恨的咬牙切齿,将君卿舞碎尸万段也难解心头之恨。
秋江停波,兰独不然。
以琴音破阵,琴弦尽断,修长的手指遍体伤,血汨汨的向外流淌,箭雨飞速而来。
一记耳光狠狠的甩在君卿舞脸上,声音清脆,毫不留情。舞倾城居然放假消息来骗他!借刀杀人,待阵法一开便是漫天箭雨,她想要的是他的命。
他还心心念念的一心想来救她!
就算是假的又能怎样?
君卿舞是个什么人你还不晓得?
君卿舞一挥衣袖,箭雨齐齐调转,插在对面的城头上,城墙顿时裂开,摔得粉碎,塌了下来。
舞倾城面色不改,厉声喝道:
“再放!”
君卿舞召出承影,兵器乒乒兵兵的交接声响彻九霄,杀气大盛,紫光蔓延到整个天边。
君卿舞只是见招拆招,他不想伤了月离一族人的性命,更不想伤了她,一味的退让与忍耐,只能伤上加伤,不属于自己的,何必拼了命的去在乎?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再放!”
舞倾城又唤了一排□□手,从四面八方夹击君卿舞,君卿舞身体虚弱,躲闪不急。
几支箭羽插在他身上,血流成河,发带散落,三千青丝倾泻而下,及腰的长发散落一肩,美得令人怜惜。
一行清泪悄然滑落,君卿舞悄悄抬手拭去,怕别人看见,也怕被她看见,他爱的是如此卑微,如此心甘情愿,舞倾城却恨他入骨,君卿舞苦涩的笑了笑,闭上眼睛。
死了也好,都忘了吧,不能在一起就不能在一起吧,也许一辈子也没这么长。
下辈子投生个好人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