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重虚构》七月在予

2、chapter1

　　“洛导，等等！请听我讲我的故事。”沈林喊道，这是他自荐剧本的第一百二十八次。

　　“我都说了，你这个故事不行！没有任何卖点和市场！回去吧。”

　　“哪里没有市场，请您指教！”

　　“给你台阶你不下是吗？”洛导在片场被他催得有点不耐烦，加上手中的工作特别多，自己执导的两部电影同时开拍，他抢过剧本：“你好好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写，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西方故事背景？你让我上哪儿找演员去啊？而且观众接受起来有文化隔阂！”

　　“可是我这是借尸还魂！借西方奇幻故事弘扬的是中国的优秀精神和思想。”

　　“既然这样，那就是中不中，西不西了，你的市场定位是什么？你这样一个套着西方奇幻的外壳拍的是中国故事，你想让我拍给谁看？西方还是中国观众？连市场的定位都没有确定，你就能说服我采用你的？还有，没有市场的东西，你让我去哪儿找投资方？作为一个制片人，我首先要考虑的是市场问题！”

　　“市场也不妨碍艺术，高超的艺术，精良的制作，自然会换来高的票房和回报率。只要你用心了，观众是可以通过作品看到你的用心的。而且在未来，文化融合一定是大趋势。”沈林反驳，他为什么敢反驳呢？因为这个导演跟他的年龄相差无几，最多大他三岁。

　　“实习生，师弟，你也太异想天开了吧？你看看你的剧本，能不能过审还不一定呢！在现在这个弘扬优秀传统文化的时代，你拍一个西方中世纪背景故事，你不觉得有点脱离市场吗？”

　　“这不是中世纪的，这是一个关于穿书的故事，探讨的是世界的真与假的问题。”

　　“探讨世界的真与假？你认为你现在所处的世界不是真的吗？”

　　“这是一个哲学问题，我们对世界的认识都是我们大脑对周围世界的感知，如果我们看到的都是由一台电脑或是某个东西造出来的让我们大脑故意看到的，你说我们的世界是真还是假？”

　　“缸中的大脑，你的功课做得不错，但是，思考世界是哲学家做的事，我只是一个制片人。”

　　“就算是制片人，作品也应该有深度，而不是流于表面，跟风模仿，人云亦云。没有自己个人特色的作品，根本无法在这个电影界立足。”

　　“你还是太年轻啊！思考的太远太大了……我这很忙，你找别人去，在下技艺有限，只能在艺术与商业中取一个，你另谋高就。还有，文化融合确实是大趋势，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这起码得要个一两百年，我是活在当下的，你的剧本不如留给未来的人去拍吧。至于深度，观众们就这个水平了，拍深了，他们看不懂，同样没有市场。”洛导将剧本塞回给他。

　　“你！”沈林有点气愤，对着洛导的背影，“我诅咒你部部血亏。”

　　沈林回去，打开电脑，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写了三年的剧本，改了一百多次，最终还是无人赏识，索性将自己的剧本全部改成小说：“既然这路不通，那就算了，我换一条路，留给以后的人看看这个时代的电影，劣币驱逐良币，金钱毁掉艺术。我是为艺术而艺术，决不放弃自己的信念。”

　　他操刀大改。

　　*

　　这是极为平常的一夜，但又是最不平常的一夜。特斐尔城阴雨连绵，城中的人都躲在家里，没有一个敢出来，整座城活像一座空城。城外是一片森森的树林，栎树和桦树等在黑暗中张牙舞爪，等着恐吓路过的无辜者。

　　舒展的树枝上栖满了乌鸦，它们目光炯炯，浸满寒意，幽幽地盯着城中心的一座哥特式城堡。大雨哗啦啦地打在城堡的玻璃窗上，连周围刚绽放不久的红玫瑰也没有得以避免，它们正低垂着花蕾环绕着整个城堡，在风雨中飘摇。

　　城堡的哥特式尖顶在雨中下默立，肃穆得有些骇人。一条红毯从拱形大门一直延伸进圣殿内，乳白色的大理石柱支起大殿的穹顶。穹顶之上是一幅关于特斐尔成历史的装饰画，内容是特斐尔城最年轻的君主洛斐尔统一各部，平定所有的反叛者和敌对者，建立起了现在的特斐尔城。

　　城中的居民只知道他们有这么一个强大的君主，却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因为他跟其他的统治者不太一样，从来没有在人前出现过。每逢重大节日或是庆典，都是由他的心腹大臣安莱卡主持。

　　说起来，这个安莱卡也是很奇特，他脸上戴着银白色面具，从来也没有摘下过，所以，城中的居民也同样不清楚这些上位者。在洛斐尔出现之前，特斐尔城是一个非常混乱的地方，托马斯、加西亚、多米亚三个家族在互相争斗，尔虞我诈。

　　红毯的尽头是一个华丽的王座，由黄金打造，上面镶嵌了珠宝，宝石，在月光中闪着夺目的光彩。然而，那个坐在宝座上的人身上满是伤口，嘴角淌着血，原本就白皙的皮肤变得和纸一样。他的眼皮半睁着，连呼吸都弱不可闻，就算有那么一点点的声响，也被窗外的雨声盖过。

　　他原本是高高在上的王，现在被他的臣子捆绑在王座之上，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手腕，锁骨，脚踝……都钉着银钉。“安莱卡，你的目的达到了？”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穿过窗子的雨洒在他冰冷的微笑上，更加重了寒意。

　　安莱卡一步步踏着红毯走来，身上带着外边的风雨，一身银白色长袍有些湿，腰间挂着一把精美的骑士剑。金色的长发微卷，有些被打湿的则垂在肩上。他脸上的银白色面具附着着几颗水珠，右手里拿着一个尖锐的银刺。他看着洛斐尔，心想：只要将这根银刺对准他的心脏，扎进去，那人就彻底无力反抗了。

　　“你还是老样子，永远不敢以自己的真面目示人。”洛斐尔看着安莱卡，见对方不说话，再次开口，被银钉刺穿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他不会死，但不代表不会疼！

　　安莱卡的半张脸隐没在大理石柱阴影中，他嘴角上扬，笑了……

　　“当初我就是瞎了眼，被你这笑给欺骗。”洛斐尔抬起高傲的头，黑色长发随之摇晃，垂落在肩上。

　　“洛斐尔，你当真相信我吗？”安莱卡抚摸着手中的银刺。

　　“事情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你觉得我会信你吗？你又何德何能让我相信你？”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肆意大笑，偌大的玫瑰圣殿中回荡着他的笑声。

　　“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举起银刺，一步步走向洛斐尔，将最锐利的刺尖对准对方的心脏。

　　“说！到底是为什么？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你说呢？洛斐尔！三年前你做过什么事，难道都忘了吗？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安莱卡！”

　　“别喊我名字！你不配！洛斐尔……哦！不，应该是恒夜君，你看看你，原本多么受人爱戴，整个城的人都以你为荣，甘愿为你当牛做马。现在你看看，你就是被钉死在十字架上晒成干尸也不会有人来理你！”安莱卡苍白的皮肤处处透着诡异，他高兴，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洛斐尔的命。

　　然而，此时的洛斐尔平静下来，他脑子飞快转动，回想三年前的事情，可是，当初是是安莱卡亲自来找自己订立合作盟约。他问心无愧，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安莱卡，没有丝毫的恐惧和慌张。

　　这个眼神让他感到害怕，像是从地狱窥探出来的目光。”为……为什么你不害怕？”

　　“因为我是王，而你，只是我的一条狗！”

　　“死到临头还嘴硬。”安莱卡拿刀在对方大腿上插一刀，鲜血直涌。

　　“唔！”洛斐尔咬牙坚持，没有喊出来，嘴里的血沫喷到安莱卡脸上，”你折磨人就这点能耐了？呵呵！”

　　安莱卡向后打了个趔趄，冷眼看着这个钉在十字架上依然嘴硬的家伙。

　　“我那么宠你，那么信你，甚至不惜将特斐尔城交给你打理，你是怎样报答我的？安莱卡！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安莱卡将目光瞥向一旁，他默不作声，嘴角却在轻微颤抖。他掌心的银刺似有若无地划过心头……

　　洛斐尔发现了他内心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怯懦，迅速抓住弱点，”安莱卡，你等着！我会死死记住你这张脸，无论是在天堂还是地狱，你都不会好过！我既是暗夜之王，就绝不会对你善罢甘休。今日你以最恶毒的方式回报我对你的好，来日我定当百倍奉还！”他的话语刚落，安莱卡拿着尖刺的手在空中颤抖，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洛斐尔愈发狂妄肆意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的嘴角流出了更多的血，身上残破的衣裳几乎没有一块儿是不染血的。忽然，他心口一阵疼痛袭来，笑声戛然而止。在心脏处，一把银刺扎进他的胸口中，刺穿，背后还露出一截银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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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ps：本文纯属虚构，各种情节穿插较多，线索交错。he。建议放慢速度看，一遍可能看不懂哦哈啊哈哈！由于之前写的大纲太复杂，把作者给绕进去了，修了半年多才理清思路。（咳，我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下次打算开篇不烧脑不费力的傻白甜文，名字想好了，大约叫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