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少爷和他的冷面护卫》槐陌

38、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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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出岫目送守卫离开，不由叉腰偷笑出声来。他脚下还垫着两个弓囊，将他抬得更高大了些，也嚣张着些。
　　弓囊是守卫留下的。方才他催促守卫们轻装上阵挖土，对方不得已解下弓囊，这就给他当做垫脚石踩上了。

　　柳出岫自信满满地认为：在他周密的计划与二人天衣无缝的配合下，陆远辞已经毫不费力混入守卫队伍。如果一切顺利，或许不出半个时辰就能将他老爹柳苍宇的小金库掏空。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到事先约定好的地点，静静等候陆远辞携宝归来。

　　柳出岫：“嘿嘿嘿。”
　　一切顺利？
　　这还用说？
　　他与美人第一次联手合作，怎么可能不顺利？

　　柳出岫笑盈盈地将目光投向守卫长，得意之情几乎要跳出喉咙窜上天。
　　这位守卫长姓刘，对柳出岫来说是个熟面孔，柳出岫平日见了面会喊他一声“刘叔”。刘叔跟随柳苍宇多年，据说做事稳重口风严谨，深得柳苍宇信任。而柳出岫对他以叔相称，与同样以叔相称的老王不同，并非是因他二人关系亲近，自然也不是柳出岫天生尊老爱幼懂礼貌，而是柳出岫打从心底里有些忌惮他的威严。

　　幼年时，柳出岫常在院子里斗鸡斗蛐蛐儿搞得鸡飞狗跳，他亲哥柳轻絮总会闻风而至，提着从教书先生那儿抢来的戒尺打得他屁股开花。

　　好几回，这场面就碰巧被这位经常出入柳府的刘叔撞见了。换做寻常家仆护卫，见少爷小姐之间打闹过了度，生怕小孩子不知轻重伤着碰着有个三长两短，便会着急当起和事佬，你一句我一句地劝架。甭管效果如何，劝架的过场总得走一遭。
　　但这位刘叔从不如此。他每每路过，只会用一种或审视或轻蔑的目光扫他们一眼。那目光并不和蔼，也说不上凶悍，却不知怎的，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依旧令柳出岫记忆犹新。

　　而就是这位令人印象深刻的刘叔，如今竟然着了柳出岫的道被狠狠耍弄了一番，柳出岫怎能不沾沾自喜？
　　这感觉就如同家中有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曾断言过“你将来要是能有出息，猪都能上树。”结果，猪没上树，你出息了，狠狠打了这位长辈的脸。如何能不叫人自满？

　　唯一的遗憾是，柳出岫偏偏不能当着刘叔的面打他脸。他因此憋得慌，恨不得陆远辞立刻满载而归，他好拉着对方彻夜长谈，聊一聊自己上天入地的大本事！

　　刘叔走在队伍最后，由于背对着柳出岫，他看不见对方此刻喜不自胜的脸。他走得很慢，甚至越走越慢，几乎要掉队了。
　　他本不该走得这么慢，除非——

　　他蓦地刹住脚步，朝前面的队伍喝道：“不好，方才人数不对！有人混进去了！三人一队，追！杀无赦！”

　　听刘叔这声喊，柳出岫心凉了半截，老天爷仿佛瞧不得他自鸣得意的模样，随手浇了他一盆冷水。眼看着刘叔就要亲自去捉陆远辞，柳出岫又惊又急，口不择言道：“站住！我不准你们走！”

　　这话说的实在太直白，任谁都能瞧出柳出岫与伪装擅闯的贼人相互勾结。以至于连原本打算放他一马的刘叔选择转过身，直视着柳出岫天真的一双眼睛，放下狠话。

　　“二少爷，莫要试探当家的底线。”
　　平时幼稚胡闹不务正业也就罢了，权当是爹娘娇宠惯了养成个纨绔，虽无甚用处，也无伤大雅。不学无术能忍，胳膊肘往外拐反过来对付自家人，便不是玩闹，是背叛。柳家当主柳苍宇不会容忍吃里扒外的叛徒，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刘叔此话一出，语气平平却不怒自威，柳出岫闻得一惊，微微瑟缩着退后。他觉得自己一瞬间仿佛是被狮子盯上的别人家的幼崽，要捉要放全凭对方一念之间。
　　如果他又孬又怂，撒手不管，刘叔说不定能看在他柳家二少的身份不与他计较。即便来日被告了状，他也能装傻充愣蒙混过去。
　　反之，他若是不识相地偏要与刘叔对着干，事情可能就无法善了了。

　　柳出岫望了一眼陆远辞离去的方向，鼓足勇气试探着回嘴：“这些身为之物算什么底线，我可是爹的亲儿子！非要说底线，我才应该是爹的底线！”

　　刘叔上下打量柳出岫，眼光里透出怪异之色，他仿佛在打量一个无知孩童，说：“柳家不止你一个孩子。”
　　不止你一个，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柳出岫：“？！”
　　这一瞬间，柳出岫预感大事不妙，他想到了逃跑。
　　他想，自己现在跑还来得及。刘叔负责守卫，出了事，不会选择先追他，会去追陆远辞。
　　只要他逃，他就能暂时无恙。

　　他可以像以前一样把错推给别人，推给“擅自主张”的下人。他自己跑了，回头睡一觉，醒来就还是那个养尊处优的二少爷，逍遥自在。
　　他的护卫也可以再找，可以找到更好的……

　　柳出岫：“……”
　　他真的可以找到更好的吗？
　　他又能逃回去哪里？
　　每次出了事，他逃回家，求爹求娘求哥替他做主。这一回他连番惹怒了他们，逃出柳府，又逃出了何家金库，最后逃去了吴家村……
　　下一次呢？
　　他还要往哪里逃？
　　还有谁，愿意带着他逃？

　　“……”
　　他想起行动前陆远辞对他的嘱托，陆远辞说“行吧，交给你了”。
　　从来没人放心把重要事情交给他，但是陆远辞交给他了。
　　他们说好了，自己负责声东击西，陆远辞负责盗宝。
　　所以，这一次他不能跑。

　　柳出岫用力踩了踩脚下的弓囊，振作起精神，也引得即将转身离去的刘叔再度回头。

　　柳出岫抖如筛糠，嘴硬道：“慢，慢着！”
　　他的任务还没完成，他必须继续拖延时间。
　　他想起自己的三弟柳无端从前曾讥笑过他。

　　——二哥，逃跑时记得要把抢来的东西丢下，否则，你这不等于在引诱追兵吗？

　　如今他想留住刘叔，正需要一个能引诱追兵的宝贝。
　　什么宝贝能用作诱饵？
　　他们守卫的是宝库，能当诱饵的自然是宝库里的东西，但宝库里的东西他还没偷到啊！

　　柳出岫觉得自己陷入了死胡同，在放弃的边缘游走时，正捂着紧张乱跳小心肝的手，突然摸到了一件东西，他灵机一动。

　　宝库里有什么他知道啊！
　　他不久前不才跟美人炫耀过他模仿的四美图真迹吗！
　　他甚至因为自己画得太完美，幅幅都是杰作，就此随身携带不舍得扔！

　　柳出岫：“刘叔，你腿脚利索吗？”
　　如果他现在从怀里取出他自己的杰作，伪装成“真迹”在刘叔面前虚晃一枪后立刻撒腿就跑，能顺利替陆远辞引开刘叔吗？他能跑得比刘叔快吗？